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太节省,过节时竟然拿出去年剩的瓜果摆盘。
我劝她有毒不能吃,把发霉的全部扔进了火堆。
奶奶却斥责我浪费,拿起烧红的火钳子就直接烫我身上。
痛苦的叫声吵醒了沉睡的弟弟。
姑姑一家人轮番上阵对我拳打脚踢,扔到猪圈里。
等到第二天被人发现时,我已经被猪吃得只剩下半个身子。
再睁眼,看着奶奶拿出发霉的袋子。
我火速接过,剥好给他们一家人吃。
这次你们可一定要吃得饱饱的。
我重生到了过年前。
奶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掏出去年的一堆坚果存货。
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仔细看就能发现,袋子里面有厚厚的一层霉菌。
上年纪了的人,眼睛容易老花,看不太清细微的东西。
奶奶毫不在意地掏出来,发现东西没有潮湿,惊喜地拿着到处炫耀。
“我就记得,去年还剩下一点,这些够咱们自己吃了,今年不用买新的,又省了一笔。”
“花生瓜子这些,只要还干着,就能吃,发霉的几个捡出来就行。”
姑姑边拍打着怀中沉睡的表弟,边点头肯定。
“就是脏了点……看着怪埋汰的。”
“宋婷婷,你去,把皮都扒干净。”
我恍惚的站在原地,想着自己上辈子蠢得要死的行为。
奶奶拿出发霉的花生、瓜子后,我看着那上面厚厚的霉菌毒素,直接抢了过来,尝了一口便吐出来。
“苦的!不能吃,学校老师讲过的,食品卫生很重要,轻则洗胃,重则送命。”
“就算吃一次没事,时间长了,也很容易诱发癌症的。”
奶奶最讨厌我拿学习说事,只骂我说,“和你那不要脸的妈一样,认识几个字就当自己是神仙下凡,天天显摆。滚滚滚,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还不晓得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当年全国灾害,我吃土都能活下来!”
常年吃不饱饭的我,哪里是干了一辈子农活的奶奶的对手。
她狠狠一推,便将我推倒了炉灰里面。
残留的火星子烫的我一激灵。
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抢过奶奶手里的塑料袋,扔进了火堆里。
“要死的丫头片子,就知道浪费,跟你那疯娘一样,欠揍的东西,不给你点教训,就不知道这个家里谁说了算。”
骂完之后,她顺手捡起火坑里烧得通红的火钳子,就往我身上打。
落到手上、脸上这些没有衣服遮挡的地方,一股肉的焦香味迅速扑鼻而来。
我忍不住发出尖利的痛呼。
不想吵醒了喝醉的姑父和沉睡的表弟。
姑姑当场就变了脸色。
“没良心的东西,我们供着你供着你穿,大过年的还给人找不痛快。”
“不就是烫破点皮,别搞得跟杀猪一样,吓着我们天宝怎么办!”
说完,就上前帮着奶奶扒掉我的衣服。
等到我疼得直吸气,发不出叫喊声,她们娘两才停手。
被扰了清梦的表弟接着朝着我的脸吐了几口唾沫,还不解气,直接站在我身上撒尿。
“童子尿可是好东西,便宜你了!”
奶奶和姑姑在旁边鼓掌夸赞。
“还是天宝厉害,以后肯定能训好媳妇!”
脑袋发懵的我被不耐烦地姑父拖了出去……
后来,只剩一口气地我被扔到了猪圈里。
清醒地看着自己被猪吃掉半边身子,才彻底失去意识。
再睁眼时,我回到了一切发生的前夕。
身上还没有受伤,尊严还没有被践踏。
可我还是能感受到那彻骨的寒意,和发不出声音的痛呼。
此时,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年货,奶奶不愿意出去花钱,就在家里翻箱倒柜,想要找出一些去年的存货。
刚好有一袋子花生瓜子没有吃完。
不过是落了点灰,多了点霉菌罢了。
这一次,还没等奶奶开口,我便主动上前接了过来,嘴里还说着讨喜的话。
“奶,你就是十里八村最会过日子的人,咱们家有你可享福了。”
“这些发霉的东西我等会收拾干净就好,保证跟新买的一样。”
“姑姑,你说是不是?”
没等到回音,我转头看去,姑姑忙着低头看自己怀中酣睡的儿子,生怕吵醒了。
表弟已经十岁了,每次睡觉都要奶奶和姑姑抱着、哄着。
晚上撒尿还要人抱。
没办法,他可是家里的宝贝。
也因此,惯得表弟不知天高地厚,经常将我当作他家的狗一样,非打即骂。
这便是老师讲过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奶奶看了表弟一眼,就要伸手打人。
我忙挤出大大的笑,轻轻凑过去说,“奶,弟弟喜欢吃爆米花,我等会剥完瓜子,去街上给他弄点。”
听说我要给自己小心肝办事,奶奶便不再为难。
整整三个小时,我一动没动,才将那袋子发霉的花生瓜子剥好,放在盘子里。
害怕他们尝出苦味,我还特意重新过了一遍油,果然更加香脆了。
顾不上吃午饭,我又跑到街上去找那个卖爆米花的。
村里买爆米花是有讲究的,为了防止以次充好,大家往往会带自己家的玉米。
我没有,又耍赖说自己没钱。
多番暗示,直到那人答应下来,抓了一把乌漆嘛黑的玉米放进去。
拿着新鲜出炉、热乎乎的爆米花,我哼着歌回到姑姑家,看到炸好的花生瓜子少了半盘,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看着弟弟兴高采烈地吃了一大捧爆米花,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被姑姑看到,从暖和的室内赶了出来。
“嘴馋的丫头片子,天天就知道吃吃吃,迟早跟你妈一样,变成个疯婆子。”
“待到你该待的地方去,被屋里搞得脏兮兮、臭烘烘的。”
窝到老黄的狗窝里,枕着它热乎乎的身子,我陷入了沉思。
其实现在姑姑住的地方,是我家。
可惜我爸是个傻子,当年给我妈捉黄鳝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落水,没救回来。
至于我妈,好像一直都是疯子。
姑姑一家搬回来没多久,她在某天半夜跑了出去。
被人发现的时候,衣衫不整地躺在路边,无声无息。
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家了。
像只狗一样,靠讨好姑姑一家人勉强活着。
郭天宝身体虽然看着壮实,但因为好吃懒做,内里虚得很。
奶奶和姑姑给他吃的都是再惊喜不过的东西。
所以他也是吃完后第一个有反应的人。
天刚刚黑下来,他就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
姑姑搂着她的心肝宝,叫魂似地喊个不停。
“天宝!天宝哎!妈的小乖乖,这可咋办。”
又不是三岁小孩,还搞这套。
我不屑地想着,紧紧抱着惊疑不定的老黄狗。
“老黄,你从小黄开始就跟着我了,这会可别胡乱出头。咱们静静待着就好,等着看坏人遭报应。”
老黄狗悲悯地看了我一眼,终究是重新躺了下来,让我抱得更舒服。
姑姑的嚎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叫醒了早早就睡去的奶奶。
她养过的孩子多,一眼就看出郭天宝的不对劲,将姑父喊了起来。
不想过去才发现,姑父早就满身虚汗,晕厥过去了。
他也不是个好东西,成天不是喝酒就是赌博。
眼神总是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搞得我在家里都不敢洗澡,成天给自己身上抹黑灰。
好在晚上有老黄狗陪着,否则大概都不能安眠了。
奶奶和姑姑不是看不出,但她们只会拧着我胳膊上的软肉。
骂我小小年纪不自爱,和我那疯妈一样,早晚要疯。
家中两个男的都倒下了,奶奶和姑姑不敢耽搁,赶忙拨通了救护车的电话,还叮嘱人家不要绕远路,否则就不给钱。
大概是头次听到这样的威胁,对面沉默了许久,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
奶奶又跑出来,让我去村口等着,省得倒时候车来了找不到人家。
村子里不比城里,没有准确的门牌号,很难确定位置。
我干脆地答应着、焦急地跑出去。
却在等到救护车之后,给他们指了回家最远的路。
出门前,我特意穿得厚实,回到家已经汗如雨下
大家都以为我是累的、紧张的。
没人察觉,看到奶奶和姑姑都倒下,我嘴角不自觉扬起。
一辆救护车坐不下,她们还坚持让我跟在车后跑着去。
“宋婷婷,你不去,谁照顾这一家老小。”
医护人员看不下去,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