「——明星也,也,相亲吗?」
我不可思议地将眼前人与街对面大型商场广告屏里又唱又跳的男人作对比。
这不能用相似形容,那眼角的泪痣简直就一模一样啊!
夏辞优秀的外表使注意我们这桌的人越来越多,我如芒在背。
良久对面的男人才悠悠开口,「宋语鲸,睡了我转头就要和别人跑了?还他妈的和我经纪人相亲。」
「——你觉得我很闲,是吗?」
我再次遇见夏辞,是在我第一部小说影视化的开机仪式上。
那时他已经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国民偶像,演我这本连网站金榜都进不进去的三流小说男主,按网友的话说,还是我高攀他,借了他的热度。
我不辩驳,毕竟他是男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我这两个月新文旧文的收益眼见着高了不少。
夏辞是歌手出道,对于他突然进军演艺圈,外界众说纷纭,最高兴的就是他的粉丝,毕竟又有多见自家哥哥的机会了。
我的闺蜜兼编辑林清清就是夏辞的狂热粉,每天为哥哥痴,为哥哥狂,为哥哥哐哐撞大墙的那种。
知道夏辞是我小说男主,在剧组打来电话邀请我这个原著作者参加开机仪式时,二话不说就拽着我直接去了横店。
我俩航班延误,等剧组接机的车子到横店时,剧组外围已经被各家粉丝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和林清清只能像扒卷心菜一样一层一层的挤进去,等好不容易进去,她新穿的小白鞋已经被踩成黑鞋。
她去洗手间擦鞋,我就站在离洗手间不远的吸烟处抽烟。
我脸冲着窗子,看着楼下激动叫喊的粉丝,各家的粉丝的口号声像浪潮一样,一层叠着一层。
我瞧着有趣,高中的时候,夏辞在操场上打篮球,为他加油的女生也是这样,嗓门一个比一个尖。
我那时就知道夏辞很耀眼,他这样的人,走到哪都一样耀眼。
发个呆的功夫烟就烧到指尖,我匆忙将手中的烟掐灭。
听见脚步声,我以为是林清清出来了,“林清——”
下一个清子还没说出口,我就见夏辞穿着一身古装衣服走了过来。
以前见他都是在电视上,摘去那些滤镜美颜,现在只是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现实的他。
比起前几年那个有点婴儿肥的少年,眼下的他棱角愈加分明。
我记忆里的男孩儿已然长成男人了。
他逆着光,腰带上系着的环佩随着他的步伐作响,每一步都像踏在我心上。
我下意识就想去藏手里的烟。
当初他厌恶我抽烟,每次发现连烟带火给我扔出去老远,之后还拉着老长的脸冷战,想让他赏我个笑脸得哄好几天。
最后,我只是紧了紧手里的烟蒂,抬头试图打个体面的招呼。
而他的眼神只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平静的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便匆匆擦肩而过。
我耸耸肩,识趣地将烟蒂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叹,“哎,宋雨鲸,你还他妈紧张什么?人家现在都不认识你了。”
等林清清从洗手间磨蹭出来,我俩边走边拍到片场时,开机仪式都快结束了。
林清清想让我陪她去要夏辞的签名,我拗不过她,又不想再碰见夏辞,只答应结束后站在一旁等她。
谁知结束后人呼呼啦啦散作一团,不知道工作人员拥着夏辞往哪个方向走了。
我和林清清转了一大圈都没见着人,最后等我拽住要上保姆车的夏辞时,我俩都不知在哪走散了。
剧组除了导演和编剧没几个人知道我就是小说作者。对于我突然的出现,夏辞和他经纪人王羽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我是私生饭。
我在心里骂着林清清,脑子飞速运转,最后只能装无辜,“那个,我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只是想要个签名。”
夏辞没什么表情,只是被我拽住的时候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大概今天向夏辞要签名的人太多,他们早有准备。
王羽直接从他手提袋里一打签名照中抽了张递给我。
拿到签名照的我正要溜之大吉,夏辞突然叫住我。
我以为夏辞是良心发现,打算寒暄几句时,他突然冒出一句,
“你健康码是绿码吗?”
关于我拽了夏辞一下,他问我健康码是不是绿码这件事,被人拍到了网上。
网友讨论必不可少,甚至还引起各大新闻评论。
最后以我打着马赛克被贴在各大新闻媒体的推文封面上收场。
新闻标题为“疫情期间,追星也要有礼有度!”
我就这么成了官方认证的夏辞头号脑残粉。
后来杀青,剧组又打视频邀请我去探班,我看着导演小姐姐的脸,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夏辞有毒,碰见这两字,我准保倒霉。
互联网记忆太短暂,脑残粉这件事很快就被夏辞和剧里女主白端端的绯闻盖了过去。
消息一出,“夏白CP”就一直在微博热搜上挂着。
狗仔照片标题,“知名歌手与当红小花疑似因戏生情。”
照片里夏辞一身黑衣驱车送白端端回家。
其实那么两张照片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毕竟这些年夏辞的绯闻就没少过。
但我对着电脑屏幕,一个下午愣是吭哧不出五百个字。
最后我“啪”的一声合上电脑,精心打扮,叫上林清清跑去酒吧喝酒。
得出门多见见帅哥才能思如涌泉。
酒吧晚上有驻唱歌手表演,唱的歌正是夏辞新专辑里的一首。
“唱的还行,就是比我家夏辞稍微差了那么点意思。”林清清拄着头边听边认真评价。
听了她的话,我握着酒杯,看着台子上唱歌的小孩儿笑,笑得杯子里的酒水直晃。
“你知道夏辞像他那么大的时候还是个结巴吗?”
“啊?”林清清一脸惊诧,“你认识夏辞!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我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仔细的想了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后缓缓开口,“同学。”
林清清坐正身子,“你俩同学怎么上次你向他要签名,他好像装作不认识你呢。”
是啊,怎么就不认识了呢?
那天他的眼神只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我就好像又回到为他没日没夜落眼泪的十七岁。
“现在仔细想想,那天他看你带怨气的眼神可不像是看脑残粉”林清清继续发挥她的八卦精神一脸好奇凑过来,“你俩不是有什么孽缘吧?”
林清清晚上也喝了不少,等她的小男朋友来把她接走后,我才回家。
走了几步我发现自己走的也不太稳。
不过幸好酒吧离我住的地方还挺近。
回家后我懒得洗澡,直接踢掉鞋子躺床就睡。
没脱衣服也没什么不舒服,就是这床好像比我平时睡的硬一点。
睡到一半感觉好像有人拍我脸。
“妈!”我不耐烦地拍掉她的手,缩在被子里哼哼,“你在让我睡一会儿,昨天回来的太晚了。”
听不到回应,我翻个身将被子盖过头了事。
正要安心睡去,我在梦里突然一个抖激灵。
等等!我妈前几天不是去姥姥家了吗?
我倏地睁开眼,不仅发现这被子颜色和我家的不一样,就连天花板上这吊灯的颜色和我家的他妈的也不一样啊。
我扯着被子打量一圈,在确定我浑身衣物完好后,最后将视线落在窝在沙发里穿着黑毛衣懒洋洋正玩手机的男人。
落日从窗外斜散进来,余晖落了男人一身。
他一半身子隐在阴影,一半被渡了层柔光。
斜阳下,我甚至连他侧脸的绒毛都看得清楚,尤其是眼角的那颗泪痣。
见我有动静,男人斜睨一眼已经指向第二天下午五点的表,慢悠悠地说,“宋雨鲸,你知道活人和死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他一开口,我顿时心如鼓跳,脸似火烧。
其实,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现在就是个死人。
夏辞的目光最终落到我身上,“活人能醒。”
从初中到高中,我家和夏辞家都是邻居。
自从他家在我高三那年搬走到现在,我家对门都空着。
听我妈说,夏叔叔过世时,将这套房子过户给夏辞。
夏辞现在是大明星,挣那么多钱。
我猜,这老房子空这么多年,他早就想不起来了。
所以他再次出现在这房子里,我的惊讶不亚于好几年冬天没下雪的B城,今年突然就下了雪。
“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