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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姐姐一同救下了这世上仅存的一只九尾狐人。

姐姐已有结契的兽人,他只能跟着我。

我倾尽所有让这只可怜巴巴的狐狸长出了血肉。

他的眼中却只有姐姐,从不愿多看我一眼。

直到姐姐意外车祸,他抛下生病的我,疯了般赶去见她。

只为割下自己的一条狐尾救姐姐性命。

他只剩下最后一条狐尾了。

可是,我也快死了。

我从黑暗中醒过来,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眼前先是漆黑,紧接着才开始缓慢地亮起来。

偌大的病房里,孤零零的人只有我一个。

护士喊来主治医生,看淡生死的脸上都不免多出几分遗憾来。

“赵小姐,您的家人呢?”

“您的病情,可能需要跟您的家人沟通。”

我不由想,到底是有多严重,才需要另一个人来听。

我有些苦恼:“父母早就去世了,唯一的姐姐就在我来医院前意外出了车祸,现在应该还没醒吧。”

医生“啊”了一声,抿着唇道歉:“很抱歉……我记得您到医院时,好像有兽人陪伴?实在不行,让您的兽人跟我们做沟通也可以。”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许闻绪。

麻木的心不由泛起丝毫涟漪。

我下意识的打开手机,给他拨去电话。

那头先是挂断了。

我不知疲倦的再拨,对方不耐烦地语气便出现在手机里。

“阿姚正在紧要关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一直打扰我?”

“你不就是晕倒一下吗,能有多大问题,娇气什么!”

电话又挂了。

我甚至没来得及告诉他,我的病好像不止晕倒那么简单。

我抬起头,无辜地看向医生:“他好像很忙。”

医生眉头几乎快要拧成麻花。

他叹了口气,用一种很可怜的眼神望着我,最终还是道:

“赵小姐,根据CT结果显示,您是脑癌晚期。”

“请您做好心理准备,最后几个月时间,先做什么,就去尽力完成吧。”

我不害怕,只是有些茫然。

掐着手机想了老半天,我才问道:“也就是说,我快死了吗?”

医生悲悯的点点头。

我扯起嘴角,居然下意识地笑了。

我一直知道许闻绪更喜欢姐姐。

在这个世界,兽人作为弱势群体,能生存下来已十分不易。

更何况是九尾狐人这种有价值的兽人。

他们的狐尾能活死人生白骨,对救人有奇效。

即便是一个人已经油尽灯枯,也能在食用狐尾后再度焕发生机。

九尾狐人一族,就是这样,一只一只的被人类猎杀,直至濒临灭绝。

许闻绪是这世上的最后一只九尾狐人。

遇见他时,他已没了七只狐尾,浑身鲜血淋漓的躺在废弃的下水坑里,用绝望的蓝色双瞳望着阴沉沉的天。

我问姐姐,要不要救她。

姐姐最开始是摇头拒绝的:“他身份特殊,恐怕会给我们招来杀身之祸。”

但在我的坚持下,姐姐叹了口气,道:“好吧,不过先说好,我有结契的兽人,如果真的要收留他,他只能跟着你哦。”

姐姐无奈地走入他的视线范围,大概在许闻绪看来,就是那一刻,姐姐宛如天神降临。

姐姐指使我拿来纱布、药膏,替他包扎。

我甚至还小心翼翼的拿毛巾沾了热水,擦干净他脸上那些脏兮兮的枯叶,露出他那张白净的脸。

最后,姐姐揉他的脑袋时,他的狐耳不由自主的跳出来,连呼吸都紧张得变轻了。

可姐姐说:“好了,你跟小粒回家吧。”

他眼中的失望是那样的明显。

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不愿跟着我。

可没办法,想要活下来,他只能跟着我。

于是许闻绪跟我回了家。

我竭尽全力的照看他,让原本孱弱瘦小的九尾狐一点一点的长出血肉,本来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身体逐渐被我养得鲜活。

我赚到的所有钱,连自己吃一块牛排都舍不得,全拿来买了他的最爱。

为了保护他,我三番五次的搬家,离开自己熟悉了一遍又一遍的房子,有好几次都差点死在别人的手里。

可他最常说过的一句话却是:“赵小粒,我从未求过你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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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的眼神是那般冷漠。

甚至隐隐透着嫌弃。

他永远紧紧缩着他仅剩的两条狐尾和狐耳,从不在我面前展露分毫。

可姐姐一场车祸意外,他却抛下了生病的我,发疯般跑到她那里。

割下了那条,我养了许久,才养得毛发蓬松的狐尾。

只为救姐姐一命。

我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我对他再好,他也不可能喜欢上我。

医生说我的病情已经没有继续治疗的价值了。

我输完液,自己收拾东西,自己办了出院手续,自己裹着薄薄的大衣站在医院门口。

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初雪,我在门口被冻得瑟瑟发抖,遇到我的主治医生。

他于心不忍地为我递上自己的外套。

“你现在免疫力低下,很容易感冒的。”

我接过道谢,却不由想,连一个接触不多的生人,都会怕我感冒。

许闻绪却不会。

婉拒对方送我回家的想法,我在雪天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却不想家门口站着三四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

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一样。

上一回,我第一时间找房东退租,花高价临时租了一个距离此处十公里的房子,等许闻绪到新家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可这一次,我直接走上去。

我面无表情:“你们找九尾狐?”

其中一个男人直接掐住了我的脖子。

翻涌而起的血腥味让我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他人呢?”男人恶狠狠道,“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我轻笑道:“你们找错人了。”

“我的生死,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他们根本不相信。

直到我真的打通那个电话。

“再不过来,我就杀了她。”他们这样说道。

可许闻绪只顾着照看姐姐。

他冷漠极了:“赵小粒,你有必要吗?”

“你演什么呢?”

“你姐姐在生死关头,你就不能为她着想一下?一定要这么自私吗?”

我的手微微颤抖着。

尤其在看到那些男人眼中的吃惊时,一股溺毙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们大概,都没看过这样对待自己主人的兽人吧。

瞬间涌起的冲动,让我脱口而出:“许闻绪,我快死了。”

“死了最好,免得碍事!”

他“啪”地挂断了电话。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让我的心脏犹如被挤压的海绵,可却将我挤得鲜血淋漓。

我苍白一笑:“你们看吧,我都说了,他不会在意的。”

连他们的眼中,都渗出对我的可怜。

赵小粒,你多可悲啊。

托许闻绪不关心我的福,我逃过一劫。

那群男人觉得我没什么价值,没有对我怎么样。

只是我有家不能回了。

我临时找了个房子暂住下,去医院看姐姐。

有许闻绪,她脱离了生命危险。

她捏着我的手问道:“小粒,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最近没怎么吃饭吗?”

我身上的骨头都凸出来了。

脸色差到极致,双眼布满红血丝。

许闻绪不甚在意:“她没化妆就这样的。”

我不如姐姐白。

她即使不化妆,也肤色均匀,身材匀称,笑起来是个明艳的大美人。

可我要靠化妆才能让人夸赞一句“好看”。

姐姐担忧的看着我:“小粒,许闻绪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没想到阿耀居然找了他……阿耀也是关心则乱,希望你不要在意。”

阿耀是姐姐的兽人。

姐姐出事时,他当然要不计一切代价救回姐姐。

我不怪姐姐。

可我不可能不怪许闻绪。

尤其是当我起身时,眼前发黑,往他的身上栽去。

他却将眉头拧成麻花模样,闪开了。

我直接摔倒在地,肩膀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许闻绪,你干什么!”

“还不快把小粒扶起来!”

姐姐挣扎着要起身扶我。

许闻绪却极尽温柔地握住她的掌心:“你别动,我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向我伸出手掌:“赵小粒,你又在演什么?”

“站都站不稳的把戏吗?不就是晕倒了一下,有这么严重吗?”

姐姐甩开他的手,将我扶起来:“许闻绪,我很感谢你愿意给我一条狐尾,但请你记住,小粒才是你的主人。”

姐姐将我拉起来的瞬间,我再也忍受不住,转身冲进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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