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转运,我从饭都吃不饱的破落户,成了尚书府的嫡出二小姐。
只因我有一张与尚书府独女一模一样的脸。
本以为泼天富贵要来,却转手就被送进了宫。
皇帝六十,病重残喘,我被送进去冲喜。
可我刚入宫半月,皇帝就死了。
太子被囚,将军叛变,我这才发现,我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
……
我入宫那天,阳光正和煦。
刚成了尚书府嫡出二小姐没几日,就立马被我那只见过一面的尚书爹送给病重的皇上冲喜。
我没什么意见。
反正在原来的家里也是吃不饱,在尚书府也要受冷眼,去哪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凄惨。
只是这宫里礼仪太繁琐,短时间我记得磕磕绊绊,上了轿辇我还不停在心里背着。
马车外,只有一个婆婆冲我挥了挥手。
“二小姐,宫内规律森严,你要多加小心啊!”
我冲她呲牙笑道:
“放心吧婆婆!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马车飞快,她的身影越来越小,再消失不见。
我心里忍不住的揪了紧。
这一趟进宫,是城里各家小姐们都避之不及的。
皇帝年逾六十,病榻床前,说是冲喜,但人人都猜着,是给他驾崩后选陪葬呢。
轿辇轻稳,我一路看着京城繁华盛景,直到看到那高高的宫墙时,我多了几分惧意。
我有些后悔。
我是为了吃饱饭才进了尚书府,莫名的成了二小姐,如今又被送进宫当娘娘。
短短不过一月有余,我这一生好像突然就栽到这了。
进宫前,我回头望了一眼。
宫门外天地开阔,天地万物都自由无拘。
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一趟不归路。
我是替了尚书府那位独女沈清霖进宫的。
第一次见到她,我惊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竟是与我生的一模一样,除去我眉眼间多了一颗痣,再也无其他不同。
我自小就知道我是我娘捡的,若是按如今的状况看,沈清霖定是我的同胞姐妹。
一胎双生,才会生的两个模样相同的姐妹。
可尚书府众人,好像都对我避之不及。
连该是我亲生爹娘的沈尚书和大夫人,似乎都对我有几分不耐。
勉为其难的将我认回了府,却转头就要将我送进宫去。
我这才后知后觉,他们对我本就没什么父女母子之情,将我寻回来,不过是要替她们自小娇宠的女儿,送死去罢了。
本说是要直接让我替了沈清霖名号,可沈清霖死也不愿意,只好折中,让我成了二小姐。
除了沈清霖还想骂我几句外,其他人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单单是冠了个名头,就急急的让我去收拾准备了。
再然后,我就坐上了进宫的车马。
轿辇平稳,路过那些我从未踏足过的繁华地段,我贪婪的看着窗外盛景,直到轿辇停了下来。
我抬头看去,宫墙森严,遮天蔽日,似乎将天都隔开一方。
宫门前送行的人一堆堆,剩我一个孤身一人,显得尤为可怜。
“沈清霖?”
有人对着我开了口,语气没有任何情绪。
我转头看去,那人站在神武门侧,腰佩长剑,颇有些阴冷的看着我,
对上眼的那一刻,我止不住一阵胆颤。
那是一双极狠厉的眼。
“大人认错了,我叫沈清玉,是尚书府的二小姐。”
他眯了眯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死死的盯着我,仿佛要从我身上看出些什么,许久也未移开视线。
我行了个礼,又慌忙移开了眼,却任感觉那股视线在我身上流转。
直到送行时间结束,身旁哭哭啼啼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人才移了眼。
有人在我身边咂嘴一声。
我转头看去,那女子骑着马,似乎来的迟了,满是不耐。
她下了马后,只将缰绳一松,那马掉头往回跑。
或许是我目光明显,她看了我一眼后,直直朝我走来。
“哟,尚书府还真舍得将你送来?不是听说沈家宁愿辞官回乡也不愿让女儿送死吗?”
“你那爹舍不得这官?”
我福了福身,想着或许是沈清霖旧识,却一把被她捞住。
“我可受不起你的礼,今天又有什么把戏?出去了又要说我欺负你?”
我对上她的眼,冲她展开了灿烂的笑颜,又迎着疑惑的眼神中开了口。
“我是尚书府二小姐,沈清玉,自小体弱,养在祖母家。”
“小姐许是将我认成我姐姐了。”
那人眼里慢慢变得惊愕,喉咙里的话还没说出来,老太监就出来引着我们往宫里走。
“沈清……玉?”
她边走着,边凑在我身边不停的打量我,眼里多是好奇。
“怎么尚书府家一颗心能如此偏,自小不养在身边,如今一回来就让你送死来了?”
“你可知道,这宫里啊,可处处都是吃人的东西。”
我自然是知道,我入宫之前,安婆婆和我说了,进了这皇宫啊,九死一生。
这是一条死路。
“命数而已,无论如何,我都认了。”
话虽如此,也不过是因为,就算我知道这是条死路,我也不得不走。
我突然有些恨自己的馋嘴,非要因为能吃上包子将自己送进了宫。
又或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无论我是否自愿,尚书府有的是办法让我妥协。
坏就坏在,我这张和沈清霖一模一样的脸。
身侧那姑娘似乎不太满意我认命的态度,颇是得意的和我说:
“我叫虞鸢,我爹是威武大将军,入了宫后,你就跟着我混。”
“他们让你送死,我偏是要让你活下去。”
我小心侧头看她,她与一众官女子不同,潇洒又自得。
“沈清玉,你千万不能背叛我。”
我冲她笑了笑,只道了一声:
“好。”
我那时还不知道,我应下的这一声,保住了我的性命,也将我卷进了一场混乱无度的宫斗中。
冥冥之中,我为自己选了一条坎坷难言的道。
入宫七日,我们一众人轮流着进去伺候皇帝。
说是伺候,其实皇帝已经病得起不来床了,我与虞鸢除了给皇帝喂药,就是靠在一起昏昏欲睡。
其实我并不太明白自己是在做什么。
传言都说,我们进宫是为了给皇帝做陪葬,可皇帝起也起不来,无法给我们下诏书。
虞鸳总和我说,再等等。
其实我也不明白等什么,好在宫里膳食一等一的好,我吃着得意想着死前能吃上一顿好饭也不算可惜。
沈清霖好像有不少树敌。
我用感受到其他人对我投来若有若无的白眼,也有直接对我出言讽刺的,我解释了约莫七八遍,才让她们所有人都明白,我与沈清霖不是一个人。
再然后,我又受到了她们所有人的围观。
闲时无聊,我也偷偷往院门口闲逛,看到过那个在宫门外叫我沈清霖的男子。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只觉着那是一个面沉如鬼,冷洌可怖的人。
他日日佩剑守在皇帝寝宫外,偶尔深深地看我一眼,尽是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也问过虞鸢,她翻了个白眼,与我说:
“他看你?看你就对了,你长得与沈清霖一模一样,他不看你才怪。”
我不明所以,只是愣愣的看着虞鸢,她插着腰,继续开口道:
“那是怀王府世子明许安,城里人人都知道,他最迷恋尚书府的沈清霖。”
“只可惜那沈清霖看不上他,只喜欢东宫那位俊太子,明许安的一片痴心呀,只变成了一滩烂水。”
“这事曾经还闹的沸沸扬扬的,明许安求爱不成,还被沈清霖侮辱了一番,闹了好大的笑话。”
虞鸢说着,眼里的还有些嘲笑的意味,我又想起那人黑沉的脸,怎么也想不出来,他也会为谁求爱的模样。
原来看起来那样阴郁的人,也会有心底柔软的地方吗?
沈清霖似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拥有千万的宠爱,无论是尚书府众人,还是那个明许安,这世间万千美好,好像都只像沈清霖一人倾倒。
而我自小就是个孤儿,被娘捡回家,日子过的清苦,被卖进了尚书府后,好像人人都对我戒备着。
我心里有些苦涩,明明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我却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弃子。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好像从未有人,真正选择过我。
我是被我娘卖进尚书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