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顶头上司相亲,我借着酒意告白,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就逃。
很多年后,一大一小天天争风吃醋,
每次我拉偏架,上司就幽怨来一句:
“你妈当年跟我告白,
不给我答应的机会,差点错过我。”
这是我妈这周给我打的第18个电话,内容都是关于相亲。
“都24了还没男朋友,这么多年的大学白读了。”
我妈的语气一如既往尖酸刻薄,“你不结婚哪来的彩礼?你两个弟弟还等着买房结婚!”
这话我听过无数次,对我爸妈而言,我最大的价值就是能换取一笔不菲的彩礼。
我没有反驳我妈偏心的话,这么多好年已经习惯了。
“妈,我工作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我妈拔高声音,“我丑话说在前头,今天的男方很有钱,你再拿不下,我和你爸就把你嫁给隔壁村的张老汉。”
张老汉年轻时发了笔财,上个月刚死了老婆,老婆还没下葬就重金求妻,五十多岁也不害臊,要的还是清白姑娘。
我没想到我爸妈会逼我至此。
今天部门主管要求全员加班,我赶到相亲地点已经天黑了。
男人正站在窗边打电话,一身定制的黑色西装穿在身上,禁欲又矜贵。
低沉磁性的嗓音勾得我心痒,我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下意识就贴着墙角缓慢挪动。
不开玩笑,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跟我的顶头上司相亲。
我拍着胸脯安慰自己,老板忙工作时素来专注,应该没注意到我。
就在我沾沾自喜且马上挪到门边时,男人倏地转过身,俊美冷淡的面容就这样猝不及防撞进我眼底。
四目相对,我僵硬抬手打招呼:“老板,好巧,在这都能遇见您。”
傅时川用幽深晦暗的眼神看我半响,皱眉问:“我今晚的相亲对象是你?”
我惶恐摆手,结结巴巴,“不,不是,我走错了。”
也不知道我妈花了多少钱才安排到这场相亲,我边倒退,边盘算要转多少才平息得了我妈的怒气。
“既然来了,就走个程序。”傅时川语气不变,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谈几个亿的大单。
“我家里煤气忘关了。”我窘迫埋头,不敢跟傅时川对视。
傅时川是我暗恋多年的男神,我大一那年,他作为优秀校友代表上台发言。
我自小卑微软弱,耀眼的人总能吸引我的目光。
这些年我小心翼翼藏着那份心思,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都不知道,毕业后我挤破头才进入他创办的公司,兢兢业业从底层职员做起。
但我无比满足,哪怕现实生活跟傅时川鲜有交集,最期待的是周一的员工大会,傅时川没行程安排的话一般会出席。
餐桌上食物的香气打断了我的神游,我的肚子适时发出饿了的咕噜声。
傅时川很绅士,将切成小块的牛排推到我面前,优雅地擦了擦修长的手指,拿过我的相亲简历翻了起来。
“别……”我阻止的声音微不可闻,握刀叉的手控制不住颤抖。
我不敢想象他看过我平平无奇的人生经历后会作何感想,毕竟他一直以来都很优秀。
精致的菜肴送入口中,我味同嚼蜡,高酒杯里的红酒倒是满了又空,我的心脏被无边的酸涩填满,招来服务员换了白酒。
傅时川期间开口阻止过我,用的理由是明天还要上班,可我无所谓,我进公司就是为了离他近一些,今晚过后,我跟他兴许再无可能了。
他不会接纳那么糟糕的我。
烈酒入喉,抵达胃部时仿佛炸开的火焰,灼烧着我浑身的血液与皮肤,我的意识逐渐溃散,看向傅时川的眼神没了刻意的遮掩。
直白又炽热。
“傅,傅时川。”我只敢在喝醉的情况下喊他的名字。
“林倾。”傅时川托住我即将砸到桌上的脑袋,不知道是灯光的缘故还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今晚的傅时川格外不同。
但我说不上哪里不同,潜意识想贴近他。
“林倾,还能走么?我送你回去。”傅时川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我的脸上,我内心深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痒意又冒出头来。
想抱他,想亲他。
想跟他做尽不可描述之事。
酒精使人冲动,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傅时川,我喜欢你。”
话音落我后悔了,也清醒了。
傅时川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看着我,“林倾,我——”
我揉着鼻尖,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赶忙截住他的话,“老板,酒鬼的话不能当真,我回去赶方案去了。”
说完狼狈跑出这家高级餐厅。
回到逼仄潮湿的出租屋,我神情恍惚,喝了几杯凉水才觉得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感减轻了些。
我正要缩进被子疗伤,房门被人从外敲响。
“谁?”我警惕地问,同时点开通话页面随时准备报警。
“林倾,是我。”傅时川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迅速用手背抹掉眼泪,垂头丧气下地给他开门。
“你刚才跑得太急,外套忘拿了。”傅时川的手臂上搭着我的外套,他止步于门边,不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与老旧破败的居民楼格格不入。
这一刻我止不住想,我跟他之间隔着天堑。
他初涉商场就声名鹊起,很快以雷霆手段站稳脚跟,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早成了本地首富。
而我自出生就带着贫穷的烙印,有个赌鬼父亲和势利母亲,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我从小就被灌输要让着两个弟弟的思想,两个弟弟从小被惯坏,不学无术,初中没读完就辍学,这些年我一边上大学一边兼职,每个月固定往家里打7000。
我也曾想过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家庭,但多年的磋磨早折断了我的翅膀,我永远忘不了我妈嘶声力竭冲我喊叫的样子。
【林倾,你如果不赚钱养这个家,你就是凶手,我,你爸,还有两个弟弟都会被你害死!】
我很清楚,我妈没开玩笑,大二那年我叛逆过一次,晚三天给家里打钱,我妈就带着两个弟弟喝农药,还拍视频发到我手机上。
见我半天没接外套,傅时川沉声喊:“林倾。”
我回过神,将那些不堪的过往暂时封存起来,努力挤出笑容,“谢谢老板。”
傅时川没走,而是定定看了我半天,“林倾,你不舒服的话,明天可以请假。”
坦白说,像傅时川这样体贴的老板很少见,难怪公司上下都爱他敬他。
我的头很疼,酒精在作祟,我少有跟他独处的机会,嘴唇张合,想再跟他说点什么。
但我胆怯了。
傅时川的面容隐在昏暗的灯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说的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我的耳中,“林倾,我仔细考虑过——”
“老板,我要睡了。”我慌乱不安地看着他。
索性傅时川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绷紧的神经才敢放松。
半夜,我妈怒气冲冲打电话质问我为什么没出息,放跑这么有钱的金龟婿。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那不见光的爱恋什么也算不上。
“你两个弟弟的钱花完了,”我妈的语气放软了些,“林倾,你明天抽个时间再给他们转几千。”
“我没钱,”我实话实说,“剩下的钱我要留着交房租。”
“房租房租!”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开始气急败坏,“林倾你能不能别那么自私,房租能有你两个弟弟重要?再说了大城市有保障,你就是睡天桥下也冻不死!”
今晚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令我心情低落,我忍不住问:“妈,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个赚钱的机器吗?”
“不然呢?”我妈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我跟你爸养了你这个赔钱货十几年,该是你报答我们的时候了。”
我很累,不想和我妈争辩。
我妈见我不提钱的事,恶声恶气威胁我:“半小时内你不转钱,我就把你嫁给张老汉。”
我妈听说张老汉老婆死后就无数次想把我嫁过去,但村里关于我的风评不是很好,我大学四年忙着赚钱,拢共只回家一次,村里人纷纷传我在外面被人包养了,不然哪来那么多钱汇给家里。
张老汉疑心我不干净,没答应我妈。
我妈尖声尖气,“姓张的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想要清白姑娘,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