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秦王裴钰拿着一柄价值连城的玉石短刀求娶我为秦王妃。
可在三年后,裴钰却用这把短刀刺穿了我的心脏,将军府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再睁眼,我竟回到了与裴钰相遇的地方。
我立誓要手刃仇人。
踏春宴上,我竟看到长姐提着红缨枪直奔裴钰而去——
我的姐!!不能直接杀啊啊啊!!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竟然又回到了踏春宴的第一天。
丫鬟霜降轻轻推我,有些担忧地问我怎么又睡着了,是不是身体不适。
我摇头叹息,利刃插入胸口的刺痛还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屋外人影憧憧,依稀可以听到婢女的议论。
「今年的踏春宴没想到秦王殿下也会参加,不知道他会看上哪家的小姐。」
「如今边境战事吃紧,大将军和公子都在战场杀敌,就算为了沈家军,秦王殿下也会选沈家的姑娘的。」
「就是不知道会选大小姐沈意晴还是二小姐沈意欢。」
我闻言,突然很想笑。
前世的我过于天真,真的听信了婢女的话,以为裴钰求娶我是宫里的意思,是为了安抚在前线厮杀的沈家军和我的父兄。
如今再来一遭,我才发觉婢女的话过于的刻意,就像是故意说给我听。
背后指使者是谁,不言而喻。
当时我轻信了这套说辞,为了我的父兄,我明知会自毁名声,还是硬着头皮跟裴钰出去「私会」了。
可裴钰狼子野心,他想要的竟然是我们沈家的玉虎符。
一块能号令三军,象征着绝对军权的玉虎符。
前世的我以为他顺着宫里的意思求娶我,是为了在皇帝面前出头,是为了我父兄手中的军权,想要我父兄扶持他登上太子之位。
可我错了,他想要的不是皇帝的欣赏,不是太子之位,而是象征着绝对权力的皇位。
他想的一直都是造反称帝。
想必在他眼中,我和我的阿姐、我的父兄母亲,都只是他称帝路上的垫脚石。
夺位成功的那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皇,用血迹斑斑的手拿起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玉玺和号令三军的玉虎符,第一件事便是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镇国大将军府满门抄斩。
我永远忘不了他将匕首刺到我的心口上时,他和他的青梅竹马段听荷是如何嘲讽而又傲慢地看着我。
如今从来一遍,我绝对不会再让这件事情发生。
不臣者,人恒诛之。
沈家男儿世代忠良,诛杀逆贼敌军,从来不曾退却。
沈家女亦然。
果不其然,在踏春宴的第二天,裴钰便以赏花为由约我出去。
与前世一样,还是段听荷来送的帖子。
前世的我明白裴钰此举是什么意思,为了远在边关的父兄我应约了。
可如今,我看着段听荷手中的帖子,明白裴钰此时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我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将帖子推了回去,正色道:「我身体不好,娘亲嘱咐过我不要随意出门。」
段听荷神色一僵,明显是没想到我会拒绝。
前世我没有看懂我应下邀约时,她眼里的欣喜和嫉妒。如今,我却看懂了她眼中的惊诧和怨毒。
可真是可笑啊!
前世我当她是好意,如今看来不过是蛇鼠一窝,蝇营狗苟罢了!
可笑我当初眼盲心瞎,直到他们谋划完成才真正明白他们微笑下包藏的祸心。
我故意咳了两声,装作可惜道:「我确实是不愿抚了秦王殿下的面子,可我最近感染了风寒,还是不要让秦王殿下染了病气吧。」
段听荷狐疑地看着我,显然是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说辞。
我明白一句称病还不能打发段听荷,于是道:「听荷,你是聪明人。」我循循善诱,「秦王邀我赏花,背后的原因你我都清楚,」我故意停了一下,抬眼看她,段听荷的脸色果然变了。
我知道她是想歪了,但我仍装作未曾发觉,道:「我仍未出阁,若是直接应了邀约,这让京城的百姓怎么看我?」
前世的我应了邀约之后,京城内也着实传了好一阵风言风语,无外乎就是我不知廉耻,私会外男。
我知道这谣言是裴钰传出去的,为的只是更好的拿捏我,让我名声彻底败坏,让我没办法嫁给其他男子,确保他能娶到沈氏女罢了。
前世我为了父兄不计较,今生再被他拿捏,那我就是蠢了。
段听荷信不信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说这些也只是为了打发她离开。
前世的种种悲剧是从我嫁给裴钰开始的。
如果我没有嫁给他,父兄在得胜回朝后也不会被迫站队裴钰,阿兄也不会和裴钰称兄道弟,爹爹也不会为了裴钰在将军们中间周旋。
沈氏一族也不会因为莫须有的叛国而死在行刑台。
我又想到幼时我与阿兄阿姐缠着爹爹讲故事,爹爹抱着我,仰头看着漫天繁星。
他说,忠君为国者驰骋疆场,马革裹尸亦是死而无憾,为将者护国护民,能以最小的伤亡护家国安宁,便是一个将领的一生所向。
我的爹爹和阿兄从不怕死。
可他们不该死在行刑场。
但裴钰却把他们杀死在了铡刀之下。
不知前世我死后,是否有人为我的阿兄和爹爹收尸。不知我的阿姐有没有从妓院里逃出去,不知我的娘亲,她是否还活着……
我的眼睛有点湿润,我突然很想念我的父母兄姊。
我瞧着窗外,段听荷的身影已经瞧不见了。
我正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瞧见院门口风风火火闯进一位红衣女子,倒提着一把红缨枪,抓住门口的婢女急声问道:「裴钰在这里吗?」
婢女被弄得有些懵:「没有啊……」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我的长姐沈意晴!
我忽然想起来,前世的时候长姐陪着娘亲先去了一趟城外的寺庙,第三天才到踏春宴。
现在才是踏春宴的第二天。
难道说……
我没有时间细想,因为我的阿姐已经将红缨枪甩在身后,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杀意:「我去卸了这个狗贼!」
婢女被吓得不轻,颤声道:「沈大小姐您……」
婢女是踏春宴的东家指过来临时侍候我的,完全没见过阿姐这样子。
不要说她,就算我也没见过阿姐这样。
眼瞧着阿姐马上就要提起枪去刺杀她嘴里的「狗贼裴钰」,我连忙冲出去急声喊道:「等一下!阿姐!!」
不能直接杀啊!!
许是我的声音太刺耳,又或许是舟车劳顿过于辛苦,阿姐的手一松,红缨枪闷声砸在了地上。
我瞧见日思夜想的阿姐突然冲了过来,她双手颤抖地摸了摸我的头,又捂着我的双手。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小妹,你怎么样,有没有想阿姐?」
我明白了,她在装作若无其事。
但她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
我的眼睛也开始发酸,低头瞧她低垂的眉眼,与她对视。
至此,所有的话都已经不必再赘述。
「小妹,」阿姐拽着我的手一个劲地冲着我笑,笑着笑着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小妹,疼不疼啊?」
我的阿姐也重生了。
我摇头不想说太多,正如我的阿姐也不想说我死后她的经历。我们握着彼此的手,起码此时此刻,手中的温度都是真实的。
没有错,不是做梦,我们都重生了。
既然重生,那有人就该为前世的罪孽付出代价。
我与阿姐一拍即合,在当晚便定好了一个计划。
裴钰的势力庞大,他的母妃是圣上专宠的贵妃娘娘,想要瓦解裴钰的势力,绝不可能一举成功。
只可惜贵妃娘娘是异国公主,不然凭借皇帝对贵妃娘娘宠爱,他也不会没当上太子。
他的身体里流着异邦人的血,想当上太子十分艰难。
不然也不会举兵造反了。
现在只等裴钰按耐不住自己主动寻过来了。
踏春宴的第三天,还未到午时,裴钰果然带着人亲自过来了。
踏春宴只有五天时间,我知道他来到踏春宴目的明确,对我又哄又骗又邀约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趁着我娘亲和阿姐不在,把我带出去在众人面前走一圈,坐实了我私通外男不知廉耻的罪名,让我只能嫁给他。
败坏女子名声的肮脏手段。
阿姐从小跟着阿兄和爹爹习武,我从小身体不好,便跟着母亲学习经商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