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未婚夫,因为一个赌约和别人在一起了。
三个月前我和周煜深打赌,让他三个月去追一个女生。
白奕宁,我爸的私生女。
普通211毕业,人生简历像白纸一样苍白。
而今天周煜深发信息给我。
"我真喜欢上她了。"
我第一次感觉。
不带任何情感的宋体字有一种平铺直叙的狰狞。
一
人一辈子都是指望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比如我妈眼巴巴等不到我爸回家,我爸等不到我妈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他们商业联姻,在老一辈看来都没什么,谁不是过着过着日子就慢慢爱上了。
但我爸在结婚前有喜欢的人。
我从来不知道,常年不苟言笑的他原来是个情种。
由此他恨我妈,也恨我。
他早就想和他的白月光双宿双飞,恨不得我妈可以早点死。
十五岁那年,我母亲出了车祸。
留下我一个人守着这么大房子和一身改不掉的坏习惯。
反正我从小到大也没有人关心。
我成绩第一无人关心,我抽烟喝酒也无人关心。
而周煜深,是我抽烟给我借火的人,是我逃课给我兜底的人。
我和从小一起长大,膏粱子弟不务正业的陋习沾染了个遍。
16岁他就开始频繁的换女朋友,凭借着那张脸和富二代屡的身份招摇过市。
千帆过尽,最后只有我留在他身边。
我知道他换很多女朋友,我知道他本性多么恶劣,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知根知底的人。
我们里子一样黑。
二
我爸从来不参加我的家长会,但他会偷偷参加白奕宁的。
那些本该缺席的父爱,都一五一十地倾注在他另外一个女儿身上。
所以毕业后,白奕宁进了我爸公司我一点都不意外。
我只是恶心,浑身上下像爬满了蛆虫一样恶心。
所以我跟周煜深打了这个赌。
三个月前他轻蔑地嘲笑白奕宁的身份地位,三个月后他再见我却是为了警告我。
"奕宁是个好女孩,我不希望你害她。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放她一马。"
他套了一件平价的白色衬衫,里面是一件大牌T恤打底,头发长度被修剪地刚刚好。
全然一副纯情善良的好学生样子。
我凑近嘲笑他:"周大少爷,不是演戏演过头了吧。"
"不是阅人无数吗?怎么一个小白花你就上头了?"
他低下头没看我,手上和我配对的订婚戒指早就摘下来。
"但是白奕宁她不一样。"
手心被掐得泛白,我居高临下地看他。
"怎么不一样?白奕宁她妈是个婊子,她也是。"
周煜深一声嗤笑:"你看看你自己再说话好吗?你觉得自己比她高贵?"
我这些话搅得他心烦意乱,他直接推开我。
"我今天只是来警告你,她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你最好别害她。"
好像为数不多的耐心被我耗尽,周煜深拽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纯色单肩包往外走。
我冷笑着回敬他:"周煜深你不要忘记了,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个畜生,我不比她高贵,那你也不配。"
真好笑啊,茹毛饮血的狼要为了爱情装纯善的绵羊。
但是凭什么呢?凭什么我想要的一切我都得不到呢?
我可以容忍周煜深犯错,我可以理解他犯错,因为他最后是我的,他最后会和我结婚。
可如果最后不是我的,我也不会放过他。
三
周煜深从那次吵架后第一次找我。
是因为白奕宁被下了药。
他在电话里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而我举着电话忽然觉得又嘲讽又好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周煜深的电话早就挂了,我松弛下来的手臂居然觉得有点麻。
实话实说,我知道白奕宁在哪。
"玉哥,你把姓白的拐哪去了?"
电话那头声音些许嘈杂。
"就在我酒吧,我们一堆人陪她玩儿呢。"
宁子玉,江湖人称玉哥,是我和周煜深从高中玩到大的朋友,家里有闲钱养着他,他拿着那笔钱开了个连锁酒吧。
周煜深的消息对话框就在我眼前,那句"她出事了,你们都要完。"硬生生刺痛我的眼睛。
我心不在焉地回复:
"别玩过头了,周煜深现在宝贝得很。"
"操,老子就是看不惯周煜深那个唧唧歪歪的样子,这传出去不是个笑话吗?之前玩那么花,什么女人没见过,就为了这货色要死要活,还说要跟我们几个决裂。"
看来周煜深对她是真的,他下定决心金盆洗手浪子回头,我们就都成了他不入眼的疮疤。
"行,我知道了。"
四
等我赶到宁子玉酒吧的时候,周煜深已经在酒吧里面打疯了头。
被他打伤的躺在地上不敢出声,宁子玉过去硬生生接了他一个巴掌。
发生这种事情,一般熟人会给钱私了。
但周煜深下手不知轻重,摊上谁都得吃亏。
是啊,我们周煜深,周大少爷原来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只要不出人命,他干什么不是只手遮天。
而我们故事的女主角,躺在卡座的沙发上睡的不省人事。
周煜深看向我的眼神,全是怨毒。
按以前的习惯,他要搞什么人,全都不是问题。
我们这种就应该下地狱的败类,最懂怎么从人间这些卑鄙中获得笑料。
我和他毁掉过那么多人的人生,现在,他不干了。
酒保过来跟我打招呼。
"其音姐,周哥怎么发那么大火?"
她画着极浓的烟熏眼影,眼角是眼线笔点上的一颗假泪痣。
我认识她,她从前也是个好学生,但被周煜深那帮兄弟骗到酒吧,大好的前途全部被毁,现在就在宁子玉手底下打工。
我们这群人仗着自己的优势毫不自觉地干涉别人的人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栽在别人手里。
我泼了周煜深一整杯酒。
"你疯了吗?你觉得我们真的会对你的宝贝女朋友动手?"
他坐在白奕宁旁边大口喘着气,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我泼了一脸啤酒。
"这些下三滥手段你以前不是常玩吗?你又想护着她一尘不染,又知道自己是个猪狗不如的杂碎?"
从他打了宁子玉开始我就知道,他想和我们这些人划分界限。
"我告诉你,你越想护着她干干净净,我就越是不会让你如愿。"
他猛地起身。
"你敢?"
其实我有想过,如果周煜深打了我,那我就是下地狱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但预料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
"打女人就不好了吧,大叔。"
那是我第一次在酒吧里看到那么清澈的眼睛。
那人的身形比周煜深要瘦一点,但却高一些,白白净净在酒吧的灯光下一晃给人一种朦胧的错觉。
他扯着我的手离开了闹剧中心。
五
宁子玉酒吧二楼阳台,里面过冷的空调包厢和外面炽热的夏夜仿佛两个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拉我上来的时候顺手拎的两瓶饮料,他打开一罐递给我。
"宁怀玉,怎么称呼?"
液化的水汽沾上我的指腹。
"燕其音。"
"燕叔叔的女儿啊。"
我才后知后觉,宁子玉说他有一个弟弟,家里人看他养不成气就把培养重心放在他弟弟身上。
宁子玉从小爱玩,从家里拿点钱开个酒吧也自在逍遥。
宁子玉提起弟弟还骄傲地不行:"我们家老爷子就指望我弟弟振兴家业,他小子样样都好。"
听人说起多少遍。
今天我才算第一次见到真人。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么尴尬的处境下见面。
"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我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是旺仔牛奶。
"能跟我说说吗?发生了什么。"
白色西装很服帖得穿在他身上,他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落在眼睛上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明白。
我自嘲地笑了笑,开始跟他讲这个无厘头的赌注。
"该从哪里讲起呢,就是三个月前......"
我调查过白奕宁的身份背景,她真诚,善良,好看,人缘好,是大家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而我娇蛮任性,嚣张跋扈,就算我再怎么优秀,我也只配拿着恶毒女二的剧本。
我就是故事里的恶毒女二,从头到尾,求不得一个善始善终。
"要是换你,你应该也会选择白奕宁吧?"
我忽然这么问了一句,问出来我自己都下意识脸红。
宁怀玉倒是很坦然:"不啊,要是我肯定选你。"
"你长得比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