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我是妖妃,
顶着叛贼之后的身份却能宠冠后宫,
九五之尊亲自驯马熬鹰,带我上朝,只为搏我一笑,
可后来我将从他身上削下来的肉一片片喂给他驯养的鹰,
谁稀罕这所谓的殊荣,
我想要的,
自始至终不过是他的命而已。
“陛下,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秋猎让英贵人陪同前往,委实不妥。”
张相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惹得我一阵瑟缩。
刘昭眼底弥漫着一丝玩味,捏住我纤细的脚踝把玩。
“陛下……,别,这是议政堂。”
我衣衫凌乱,轻声哀求。
虽有屏风,但我尚能看见那些朝臣拜伏在地的身影,只要他们稍稍一抬头,就能看见屏风后这副皇帝与宠妃的荒唐模样。
“张相这是要忤逆朕。”刘昭轻飘飘开口。
“……臣不敢。”
“阿音自幼在边塞长大,骑射之术自是要精于皇后的。”
这话像是说给张相听,又像是说给我听。
我呼吸一滞,捏住刘昭的衣角。
刘昭似乎心情很好,低低地笑了,手顺着我的小腿往上滑。
我浑身一颤,埋进刘昭的肩头。
恰好对上殿后一小太监的目光。
我面色潮红,眨了眨眼,顺势抛了个挑衅的眼神过去。
这太监我认得,是皇后的人。
那小太监的传话速度倒是很快。
刘昭前脚同皇后那丞相父亲去议事,后脚她的领事嬷嬷就到了我的寝殿。
我衣衫不整,斜倚着妆台看着来势汹汹的嬷嬷。
那嬷嬷见我这般模样,脸色铁青,声音冷硬。
“英贵人,娘娘请您一叙。”
我嘲讽一笑,淡淡开口,“请娘娘稍后,容臣妾稍作整装。”
那嬷嬷脸黑得彻底。
过了半个时辰,我才慢悠悠地挪到皇后的寝殿。
主座上的皇后已经气得面色铁青。
“英贵人真是好大的谱啊,让本宫好等。”
“娘娘恕罪。”
我低下头,头上的玉石冠摇摇晃晃地闪着光。
这是异邦进献上来的玉石冠,只此一顶,刘昭却在百国宴上将它赐给了我,皇后当时便变了脸色,愤而离场。
如今我又戴着它在她面前晃悠,这无疑是示威之举。
皇后将手边的玉盏猛得砸向我,冲下来甩了我一记耳光。
啪。
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道红印。
我捂着脸,泫然欲泣。
皇后胸口剧烈起伏,“贱人,不过是叛国贼之后,还敢如此嚣张。”
我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我攥紧了手掌,将这股嗜血之意压下。
“来人哪,将这贱人拉下去,好好学学规矩。”
桃木尺一下下落在手心,白嫩的手瞬间肿了起来。
痛意密密麻麻地传来,我的内心却涌起一阵快意。
什么叛国贼会为了家国大义肝脑涂地,等着吧,从你开始,都得拿血祭我父兄。
回到寝殿,却见一男人坐在主座上。
小秋见状立刻关上了门。
我有些恼怒,“三皇子,你这是何意。”
来人桃花眼半吊,正是刘昭的皇弟,当朝的三皇子,刘琰。
男人拉过我的手,叹了口气,“何苦弄伤自己。”
我发丝凌乱,嘴角红肿,活脱脱一只斗架失败的野猫。
我抽回手,“三皇子如若没要正事要说,那就离开。”
男人目光深深,从怀里掏出两副臂缚递给我,“你要的。”
我伸手接过,没有经过处理,此时手掌看上去更加骇人。
男人自顾自倒了杯茶,“皇后分寸尽失,且看你今夜如何同我那好皇兄吹枕边风了。”
我嘲讽一笑,“不劳三皇子担心,枫山秋猎之后,你自会得到你想要的。”
刘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外男不入后宫,三皇子,这种事自有暗卫来做,谨言慎行这种事,不用我教你吧。”
刘琰的手顿了顿,“我知道了。”
待他走后,我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拿出里面的匕首和狗皮绳,弄出一点手工的痕迹。
到了晚膳的时间,小秋从门外收回目光,冲我点了点头。
刘昭进来时目光探究,不动声色地扫过我的脸。
我装作察觉到他的目光,从匣中取出那两只臂缚。
“这臂缚虽然是旧物件,但这玄铁仍是上乘,秋猎在即,臣妾给它换了狗皮绳,献给陛下。”
刘昭接过那臂缚,放在手里掂了掂。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臣妾许久不碰这些物件,手拙了,不要吓到陛下才好。”
刘昭朗声一笑,将我拉进怀里,戳了戳我红肿的脸颊。
“阿音有心了。”
片刻后我同他坐在了凤仪宫的主座上。
刘昭把玩着我的发丝,看着下面,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殿内异常安静,只听见手掌与脸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
皇后跪坐在地上,泪水糊了满面。
那掌事嬷嬷颤抖着掌掴皇后。
刘昭轻轻揉捏我红肿的手,轻笑出声。
“皇后,记住你的身份。”
我目光低垂,恶心的感觉不断翻涌。
第二日刘昭掌掴皇后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宫里的婢女太监们的窃窃私语,一番讨论自是进了皇后的耳朵,气得她砍了昨晚的所有侍从,血流了满地。
隔日便听说丞相联合友党又在朝堂上参了我一本,明里暗里地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刘昭来我寝宫时眉头间还夹杂着怒气。
“这些人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赏谁罚谁还不是朕说了算。”
皇帝嘛,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忤逆他的威严。
我无声暗笑,红肿的手按压着他的肩头,温柔小意的模样做得十成十。
“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旁人怎么说臣妾都不要紧,只要臣妾能陪在陛下身边就好。”
刘昭气消了些,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柔和。
夜色晚,在沉浮之间,刘昭贴在我耳边轻轻唤我,“阿音。”
清晨,我氤氲在浴池的雾气,使劲揉搓着身体,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好脏,好恶心。
热水换了一桶又一桶,水汽太旺,我有些头晕目眩。
恍惚间居然看见了纪萧泽。
他还是三年前的模样,左鬓扎着小辫束在脑后。
什么威风凛凛的纪大将军,明明是只会讨巧耍宝的小狼崽子。
三年来他极少入梦,偶尔几次却总是满身血污,仅剩的右眼望向我,声音远远近近,“阿音,快走。”
难得再见他少年恣意的模样,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负心郎,在梦里看一看我都不肯吗。
纪萧泽目光深深,握住我的手。
“疼不疼。”
我连连点头,“疼,好疼,纪萧泽,我好疼,我好疼。”
我回握住,想拉住他。
他目光暗淡,一寸寸掠过我的脸,声音逐渐飘忽,“阿音,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伸手去抓他,却扑了个空。
咳咳咳。
小秋听到声音冲了进来,“小姐,您怎么呛水了。”
我不顾呛水窒息的狼狈,紧紧攥住小秋的手,眼中全是狠戾。
“小秋,我会杀了他的,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小秋转握住我的手,俯下身,与我额头相抵,声音很轻。
“会的,小姐,该死的人都会下地狱的。”
秋猎这日,天气并不好,狂风阵阵。
我着绛紫色劲袍坐在刘昭身侧,高高束起的发丝随风飘起。
宫墙太高,我看不见家乡的草场,吹不得呼啸的狂风。
燕离常年大风,我却极少穿大氅。
母亲去世得早,就父亲和大哥那糙汉的眼光,穿着土气的狐氅,我能臊死。
所幸纪萧泽大氅里很暖,于是我就厚着脸皮赖在里面。
刚开始他还揪着我,“阮音,你都不害臊的吗。”
我看着他通红的耳根,眨着眼睛无辜开口。
“好像有人比我更害臊。”
后来我用两根食指掀开大氅,“既然你不喜欢,我不在你这待就是了。”
我作势要走。
他立刻把氅衣拉紧了。声音外强中干,“你想走就走啊,我偏不让你走,气死你。”
我立刻笑嘻嘻地去蹭他,“不诚实。”
这家伙,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草原上的孩子都爱赛马。也爱借着赛马的由头去吸引心仪的姑娘。
纪萧泽马技比我好,与我赛马却是毫不留情,站在终点处看我气喘吁吁地撵上来,笑得爽朗。
气得我想拿马鞭抽他。
后来听到他身边那群军师煞有介事地给他分析。
“听我的,哪个女人能拒绝有男子气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