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烂掉的白月光」问题下,我看见男友的回答。
「不是白月光烂掉,而是现在的她配不上现在的我了。」
我就是那个烂掉的白月光。
可他一定没展开看过问题描述。
他不知道提问的是我。
举的例子是他。
李铭金能看到我提出的问题,我并不意外。
我是他的关注,即便他不去主动查看我的界面,首页也会给他推送。
他背对着我用手机打字,没过多久停下来,哼着小曲,颇为得意。
我的手机也响起来,有人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问他:「为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
他一定意识不到,刚刚,他的语气有多冷淡,还下意识关掉手机。
三个月前,李铭金找到我。
看到我的第一眼,他死死抱住我,就像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那个曾占据我整个青春的男人,还像以前一样。
真好。
可下一秒,他才意识到我们身处的场合和我的穿着。
酒吧,短裙和黑色丝袜。
那时我戴着胸牌,名字是烂大街的rose。
他上下打量起我来,眼神里带着从没见过的盘算。
和现在如出一辙。
我和他明明面对面躺着,他眼里的盘算却不加掩饰。
我低头看手机,正是李铭金才回答的问题。
在网络上,他把我们的事情写得感天动地。
意思是当年在我离开之后,他依旧深情留恋。
直到……再次遇见我。
他最后落款:
「不是白月光烂掉,而是现在的她配不上现在的我了。」
我抬眼恰与他对视,他退缩回去。
可能是那句落款给了他底气,他在一瞬间的心虚过后,变得理直气壮。
「我们分手吧!」
他语气强硬,吃定了我会震惊,伤心,纠缠不休。
可他等来的只是我松了一口气的一句,「好呀。」
他当场愣住。
五年前确实是我提出分手。
我在他和前途之间选择了后者。
所以这次破镜重圆,一开始我是想弥补他的。
可同居一个月后,我发现他的态度逐渐变得不耐烦。
我伸手给他按摩头皮,被他挡开。
「不用了。」他语气隐隐有恼意。
李铭金常常在家里加班,因为公司任务繁重,他没坐一会不是摇头就是叹气。
我识趣拿开手,还是关心他:
「我能帮上忙吗?」
「就你?」
他打量地看着我,接着止不住笑,语气轻佻:
「你能给我挡酒还是给我跳支舞?」
他眼里闪出欲望,手一点点攀附上我的锁骨。
就好像,在他眼里我只剩下这一种价值。
油腻又令人生呕。
我想起他在帖子里所谓的深情放不下。
实则句句都在遗憾当年没睡着我。
现在他终于得手。
也就腻了。
可他真的得手了吗?
我们同居至今,他烂醉无数次,估计都以为自己酒后有碰我吧?
我面无表情将他推开,淡淡地问:
「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顿了下,就像刚刚提出分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脸上看不见一点愧疚,反而埋怨起来:
「我把你当成什么很重要吗?你们女人总喜欢这样,爱钻牛角尖!」
说完,他干脆转身背对着我,又投身手机里。
不用想,我也能猜到对面是谁。
想来他最近的荷尔蒙,全在秦霜身上吧?
我和李铭金在一起七年,秦霜就追了李铭金七年。
当年那个处处不如我的女孩。
摇身一变,成了李铭金的上司。
知道我回来后,她窜了个局,邀请了许多当年好友。
李铭金大概才想起来这茬,随便从精品店挑了份礼物,说他那天晚上说的不是真心话,并不是真的想和我分手。
他随手丢给我的礼服,看上去倒是值点钱。
「你看,除了我谁还舍得给你花钱?」
他是在告诉我,一顿饭和长期饭票还是有区别的,让我自己权衡。
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份,能傍上他,也算是天大的荣幸了。
我没理他,看了眼吊牌,转手接过礼服。
算是下了他给的台阶,只是在他手即将搭上我肩膀的瞬间,用手挡开了他。
「虽然是过季款,还是花了你三个月工资吧?」
我拍拍他的脸,他脸上的嘲弄还未散去,我又接着开口: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毕竟这裙子,连我一天的零花钱都不到,他却要赚三个月。
估计是被我羞辱到了,他面不改色放狠话:
「顾念,你装什么呢,可别给脸不要脸。」
说完,他又缓和了表情自顾自哄我。
我有点想笑。
这次饭局为了带上我,他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毕竟有这么好的机会来奚落我,秦霜怎么会放过?
李铭金自然不在意我被羞辱,他可巴不得踩着我上位。
从我当初离开他,清醒那一刻,我就该清楚他的为人。
好的时候,他可以是个善良的人。
一旦你站在他的对立面,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精致利己者。
留学之后,我刻意断开与他的联系,后知后觉发现,我国内的朋友也都不再和我联系。
后来我才知道,在他口中,我成了忘恩负义背信弃义自私自利的女人。
在他的不断指责之下,我也因此陷入深深地自责。
后来,和一位故人偶遇,我俩才理清事情经过。
有时候只要把真相掐头去尾,就能达到不同效果。
当时朋友的震惊脸,我现在还记得。
「李铭金也太恐怖了吧!」
可我那时在想什么?
如果我一直在他身边,是不是他就可以一直跟我站在同一边?
现在我知道了。
并不会。
他总有东西要去权衡。
学生时期或许是学习?身材?外貌?
工作之后或许是公司?职位?年薪?
总之,我被他out了。
现在只剩相看两厌。
饭局上秦霜作为压轴,姗姗来迟。
她一上来就坐在李铭金身旁的空位,比我离他更近。
大家的目光不动声色在我三人流转。
毕竟我们的故事可比偶像剧狗血多了。
「对不起大家,来晚了,我先自罚三杯。」
秦霜举起酒杯还没到嘴边,就被李铭金夺了过去,两人对视的瞬间,仿佛空气都停滞。
我在一旁愣住了。
两人终于停止眼神拉扯,李铭金代秦霜罚酒。
期间几次敬酒,我都以身体不适为由,以果汁代水,都是熟人也没为难我。
直到秦霜开口。
「顾念,听说你现在在酒吧工作,还能不会喝酒吗?」
「嗯。」
我静静看着她,没做过多解释。
大概是见我没想象中的难堪,她继续刺激我:
「你好歹也是留学回来的,不如来我们公司呀!你知道的,我爸这几年公司做得不错。」
「当然,我开的工资可能没你在酒吧来钱快,但至少稳定又干净不是?」
我嗤笑一声,挑眉看向她。
谁告诉她我在酒吧里是陪酒的?
哦,是李铭金,毕竟他一听到我在酒吧上班,自然而然就带入我是在卖。
「你父亲?如果我没记错,当年读书时候,你父亲那一栏填的是已故。」
秦霜顿住,立马破防:
「你什么意思?咒我爸?」
李铭金见形势不对,颇有眼力地将我手里的果汁换成啤酒。
他倒了整整一杯。
我看了他许久。
这次,连带我们过去的美好回忆一同消逝。
李铭金推了下我的肩膀,「还愣着干吗?还不快跟秦总道歉!」
听到秦总两字,秦霜嗔笑一声。
众人换了副嘴脸默契起哄,无不是让我快点道歉。
我望向端着酒杯的李铭金,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可不会帮你挡酒,谁让你嘴贱!」
我笑了,拿起酒杯,站起来冲桌上的人莞尔一笑。
「那行,我就勉为其难给大家敬上一杯。」
话落,我手腕一转,酒杯缓缓倾倒,哗啦啦的白酒没入地毯。
我离席后,李铭金直到半夜才回家。
他面如黑炭。
一脚踢开脚边的行李箱,松开领带砸在我的身边。
「顾念,你可真是好样的!」
他居高临下看着蹲在地上的我,表情阴鸷狠厉。
「秦霜是谁你不知道?她父亲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人吗?」
我继续收拾着行李,任由他在那里刚柔并济地对我洗脑。
说白了,今晚这场饭局只有两个主角。
秦霜和反衬她的小丑,也就是我。
而李铭金就是导演,策划了这场戏。
李铭金一直瞒得很好,两部手机,演技也没得说。
端倪大概是在,他每次回家身上同样的女士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