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穷困潦倒的时候,被死对头包养了。
他欺我辱我,任由白月光在大庭广众下给我难堪。
我毫不在意,乖乖做好一个金丝雀。
在他爱上我时抽身离开。
他将我抵在墙上,红了眼眶:「我们这么久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我推开他,轻笑道:「我对羞辱我的人,能有什么感情。」
我爬上许司川床的第三年,他的白月光苏若琪回来了。
许司川慢条斯理地系着袖扣,语气冷清。
「琪琪点名让你去,在接风宴上,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知道的。」
我垂下眼帘:「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这两年来,我到处挨骂被针对。
有时候我都分不清,这到底是旁人故意的,还是许司川的授意。
「呦,看看谁来了,程大小姐,咱们很久没见了吧?」
苏若琪被簇拥在中间,轻蔑地扫了我一眼。
在场的京都公子哥和千金小姐们讥笑道。
「哪门子的程大小姐,她现在不过是司川养的一个替身。
「琪琪你回来了,她肯定是要给你让位置的。」
「程希言,」苏若琪蹙眉打断了他们,「两年不见了,咱俩叙叙旧,聊聊?」
我看一眼许司川,他正坐在角落里抽烟,黑暗里,指尖明明灭灭。
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苏若琪坐在主位上,幽幽地望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站在她面前:「苏小姐要叙什么?」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一个白月光,一个替身。
她脸上挂着温和地笑,说出来的话却让我生寒:「伯父伯母刑期快满了吧,还有多少年来着?」
我忍不住躲闪这个问题,下意识看向许司川。
他偏着头,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悠然地吐着烟圈。
苏若琪注意到了我的动作,若无其事地问:「司川,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一支烟恰好燃尽,许司川随意将烟按灭,眼神终于落在了我身上。
心跳地飞快,我闭上眼睛等待审判。
终于,许司川轻笑一声:「琪琪,你什么都没说错。」
我拼命忍住不断上冲的反胃感,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刚跑出包厢,我就吐得昏天暗地。
胃里的灼烧感始终挥之不去。
我强撑着回了家,将自己狠狠摔进沙发里。
闭上眼睛,耳边就响起苏若琪说的话,「程大小姐,伯父伯母刑期还有多少年?」
我父亲曾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富商,名下产业众多。
我是他们的独女,从小被她们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
当时,我确实当得上那句程大小姐,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吃苦,更不知道受委屈是什么滋味。
三年前,父亲突然破产,家里每天都有很多人进出。
后来,他们说我父母犯了经济重罪,短短半年时间,他们双双入狱。
我瞬间从众星捧月的千金大小姐跌入泥潭,落魄至极,任谁都能过来踩一脚。
父母入狱后,他们生意上的死对头就将矛头对准了我。
他们说我父母欠了很多钱,逼着我还钱,我没钱,他们就要把我送给富商抵债。
最绝望的时候,我主动爬上了许司川的床。
他还在上学时,就接管了家里的生意,和我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富二代不一样。
不巧的是,我上学时和他是死对头。
可除了他,我不知道该找谁,我不想后半生被迫委身于一个又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
我抬手抚上脸颊,火辣辣得疼。
这两年来,任凭他欺我辱我,我一直都咬牙忍受。
我只求他能我还完债款,保全我父母,让他们在牢里好过一点。
可刚刚,苏若琪拿我父母威胁我的时候,他没有阻止。
「咔嚓」一声,我猛地惊醒。
许司川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许是刚睡醒,我惊讶的表情没有收住。
他讽刺道:「这么舍不得我,以为我不会回来了?」
我起身,帮他脱去外衣,做好一个金丝雀应该做的事。
他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定在我肿着的脸上。
「琪琪只是小孩子脾气,说的话一会儿就忘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头顶突然响起清冷的声音,我指尖一颤。
定了定心神开口:「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要她不为难我父母。」
手腕猛地被攥住,他的声音瞬间带了冷意。
「你父母我会托人照顾,如果你敢对琪琪做什么事,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扯出一抹苦笑:「我这个样子,还能怎么对她不利?」
他蹙眉,一把扯过我,将我扔在床里,欺身压了上来,抬手掐住我的脖子。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希言去哪了?」
我抬眸,声音沙哑:「以前的程希言早就死了,死在了你的各种折磨里。」
他声音透着狠戾:「这不是你应得的吗?我经历过的痛苦,也该让你尝尝,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错过见母亲最后一面。」
指甲狠狠嵌进手心,我死死闭着眼睛,不再看他。
许司川没得到想要的回应,发狠般折腾了我一整晚,一直到天微微亮,才放过我。
我醒来的时候,许司川已经走了。
打开手机,上面是他发来的两条微信消息。
【你好好休息,我今晚不回去。】
【过两天带你去邮轮上玩。】
内心涌起一阵厌恶,我没有回复,直接将手机扔在一边。
许司川总是这样,每次狠狠羞辱我之后,就会给点补偿。
可谓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但我很清楚地知道,这个「甜枣」不是我能拒绝的。
我必须感恩戴德地接受,然后迎接他的下一轮羞辱。
手机屏幕又亮了,屏幕上是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今天预约的复查,别忘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我竟然忘了今天有复查。
太久没进食,胃部持续不断的轻微灼烧感已经变成了抽痛。
我死死抵着胃,以缓解一些痛感,回复:「好的医生,我下午就过去。」
我挣扎起床,准备给自己熬点热粥喝。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是许司川打来的:「收拾一下,现在出发。」
「这么早?」我脱口而出,「能晚会儿吗?我想……」
「我半小时后到楼下。」他不耐烦打断我,「别让我等你。」
我苦笑一声,忍着痛慢慢挪到床头,找到了止痛药。
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止痛药现在要一大把才能有效。
我将一大把止痛药胡乱塞嘴里,倒在床上等药性发作。
吃药过量的副作用就是昏昏欲睡,在许司川车上,即使有安全带禁锢着,我也睡得东倒西歪。
他皱眉,不悦地将我喊醒,「你最近怎么回事,动不动就睡。」
我咧嘴一笑:「还能怎么回事,快死了呗。」
他一怔,然后嗤笑:「又改变策略了?这招对我没用。」
我不想和他掰扯太多,偏过头又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睡着的时候,我感觉有道视线一直黏在我身上。
「司川,你带着她,不觉得晦气吗?」
我迷迷糊糊睁眼,看到了正在说话的苏若琪。
她和许司川并肩站在车外,说话的时候身子一直往许司川身上靠。
看到我醒来,挑衅的目光直接落在我身上。
我不过是她的替身,有什么值得她挑衅的?
上了游轮,我整个人格外小心,战战兢兢。
我在心里唾弃自己,现在会变成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之前自己不是最讨厌这种性格吗?
「程希言,你给大家倒酒吧,反正我们聊天你也插不上话。」
苏若琪托着两颊,娇滴滴吩咐我,还不忘抽空看了许司川一眼,见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整个人更放肆了。
「你快点啊,伺候人这事,你现在应该信手拈来了吧?不需要人再教了吧。」
窃窃私语中,我起身,挨个给他们倒酒。
刚走到苏若琪身边,就被她叫住了。
她把旁边两个人的酒也一并倒进了自己杯子里,递到我面前。
「我敬你一杯,就当为上次的事赔罪。」
看着面前满满一杯红酒,我的反胃感又涌了上来。
我很清楚,这么一大杯酒,对于我这个胃癌晚期的病人来说有多危险。
可我更清楚,这杯酒我躲不过去。
许司川在看手机,听到这边的动静,头都没抬。
我从小就沾不了酒,他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