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见不得光的庶女,是阮雯雯的替身。
嫡母为了给她铺路,一顶红轿将我送进将军府做妾。
为了博他倾心,我可以跑去万花楼,找老鸨学那勾人的秘术。
将军嘲我:「你与你娘真是一脉相承。」
我闻言妩媚一笑,
他当真以为我对他情深义重?
重来一世,我也会逢场作戏。
我是曲陵候府里不受待见的庶女,我的母亲是京城万花楼里最有名的头牌。
父亲从穷沟沟的县城里一路加官进爵,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嫡母也跟着得了势。
自小一块长大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日渐稀薄,他渐渐开始流连于风花柳巷。
而我的母亲便是在这个时候怀上我又生下了我。
我的母亲当真是媚,就算是十月怀胎生下了我,身材相貌也没有任何变化,惹的父亲更是日日留宿倚桂轩。
于是我每天都能听到别人的咒骂声。
「有什么娘就有什么孩子!」
「我头日还能听到她娘的叫床声,啧啧,可真是个狐媚子。」
「她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呸!」
我曾怨恨过我的母亲为何是娼妓的身份,我也曾趴在她怀里哭的撕心裂肺让她不要再见父亲。
可当嫡母一把剑刺穿她的胸膛的时候,我突然明白她一直以来承受那么多的骂名,不过是为了护下一个我。
前一世,我便被丢在了城郊的乱葬岗里,和我娘死后一样,被一把破烂的草席裹着,野狗啖食着我的身体,瓢泼大雨冲刷着我的脸庞,最后一把火把我烧的精光。
雨夜中我被罚跪在听雨阁的庭院内,本是初春,刺骨的寒风加上雨水的冷意却让我的血液更加滚烫。
是的,我重生了。
我重生在了前一世罚跪的雨天,正是在这天开始,我的身体惹了风寒,从此我便再也下不了床,最后姨娘去嫡母那求药不成,被一剑取了性命。
那是我一生的痛。
阮雯雯天真无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声妹妹,外头下了雨,冷不冷呀?」
我不说话。
「你若是跪下给我磕个头,我或许可以放过声声妹妹。」她娇笑着。
我捂着唇咳了一阵,盘算着时间,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不知声声何故惹了姐姐生气,求姐姐扰了声声吧。」
我的衣衫尽湿,少女长开了的身体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体香,沁人心脾,我看见长廊拐角处的身影,勾唇一笑。
「姐姐,都是声声不好,声声不该听到姐姐心仪贺小将军……」
我看见那身影一顿,又说到:「您对太子殿下情深义重,怎么会喜欢贺小将军呢?」
阮雯雯气急败坏,叫嚷着要撕破我的脸皮,若不是有侍女拦着,怕是就要冲进雨里。
我还在垂眉思考之际,头顶却落下一件裹着龙涎香的黑色玄纹斗篷。
「雯雯,玩够了没?」清冷淡然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
我浑身一震,这便是上辈子深爱阮雯雯至深的当朝太子。
哪怕最后阮雯雯同贺小将军滚上了床,给他带了绿帽,最终又私奔未遂,这位太子却还是将阮雯雯封为了皇后。
「华箬!」阮雯雯跺了跺脚「你没听见她刚刚污蔑我吗?我哪认识什么贺小将军?!」
我怯生生的抬头看他,目光相对后他呼吸一滞。
「是声声的错,声声不该说的。」我红了眼,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他哪会深究到底是谁的错,而我只是要借着这次给他种下怀疑的种子罢了。
我浑身湿透的回到了倚桂轩,刚推开门,姨娘正煮着姜茶,炭火烧的正旺,我看见她便红了眼。
「娘……」
前一世我娘为我求药,最后被一剑刺穿胸膛,我拖着病躯爬到开封府递诉状,最后被嫡母两巴掌扇回了家。
「狗东西!你娘是我花钱买回家的,身契也在我手里,我让她死她便是死了又能怎样?!」
「你娘不过是我阮府买回家暖床的娼妓罢了,你再生事,我便将你一块扔出家去!」
我的一生窝囊又软弱,护不住我娘,也护不住自己,乃至于我娘死后不过五年,我便病重死在了榻上。
没想到,苍天有眼,竟让我有了改过自新的机会!
次日清早,外头是一个晴天,昨日雨夜冲刷了冬日的浮沉,姨娘推开了我的门。
「声声,怎的今日起那么晚?若是误了给嫡母请安的时辰可如何好?」姨娘的声音娇软,带着一丝拖长的尾调。
她就坐在我身旁,我却感觉身在梦中,霎时红了眼眶。
「声声?」姨娘诧异的望着我,伸手去摸我的额头「莫不是昨夜寒气入体发烧了?」
我摇摇头,却又笑出声。我说「做梦梦到娘扔下我走了,有些害怕。」
「傻丫头,娘怎么会丢下你呢?」
是啊,明知自己嫁入侯府会受尽屈辱,但为了我,为了这个尚在她肚子里的我,她放弃了一切,在坊间姐妹的劝阻声中,毅然决然的投进了阮府这个豺狼窝。
这个世上会有千百人舍弃我,唯独我娘满心满眼都是我。
我收拾妥帖走到听雨阁给嫡母请安,她不咸不淡的说:「昨日犯了错,你自去领罚吧。」
我起身毫不畏惧的望向她,她满头的银钗翡翠,大抵是少时吃了许久的苦,如今得了一点势便巴不得让所有人都对她高看两眼。
「母亲说声声有错,不知是何错?」
「你——」
她正要开口,却被我抢了先:「是姐姐背地里说太子殿下寡淡无味被我听见的错,还是姐姐说贺小将军英俊帅气想要嫁给他,却被我提醒莫要多言的错?」
一瞬间,四周的婢女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我的脸火辣辣的疼。
「不知廉耻的东西!我素日便是这样教你的?」
我毫不退却,一旁阮雯雯抬手又是一巴掌,语气慌乱不堪:「你胡说八道什么!?」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她咬牙切齿的威胁我。
我转身看向身后正缓缓走来的父亲,试探道:「那要不请父亲择断吧。」
我的父亲虽然多情,可若是此事关乎仕途,他不会放任不管。不然他怎么会从一个破败的县城里一路走到繁华如梦的京城?
从底层里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人,对自己的狠心,对身边人的狠心,不会少半分。
「行了,滚下去,别碍眼。」
嫡母有些慌乱,硬要身旁的侍女把我拉了下去。
我明白,她心中也知道太子和将军该给阮雯雯选哪个。
前一世贺小将军先下聘,华箬求婚的圣旨慢了一步,按理说是先到先得,可我这嫡母为了攀上当朝太子,便拒不承认对面的下聘。
而我被关在倚桂轩,日日一碗汤药吊着命,连婚嫁都不曾肖想过。
我记得前一世的一切,知道嫡母想要将两个良婿都牢牢握在手里,可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我看了眼平整叠放在床边的黑色玄纹斗篷,拿起它时还能闻到淡淡的龙涎香,跟华箬一样,闻着寡淡内里却是毫不遮掩的侵略感。
我拿着这件斗篷,跑去了他前一世常去的曲翎亭。
他看到我有一丝诧异,却在看清我手里的东西了然,「我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你扔掉吧。」
他确实有洁癖,上一世就因为我沾了泥灰的手碰了他的衣角,他便抽出剑,刹那间,轻飘飘的衣料缓缓飘在我脚边。
虽然他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但阮雯雯跟贺逍做的苟且之事,他非但没有嫌阮雯雯脏,反而更加爱她。
人与人的差距不是三言两语便能道的清的。
那不仅仅是嫡庶之别,更是让我明白,我连阮雯雯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殿下,您喜欢龙涎香是吗?」我答非所问。
他皱眉,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或者他是嫌我话多,扫了他的兴。
「龙涎香珍贵,我也只在姐姐的房中闻到过,据说此物只有金陵才能进贡,殿下对姐姐可真好,这等珍贵之物也会赠予姐姐。」
我此话一说,华箬一顿,脸色似是不好。
我惊叹一声,佯装不知,说道:「不是殿下送给姐姐的吗?我……对……对不起。」
金陵是贺候的封地,又能是谁送给阮雯雯的呢?
其实两人的苟且早就开始了,只是华箬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