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夫家用双生子骗了亲。
清风朗月行止有度的夫君,变成了一个只会流连花丛,埋在女人堆里享乐的玩意儿。
他们笃定我一无凭证,二又是以商户之女的身份高攀他们侯府,必然会忍气吞声窝囊一辈子。
可他们不知道,我可是个恶人,谁想害我,我就叫谁全家都付出代价。
大婚后第一日,我就发现我的夫君不对劲。
同我相看那日清风朗月,言行举止皆有君子之风的夫君好像变了一个人。
新婚夜,他推说喝多了酒身体不适,未曾入新房。
却在第二日,按照规矩同我一起拜见婆母时,顶着一张神色疲惫眼下乌青浓重的脸。
脖颈间还有若隐若现的红痕。
本来高坐堂上,等我敬媳妇茶的婆母见状笑得有些僵硬:“蕴儿莫见怪,成敬这孩子自从晓得要跟你成亲就整日盼着你,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昨天又在兴头上被人起哄,多喝了几杯酒,才弄巧成拙搞成这样子。”
我的小姑子陆文茜坐在旁边,闻言也笑着给我扣高帽:“可不是,这是咱们哥哥对嫂嫂一片痴心,嫂嫂定是不会计较的。”
她们俩像搭戏台子似的左添右补,睁着眼说瞎话,把我当鬼糊弄。
我心中一阵冷笑,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丫鬟打断了言语:“二公子来了。”
紧接着我就看见,从门外走进来的人穿了一身和我相看那天一模一样的衣服,长了一张和我夫君一模一样的脸。
恭敬又规矩的向婆母行了个礼,叫我:“嫂子。”
我大脑空白了一瞬,目光在他们两兄弟脸上游移片刻,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原来不是“夫君”不对劲,是此人非彼人啊。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
大概是我当时的脸色太难看,敬茶流程匆匆。
婆母借着训话,意有所指的告诉我:“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所以我便同你多唠叨几句。”
“咱们女人嫁了人就是一辈子,有些事多思无益,过好眼前才是正经,否则最后只能苦自己。”
陪我嫁进来的丫头慧心搀我回屋后,立刻红了眼眶:“奴婢就知道他们这种官宦人家心都脏!当时巴巴的上门提亲,谁成想最后竟是打的这般主意!”
是了。
按理说,永安伯府陆家和我商贾李家是不般配的。
我李家虽家财万贯,旗下商队走南闯北。
可现下世人皆崇尚士农工商这套观念,商户之女嫁与权贵做正妻之事举世罕见。
所以当老夫人带着自己的长子,亲自来李家求亲的时候是很让人惊讶的。
老夫人为了说成这门亲,甚至不惜自揭脸面。
说自己年轻守寡,带着三个孩子艰难支撑起伯府的门楣,现在她操劳一生,孩子大了也不追求虚头巴脑的东西,就希望娶一个贤惠能干能打理家业的媳妇儿。
正好,我爹也想借着伯府的东风让李家更上一层楼。
于是在考察过对方的品行之后,一来二去我就嫁了。
不过,只怕我那位好婆母没想到的是。
我李家能有如今家业,靠的可不仅仅是和气生财那一套,更重要的是我们走一步便预备十步。
和我耍心眼儿斗手段,那就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吧。
我花了半个时辰,就大致琢磨透了我那位好婆母的心思。
她一开始用次子替长子求亲,无非是想让李家心动,觉得陆成敬是个值得被投资的对象。
我进门就是长媳,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但陆家现在虽还是伯府,可祖上以武立身。
如今我朝开国百年,早就不用四处戎马征战。
将门冷落,重文轻武之风刮遍朝野。
再加上老伯爷死的早,伯府除了一个空头爵位早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些年能支撑门庭,我那位婆母恐怕想了不少办法。
且小姑子今年十六,正值嫁龄却未曾订亲出嫁。
我猜原因有二:一是伯府自持门楣陆文茜夫家人选难定,二就是伯府穷,只怕拿不出一份体面嫁妆。
二弟陆成明也是,二十岁的年纪,别人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可他仍未娶亲。
婆母说他一心只读书无心杂事,只等有了功名,才考虑成家立业之事。
依我看来,分明是陆家门第尴尬,若他此时娶亲,必定娶不来什么有“价值”的姑娘。
所以,她才拿读书的次子充没用的长子。
我只要嫁进来就能用大笔嫁妆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等到时候二弟中第娶上官家千金,婆母再替小姑子选个可靠的读书人家,不愁没好日子。
那时候我已经被他们利用透了,她们再把我除掉替陆成敬续弦,简直是牺牲我一人,幸福她全家。
思量清楚这些事后,我果断服下了一枚父亲替我准备丹药。
它能使人短暂进入昏厥的状态,精神却仍然清明,哪怕大夫也只能诊出我体虚需静养,不宜房中事。
慧心打小跟在我身边最清楚我不过,当即就配合我演了一场好戏,将我回房后骤然昏厥一事宣扬的满府皆知。
我躺在床上,听见小姑子和婆婆来探望我,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大夫在给我搭脉。
事情的一切都在像我预想的一样进展。
一阵嘈杂后,慧心跟着大夫去开药,只留下她俩在房中说话。
“都怪哥哥!头一次也不谨慎些!”陆文茜有些气恼的声音传来,“现在可好,这下贱门户的东西这般没用,一点小事就晕过去了!大夫说她体虚需要静养,您手上的中馈就不能马上扔给她了,真叫人不爽快!”
婆母就沉稳多了,亲昵的同她说:“左右她现在是你嫂子,来日方长嘛!”
“且娘是最懂女人的,她商贾出身占着长媳的名分,必定会吃下这个哑巴亏,等她醒过来你就和她亲密些。
一则能让她宽慰些别叫她冲动弄出事来,二则你和她关系好了,到时候好多叫她给你添妆。”
可陆文茜仍不解气,抱怨着:“这样的嫂子有什么好!女儿都怕沦落成满京城的笑柄!”
婆母却哼笑了声:“我的儿,做事儿可不能光看一时得失,难道我就不晓得她不配进咱们陆府的门?”
“不过是她能解咱们的燃眉之急,等将来你们都有了着落,娘再使些手段料理了她。长媳位置贵重,必得是高门贵女才算相配啊。”
我躺在床上,就这样将她们的算计听了个一清二楚。
既然是这样,那我动手也不必客气了。
果然,我醒过来后,陆文茜巴巴的迎上来说好话。
“我听人说嫂子你昏过去这事儿吓了一大跳呢!还好大夫说嫂子无事,不然我怕是眼泪都要流上一缸。”
她演技精湛,坐在我床边用帕子点了点眼角。
哼,人家戏台子都搭好了,我也不好不唱。
我装作被她感动的模样,冲着她牵了牵嘴角:“文茜心善,我千里迢迢嫁过来,还有你挂念真是幸事。”
她笑:“我第一眼见嫂子就觉亲切,所以自然挂念嫂子。您以后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就和我说!”
我们又是好一番装模作样,最后我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塞给她,当她今日开解我的报酬。
她欢天喜地的带着丫头走了。
慧心迎上来冷笑:“亏还是伯府小姐,您不过指头缝里漏半点她就欢喜成这副模样,
也不晓得老妇人那样心机,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
“那还不好?陆文茜目光短浅,多拿些银钱勾勾,还怕她不会犯蠢吗?”
这将是我逐个击破他们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尽心尽力扮演着一个惊闻噩耗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可怜女人形象。
陆成敬知道大夫的结论后也不曾往我院子里来,整日不是在他院子里和丫头厮混,就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在外眠花卧柳。
婆婆明面上骂他,让我好好休养,缺什么少什么就打发人买。
可话里话外却指责我自己不争气,若是我能怀上孩子他必定收心。
真是令人作呕的模样。
让那样的货色碰我一下我都嫌脏。
可话说回来,我要图谋这座伯府总需要借助后嗣。
所以我趁着这档口给陆成敬买了好几个美貌动人好让我拿捏的妾室,再稍加宣扬,好坐实我贤德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