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线搏命十年，从来不信鬼神。
但是，曾茗语的出现却打破了什么。
那个神秘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诡谲的现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顾问先生，小心身后。」
她微笑着。
距离赵家出事已经过了一周，嫌疑犯抓了又抓。
但是审问却没有结果，一切都仿佛走入了死胡同。
从业十年，我第一次有了焦虑的感觉。
淅淅沥沥的雨夜。
赵家的大门紧闭，里面客厅里灯火通明，警员散落在赵家的各个角落。
我点燃了一根烟，侧脸看上去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程顾问，你说说，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赵家的大小姐穿得珠光宝气，脸上却一派愁容。
「赵小姐，别担心，这个凶手我们是绝对会揪出来的。」
我吐了一口烟。
「要不，把那高人请来看一趟吧。」
一个颇有年岁的老警探咳了一声。
「高人，是谁？」
赵家大小姐疑惑。
「姓曾，听说是天师后人，很有些门道。」
老警探道。
急促的汽车鸣笛划破了宁静的夜色。
一个小时后，曾茗语被送来赵家大宅。
我上一回见到对方，还是在一桩碎尸案的现场。
那时，曾茗语穿了一身白色的奇怪长衫，在凶案现场勘查。
只是她太年轻，脸上还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让人有些意外。
这一次，曾茗语穿着很普通的衬衫长裤，戴着无框眼镜。
看上去斯文俊秀，仿佛是哪个学校的老师。
「程顾问。」曾茗语看见我，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我点点头，看曾茗语拿出一张暗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他看不懂的符号。
曾茗语念了几句晦涩的话，然后把符纸往半空一抛。
只见暗色的血光一闪，符纸就自行燃烧起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曾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啊？」
赵家大小姐愣愣道。
「你们赵家，不大干净。」
曾茗语慢条斯理抚了抚衣袖，笑眯眯回答。
「曾大师，你可别瞎说啊。」
赵家大小姐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
「你们家祖上，干了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养了媚鬼。」
曾茗语含着一丝笑，却莫名叫人后背生寒。
「这媚鬼可以镇家宅，在古代也算是比较流行吧，只是这媚鬼会反噬主人，所以养鬼的人又会做替身禁术，就是找个倒霉的替死鬼来挡灾。」
她的声音在寂静中不急不缓。
「你们赵家也养了只媚鬼，所以往上几代才家财万贯，只不过偷来的总是要还的，媚鬼要噬主，你们赵家的人就得死。」
曾茗语的声线很特别，有种清透而冷漠的质感。
当她说话的时候，会显得四周格外地安静。
她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种让人透心的冰凉。
「你说的这个，是真的？」
我皱着眉头，显然不太认同曾茗语这套装神弄鬼的说词。
赵家的凶杀案在本地很轰动，毕竟一家八口同时被杀。
只有当时在外旅游的赵家大小姐，有幸逃过一劫。
这在一个小城市里相当罕见，上头十分重视这个案子，我也想尽快结案。
「是啊，这种东西，没必要拿来骗人。」
曾茗语好像也很习惯别人的质疑，她朝前吹了一口气。
只见一片薄薄的白影凭空出现，慢慢具象为实体，是个没有五官的人影。
那人影晃晃悠悠在赵家里走着，然后停在角落里，然后就消失不见。
曾茗语笑了笑，拍了拍手，就有一阵风铃声在安静中响起，仿佛在招魂一样。
「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这个案子还怎么破？」
我走过来问。
「程顾问，别着急啊。」
曾茗语又笑了，她实际上很适合微笑，能让人心生亲近。
她的眉眼仿佛淬过雪，太清冷，笑起来的话却又刚刚好，显得清新明净，十分讨人喜欢。
「这个案子破不了，整个城的人都睡不好觉。」
我淡淡道。
「虽说赵家养了媚鬼，但是一家八口惨遭杀戮，却和媚鬼无关。」
曾茗语眨眨眼。
「因为媚鬼噬主只是针对一个人的。」
曾茗语坐在沙发上，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
「这个凶案的杀手做事很谨慎，没有给刑侦人员留下什么侦查痕迹，但是只要他是人，他就会犯错。」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上前一步。
「是，我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赵家的风水很奇怪。」
曾茗语倒也没有卖关子。
「一般来说，会建成这样的格局的很少见，这是九阴阵，拿来镇压厉鬼的，一般是墓地才会这么建，可以说，这整个赵家，实际上就是个墓穴。」
曾茗语笑嘻嘻地看着赵家大小姐。
「这个，我曾经问过家里的长辈，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赵家大小姐的脸色很不好看。
「赵家风水，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
我盯着曾茗语。
「当然有关系，赵家死的八个人，每个人都被安放在这个宅子的风眼上，这个人对赵家对风水都很熟悉，一般人是不会懂得这个东西的。」
曾茗语回答。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才能抓到这个凶手？」
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很简单，只要我们凑齐八个人，然后等着凶手来杀我们就可以了。」
曾茗语笑弯了眼睛。
夜半三更，赵家大宅的客厅里汇集了八个人。
我，曾茗语，赵家大小姐，还有五名警员.
比起众人的严阵以待，曾茗语倒是十分放松地坐在沙发上，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我走到曾茗语身边。
「上一次碎尸案，你是怎么推测出凶手就在现场的？」
「哈，你说那个啊……」曾茗语眨了眨眼，「很简单，因为我的灵告诉我的。」
「你的灵？」我皱眉。
「对，你们看不到的，我的灵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包括现在，因为它不属于阳间，所以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凶煞之气，之前的碎尸案，它就告诉我，现场的凶煞之气很不正常。」
「那现在呢，你让你的灵看一下。」
「它看过了，那个凶手还没有来，但是，他会来的。」
夜色越来越深，黎明前的黑暗最为压抑。
赵家的电闸突然跳了，整个宅子陷入黑暗之中.
赵家大小姐低声叫了一下，训练有素的警员立刻去找电闸查看。
我凝神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此时，曾茗语却突然笑了一声。
声音很清脆，好像很远，却又飘荡在耳边。
「程顾问，凶手来了。」
曾茗语笑嘻嘻说着。
「大家注意！凶手来了！」
我厉声道。
大家的神经高度紧绷，黑暗中，沙沙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声音由远及近，然后随着第一声惨叫声，猛地变得尖利起来。
人在地上被拖行的冗闷声响让人恐惧。
我扣动手枪，只是飞出的子弹却击不中偷袭者。
「程顾问，别瞎忙了，普通子弹对他没用的。」
曾茗语轻柔的声音响起。
我猛地回过头，看见黑暗中的曾茗语周身发出柔和白光。
她双手飞快摆出繁复的手势，我看不懂。
但是有一种看不见的威压，从曾茗语身上往外散发，他忍不住膝盖一沉。
赵家大小姐的尖叫声十分凄厉。
曾茗语一扬手，一道白光打出。
黑暗中，来者发出低沉的吼声，让人心下一惊。
「不成气候的东西，还敢在你姐姐面前乱来。」
曾茗语笑着，双手结印，十几道金光飞出，变化出金色的笼牢。
来者被金色的笼牢罩住，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跳闸的电开关恢复正常，整个客厅又明亮起来。
我看见不远处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东西在原地跳来跳去，烦躁不安地吼叫。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
「学了点皮毛的小混子罢了。」
曾茗语答得轻巧，「不过没什么慧根，被术语反噬了，相当于成了废物。」
闹了半个月的凶杀案终于画上句号。
我指挥着警员处理现场，曾茗语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一摇三摆往外走。
我还想问她几句话，回过头发现人早就不见了。
回到家中，我累得倒头就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做梦。
我身处一个陌生的老宅子里。
莹莹烛火点着，朱红的纱帐多了几分旖旎气息。
这是哪里？
我心里疑惑。
「怎么，这次回来这般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