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让我回家办事，我连忙赶了回去。
看着三叔头上越来越弱的火。
我不动声色：哦豁，我的三叔要死咯。
我是偏远贫困地区的走出来的人，是一个孤寡老婆婆从山里捡的。
她说大冬天雪地里，我却热乎乎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婆婆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村里跟她搭话的人很多，但她搭理的很少，因为她的另一个身份：阴阳师。
而且我快6年没有回来了，婆婆这次突然叫我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喊了我最不喜欢的三叔来接我。
三叔乐呵呵的帮我开着车门“苏云?小姑娘都长怎么大了?多玩两天阿，大家都挺想你的，特别是你苏婆婆。”
我将行李抬上了崭新的小车，轻轻的嗯了一声，我从来都不喊他，我看见他就会想起小时候看见事情，不由的让我一阵恶寒。
我实在是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攀谈，他却还在喋喋不休，一股谄媚的味道，我知道，他家里出事了。
我轻飘飘的看了眼他的脸，双目浊而无神，眼眶深陷，跟小时候看见的一模一样，甚至他现在更严重了。
三叔见我看着他，讪讪笑到：“怎么了，我，我有什么东西吗?”
我摇了摇头，不留痕迹的朝他头顶看了一眼——火要灭了。
一路颠簸，走的是崎岖的泥路，村子里的公路并们没有修到山上来。
我拿着行李下车，站在婆婆身边，看见他兴高采烈的跟婆婆招手。
“苏婆婆，苏云我给你接回来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要忘了阿。”然后开车扬长而去。
我提着东西在屋里铺着褥子，屋子跟十几年前一样，或者说百年前就是这样了。
灰扑扑的房屋用泥土，稻草和木头制成，墙皮裂开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豁口，像蜿蜒爬行的蜈蚣，红木的碗柜，吱吱做响的梳妆台，黄铜镜里映出了婆婆的身影。
“狗娃活不了多久了，你看见他头上的东西了吗？”
婆婆干瘪的手掌像枯枝一样扒在黑狗血泡过的桃木上，手腕上的玳瑁栩栩如生，她的手像男人一样宽大。
哦，我忘了，她就是个男人。
我的婆婆在1922年被送去了宫里当太监，谁知1923年的时候便没有了宫内太监职务，7岁被遣散出宫，一路乞讨又回到了家乡，或许是因祸得福，婆婆远离了战乱，在山中食野菜，饮山水倒也平安的过了几十年。后来抗日胜利，地方开发，这片肥沃的土地也被发现了，人们开始陆陆续续迁入。
村子开始扩建，直到1965年8月后村里开始频频丢失孩子，下至刚满月的，上至十几岁的，无论男童女童，大多数都是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还有据看见的人说是自己朝西南走去了，那是个在山里的乱坟岗，有人说是山里的山鬼出来捉孩子了，有人说是乱坟岗的煞气压不住了，还有信奉基督教的说孩子被上帝收走照顾了，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9月底的时候村里少了一个叫苏婆婆的人，没有人发现，多数人还在为自己的孩子寻求破解之法。
10月10日“纯阴之月”的时候，阴天，雾气弥漫，人们只能远远瞧见一个矮小的身影推着一个平板车缓缓走来。
待到越来越近的时候，才是又惊又喜，她身后竟有几十个孩子，年岁较小的全在车中。
村民们悲喜交加，只是孩子们呆愣愣的，像是丧礼上扎的小人。
急匆匆赶来的还有后面的四个道士，手中分别拿着裂了缝隙的四象神兽。
苏婆婆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大家在子时夜半用桃树或者柳树轻轻拍打孩子的背脊，没人知道苏婆婆的来历，当她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只有四个道士看着苏婆婆的手腕上的玳瑁面面相觑。
他们临走时，苏婆婆只是低低的提醒了一句“兽像替你们挡灾受损，务必妥善处理。”道士道谢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众人问其缘由，婆婆只是淡淡到“略通阴阳。”
大家盛情邀约，苏婆婆一一拒绝，自己扶着拐杖一步深一步浅的走向山上。
此后婆婆成了村中名人，但却从不多管闲事，只有关于山中事情会出手，带了一个又一个迷路的人走出去，后来索性也不管了，偶尔置办东西下山顺手替村里的孩子们驱赶邪祟。
可惜的是婆婆这么久都是孤身一人，除了捡到了我。
思绪渐渐收回“嗯，看见了。”
我抬头看着婆婆，明明百岁的人了可是婆婆身体没有一点毛病，而且眼神清明，不似旁的老人家双目浑浊。
还有一点，她从来不让我叫她婆婆，她说我是她收的徒弟，没有亲人关系这一说。
“明天你去趟。”婆婆摸着手上玳瑁，轻轻道“顺便把那东西带回来，早点休息，厨房有饭，饿了自己吃。”没有等我回答便扶着拐杖离开了。
婆婆的话从来不给我拒绝的权力，我到也觉得无所谓。
美滋滋的吃饱睡了一个好觉。
隔天起了大早，山里面湿润的空气让我格外享受，精怪也多的五花八门 ，它们大多长的不太好看。
可惜的是今天山神不在，我拿出准备好的猪肝放在供桌上，扫了扫灰尘离开。树上面的小阿飘又在抱怨我把血腥的放的离它那么近。
我沿着石梯下山看着村里的生活真的越来越好了，大家都修起了红砖砌成的洋房，只有我们还山上。
变化太大了，我一路东走西瞧，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但是我看着门上围绕的大片黑雾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按响了门铃，门很快开了，是一个女孩开的，20出头的样子，很难相信我三叔过半百的人有那么年轻的女孩陪着，为什么，因为他有钱，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姑娘。
女孩似乎被吓了一跳“你是苏婆婆?”
“不，我......”我还未说完，女孩便被推开，低着头站在门边。
“苏，苏云阿，你婆婆呢？”三叔向后望去略带失望。
“下雨路滑，我自己来也行。”
“好好好，先进来。”三叔想拉我的手，我微微侧身躲了过去。
似是在我这里吃了瘪，他重重推了下那个女孩“还不去倒茶。”
进入院子是一栋独立的别墅，入目金碧辉煌，只是里到处都浮着邪祟的黑雾，严重的甚至有了丝丝若有若无的臭气。
它们不敢靠近我，于是就绕在他们的肩上唧唧歪歪吵的我头昏脑胀，“你们先出去。” 我拿出一个根黄色的符条，上面是婆婆用朱砂画的的杀鬼咒。
“苏云，你一定要帮叔叔，叔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要能帮叔叔，价钱你随便开！”我听三叔的话笑了，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将他们送出门外让他们离房子一丈远，我没有出来都不要进来。然后进屋关门，将杀鬼咒封在门内，盘腿坐下开始念咒。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常当视之，无所不辟”我闭上双眼两手紧扣，右手在前作智拳印。
待到再次睁眼，屋内已截然不同。黑雾化形，是一个一个血肉模糊的婴孩，各式各样，或残肢或皮肉分离，白森森的骨头上面连着一点点的筋脉不停在空中摇晃，好似下一秒便要掉落下来，我一步一步朝里屋走去，循着黑雾的浓度，打开了暗格，而我也再次见到了那个孩子。
阴灵们不停的叫嚣着，凄厉的尖叫让陶瓷器具应声而碎，他们想用怨气压我，阻止我打开，我吃力的抬手解下了系在脖子上的铜钱，浓郁的阴气瞬间爆发出来将他们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打开暗格里面是一个木箱子，上好的紫檀木，四个角被玉片牢牢镶嵌，我将铜钱系了回去，轻轻的打开了盒子，一个小小的铜像，孩童的模样，是的，三叔一直在养小鬼，这里面装不是别的正是我三叔第一个孩子，也是他养的最成功的孩子。
看见这个孩子我思绪万千，小时候我发过一次高烧，因为带了破烂玩具回去，家里没有什么玩具这个我自然是爱不释手的，许是玩具上沾染的怨气太深，我被它强行带入了幻境开始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