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来了一对陌生的夫妻,说我是他们的儿媳妇。
五十万,我被父母卖给傻子当老婆。
我手脚被绑住扔上了车。
「你妹妹学舞蹈开销大,你懂事一点。」
车子开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几年没见,他们还是没变。
我挣开绳子,揉揉手腕。
他们没变,但我变了。
「王叔,直接送我去公司吧。」
今天是我毕业的日子。
四年前,我孤身一人来到这所学校。
现在,我仍然孤身一人拉着行李箱站在学校门口。
校门口人来人往,我站在这里很突兀。
我也不想这样。
可是我确实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归宿。
我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妈妈。
又是来要钱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娴娴呀,你今天毕业了吧,回家一趟吧,我烧了一桌子好菜。」
娴娴,她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她只会这样亲昵的叫妹妹。
从我十八岁离开家到今天已经四年了。
这是四年来我第一次被允许回家。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喜出望外然后飞奔回家。
可我长大了。
我摘下手上的名牌表放进包里。
回家就要有个回家的样子。
妈妈给我开了门。
我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陌生人,看起来像一对夫妻。
他们看到我之后摆出一副很满意的表情。
「这个姑娘还挺不错的,就她吧。」
爸爸激动地站起身来跟他们握手。
「这可是我们娴娴的荣幸呀。」
我意识到不对劲扔下行李箱转身就跑。
但我还是太天真了。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黑衣保镖,手里拿着绳子。
我反抗了,但跟我在这个家里生活的前十八年一样,反抗是无效的。
我的手被反绑在身后跪在地上。
「娴娴,你毕业了也该结婚了,我和你爸爸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彩礼有五十万呢。」
「你妹妹要艺考,咱家现在实在是负担不起了,你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总该做点贡献吧。」
「好姑娘你放心,虽然我儿子智力有点问题,但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我想起了在很多年前,我也是这样跪在地上。
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妹妹。
妹妹说是我用墨泼了她的演出服。
那不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妹妹有多会说谎,但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父母有多讨厌我。
手脚被绑住,嘴巴被塞住。
就这样跪了两天两夜。
我不想死,所以我承认了。
妹妹在妈妈怀里笑得很开心。
现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姿势。
我不知道我上辈子犯了什么罪,今生要投胎在这个家里。
保镖上来绑住我的双脚,塞住我的嘴。
我被架着扔上了车。
我看到车窗外父母笑着接过了银行卡。
「雁雁的学费终于有着落了。」
我以为我的心不会再痛了,但是他们的笑好刺眼。
那对陌生的夫妻上了前面那辆车。
车子发动,扬起的灰尘淹没了他们的笑容。
十五岁那年,爸爸妈妈带着我去看了妹妹的舞蹈演出。
只有十岁的妹妹凭着惊人的天赋被舞蹈大师收为徒弟。
一群人围上来吹捧他们。
有人问妈妈我是谁。
她看了我一眼,说我是邻居家小孩。
也是,当时的我面黄肌瘦,脸上还有乌青,她怎么可能承认我是她的孩子。
只有优秀的妹妹可以做大舞蹈家的女儿。
妹妹是他们的骄傲。
而我是这个充满艺术气息家庭的耻辱。
他们每天都是昂着头走路,而我每天都在忙着学习。
离开这里,成为了我的执念
他们身上带着舞者的骄傲,而我身上总带着奇怪的味道。
泥巴的气味、血的气味、泔水的味道……
我和这个家格格不入了十八年。
可我的瘦弱,我的伤口,我的所有不堪都是他们造成的呀。
妹妹的表情我记得很清楚。
骄傲、得意、嘲讽……
我被塞上了出租车,他们一家三口去庆祝妹妹舞台成功。
我坐在车里,看着他们,跟现在一样。
「郑总,您现在要去哪。」
司机突然说话,让我从回忆中脱离了出来。
我轻松地挣开绳子.
「王叔,送我去集团吧。」
我掏出包里的手表给自己带上。
今天是我给他们排的一场戏。
我要摆脱他们。
说实话,我幻想过我父母在接到这个「划算」的订单时义正言辞地拒绝。
但我自己都感觉可笑。
风吹开了云,太阳冒出头来。
不管怎么样,我总算是离开了。
我进了公司大楼,遇到了正要找我的总裁助理。
「姑奶奶您可算来了,和方总预约的会议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我怎么不是来了吗,我有分寸的。」
我快步上了总裁专用电梯,周总助站在我身后两步。
我扭头瞟了他一眼。
「温之淮这个总裁都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我这个外人,你不放心我是应该的。」
「郑总,您说笑了,你跟我们温总合伙创业也有几年了,现在又是温总高价聘来温氏集团的,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意思。」
我们对视了一眼,都没再说话。
温之淮他爸妈敢把这么大个集团就这样扔给他,肯定留不少眼睛在。
温之淮直接把集团扔给我,自己闷头泡在实验室,眼睛全在我身上了。
开完会,我回到了总裁办公室。
温之淮坐在总裁椅上,无聊的转着椅子。
看我回来了瞬间兴奋起来了。
「郑总,今天怎么样呀,快给我讲讲。」
「还挺顺利的,回头我得亲自去谢谢李叔李婶,演得也太像了。」
「那就恭喜你重获新生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也不算重获新生,他们还没有付出代价呢。」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着急,等他们发现被骗了再说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报复已经他们成了我的目标。
这真的是我想要东西吗?
好像是,也好像不是。
「趁着现在他们还没发现,我要好好享受这段轻松地日子。」
「你想干点什么吗?」
我扭过头来看着温之淮。
我发现他一直在盯着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但只有一瞬间就消失了。
「旅行吧,先从旅行开始吧。」
说完我就愣住了。
我一个人的旅行吗?
我不想这样。
「温之淮,下周你有时间吗?」
我身边似乎只有他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我的荣幸。」
我用手捶了一下温之淮的胸口。
「好兄弟真仗义。」
我兴奋的拿起座机拨通了周总助的电话。
「把下周的工作都安排到这周!」
温之淮看着我兴奋的样子也笑了。
「别笑了,快去实验室赶你的实验班,不要放我鸽子哦。」
我度过了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年。
这一年比我的前半生有意思多了。
我的户口迁了出来,单独一个户口本。
我不用忍饥挨饿,不用给家里打钱,不用担惊受怕,更不用隐藏锋芒。
我去旅行,看到了大海和高山;
我去游乐场,坐了小时候渴望无比的过山车;
我努力工作,我和温之淮从大学就开始做的香水品牌走出了国门。
还有很多,我没有办法用语言描绘我这一年的生活有多么的精彩。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在想。
如果我没有生在这个家里,或者如果我是妹妹,这些精彩应该不会来的这么晚。
但正是这样,这些精彩才尤为珍贵。
这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我一次遇到了我亲爱的家人,在一场酒会上。
以他们的身份是来不了这里的。
但我那一心想要挤入上流社会的妹妹有的是办法。
妹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笑的灿烂。
那是个富二代,今天宴会的主角,在圈子里出了名的会玩。
这一年我也一直在关注他们。
妹妹用我的「彩礼」找到了更好的舞蹈大师。
她成功考上了全国最顶尖的舞蹈学校,还被富二代追求。
已经隐退多年的妈妈再次被舞坛想起,到处去开讲座。
没有我的日子他们过得很开心。
看他们过得好,我也很开心。
报复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捧杀。
将他们高高地举起再狠狠地摔下。
我很好奇他们的骄傲会带给他们什么样的结局。
富二代瞧见了我,带着妹妹朝我走过来。
「郑总,怎么一个人在这,这让别人看到该说我们招待不周了。」
「哎呦三少,我刚要去给你敬酒呢,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