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乃是昆仑仙尊，他下凡历劫后带回一个凡间女子。
凡间女子体弱，而我又是神界灵气最为纯粹之人。
师尊哄着我，乖，给绾绾一点精血而已，没事的。
没多久师尊拿着匕首找到我，乖，把心给绾绾而已，你是神，你不会死。
正常来说，我确实不会死，可他忘了，我一身灵力早就在他中毒之际耗尽。
我虚弱地看着师尊剖我心，千年来情愫一并被他纳入掌心。
他眸光寒冽，“云霓，你竟然敢觊觎本尊……”
师尊取心顺便断了我最后一丝命脉。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他中毒那一日……
剧毒再次侵入向阳身体中，他眼眸一紧，鲜血顺着他嘴巴溢出来。
柳绾绾哭着抱住我。
她是凡人。
面对挚爱她什么都做不了。
“云霓，救救你师父，求求你，救救你师父。”
我看了看向阳，垂眸看着地上羸弱的柳绾绾：“你自尽，我救师父，一命换一命，如何？”
“可以。”柳绾绾答应得很痛快。
我不自觉收紧手。
如此痛快？
这两个人竟相爱到如此地步？
柳绾绾拿出匕首，依依不舍地看向向阳。
向阳骤然从剧毒折磨中苏醒，他对柳绾绾伸手，隐忍到极致。
“绾绾，不可！”
柳绾绾哭的肝肠寸断。
“呜呜呜，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丧命啊。”
我冷眼看着他们互诉痴情。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你侬我侬。
好一会后，我轻声提议道：“不如你们一起共赴黄泉路？”
许是我的冷漠过于惊人。
向阳用他那双透彻如琉璃般的双眸望向我。
“霓儿……”他欲言又止。
柳绾绾从地上站起来拦住我和向阳对视。
她需要再确定确定。
“我死，你救你师父？”
我点点头。
“好！我死！”
说时迟那时快，柳绾绾利刃割喉。
向阳抬手以银白色灵力控制住她动作。
我惊讶。
他明明中了剧毒
他此刻体力明明连凡间男子都不如。
可向阳那灵力如此充沛如此纯粹，丝毫都没被噬神散影响。
难道说……
我强压着心底惊骇，一点点看向床榻上向阳。
向阳盘腿坐在床上，一身白衣，乌发如墨，掌间灵力一收，柳绾绾轻盈落入他怀抱，被他温柔揽住，她哭，他低声起哄。
我忽然笑了。
笑得心千疮百孔。
我灵根纯净资质好。
虽还年轻确实昆仑山众人中修为最好的人。
五大长老与师尊向阳之下便是我。
向阳没有中毒。
他目的只是让我干耗灵力。
我以为上一世种种已经足够残忍。
原来过去的真相更加残忍。
向阳下床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我。
“为师早知你心冷血冷，却不曾想到你竟能对我生死不屑一顾，你还心机颇深地试图利用为师铲除异己，云霓，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抬头，入目所及先是娇滴滴跟着在他身后的柳绾绾。
不救他就是冷血无情？
那若是我直接弄死柳绾绾，岂不是会变成霍乱天下的女魔头？
我猛地对柳绾绾出手。
向阳到底年长我千岁。
我的灵力是红色。
他的灵力是银白。
两道迥异灵力在博弈。
银白光芒不断被血红光辉吞噬。
当银白银光彻底不见时，向阳被我击飞。
柳绾绾惊呼。
我再次出手。
向阳以身体护住柳绾绾。
柳绾绾哭着大喊：“不要。”
还装。
我掀翻向阳。
柳绾绾中我一招。
娇弱如翠莲的凡人身躯被烈火燃烧殆尽。
强劲的妖风卷过，掀起浓郁血腥味。
屋外传来百鬼夜哭声。
好了。
妖女现出原形了。
我过去拉起向阳：“师父，你看，你看你喜欢的是个什么东西。”
天地分六界，仙佛人鬼魔兽。
鬼为最邪恶最丑陋的一族。
柳绾绾鬼界女帝。
为了颠覆由神界掌控的天地间秩序化身凡人接近下凡历劫的昆仑仙尊。
这些事是柳绾绾亲口告诉我的。
那时候我还剩最后一缕仙魄。
知道后她还露了原型给我看。
鬼族天生丑陋。
柳绾绾作为其中翘楚，更是丑得无法直视。
向阳看到了。
清冷出尘的面庞瞧不出神色变化。
“你快看啊！”
我知道向阳看到了。
而且他眼神一刻也没从柳绾绾脸上挪开。
我不满于他的淡定。
他是至高无上的仙尊。
他怎能看着一个霍乱人间造孽无数的妖孽时一点厌弃都没有。
向阳推开我的手，步步走向柳绾绾。
他要忍痛割爱了吗？
没有任何预兆。
向阳柳绾绾于同一时间向我出招。
我被击飞。
屋外百鬼一并冲进来将我团团包围。
当我从数以千万计的鬼族人群中脱身的时候，浑身鲜血，奄奄一息。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同门师兄找到我。
“霓儿——”
他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师尊呢？”
我看着慕孤舟，凄苦地笑了。
“他死了——”
师弟惊讶：“啊？”
我推开师兄，自己从地上站起来。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我已经不再疲惫虚弱，且灵力充沛。
我抬左手摊平手掌，掌心灵光一现，一把红色弯弓出现。
向阳送我的法器。
可以射日。
所向无敌。
“师兄，你看好了。”
慕孤舟不懂，但他很是惊讶。
我轻轻拉弓，一道有形没有实体的莹莹红色箭支挂在弓上。
箭破空而去。
师弟忽然察觉我的目标是向阳。
“云霓！”
慕孤舟想要阻拦，可惜有心无力。
我静静地看着他，想笑，笑不出来。
“你要杀师尊？”慕孤舟恍恍惚惚，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我只有三个字：“他该死。”
慕孤舟激动地道：“你怎么能杀师尊！”
我平静地说：“向阳与鬼族女帝苟合，犯了神界仙规，我不过是替天行道。”
况且今天我要不是杀了向阳。
假以时日六界大乱，势必生灵涂炭。
许是因为我过于冷漠，慕孤舟看我的眼神满是惊讶，他步步后退，面色在这个过程一点点变得苍白。
“你以为师尊不知道那个凡间女子是鬼族女帝假扮的？”
慕孤舟这话说得有意思。
向阳还能提前知晓柳绾绾原型不成？
慕孤舟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师尊修炼数千年，还能看不出谁是人谁是鬼？”
“你什么意思？”在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心不自觉地收紧。
慕孤舟道：“师尊是为了你才把那个女子带在身边的啊！”
“不可能！”我断然否定了他的说法。
上一世这一世向阳都为了柳绾绾对我动手。
他被妖女迷惑了心智。
他该死。
慕孤舟还想继续说话，我轻轻拂袖，他被我打飞。
我瞪大眼睛。
我并没有对师弟动手的想法。
我只是想让他别再说话。
可他落地后仰头惨叫，如同正在承受某种类似剜心般的剧痛。
我连忙过去，慕孤舟整张脸正在迅速被腐蚀。
我使出了鬼族特有的冥灵力。
天呐。
我看着意外受伤的慕孤舟，惊到鸦雀无声。
慕孤舟抓住我乞求：“杀了我。”
我迟钝地摇头。
不……
不行……
慕孤舟脖颈处也被腐蚀。
这样的腐蚀带着剧痛，会从外到内一点点吞没他。
当他全身都变成血肉模糊的焦糊色时，便成了鬼族一员。
对于昆仑山修仙之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更残忍的酷刑。
慕孤舟虚弱抬头，有气无力地说：“杀了我，师妹，我求你……”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颤抖着说：“你还认我为师妹？”
慕孤舟凄惨一笑：“是师尊，师尊说服了昆仑山众人……”
我变出一把明晃晃闪烁寒光的匕首。
慕孤舟认命地闭上眼睛。
不行。
我不能杀他。
我将匕首变成透彻灵力。
慕孤舟被我净化灵力一包裹，痛得更加厉害了。
我双眸一眯。
慕孤舟咧嘴一笑。
“哎呀，被识破了。”
什么慕孤舟。
分明是个和柳绾绾一样的大魔头。
慕孤舟反手想要降服我。
我轻微闪避。
他扑了空。
慕孤舟落地后活动了一番筋骨，整个人焕然一新。
“我就知道向阳教育不出什么十恶不赦的小坏蛋，果然如此呢。”
“不过他也算是自作自受，直接把你还给我多好，非要自己尝试逆天改命，现在好了吧，死在自己最爱的小徒弟手里了吧，活该！”
我飞过去，想要掐住慕孤舟。
慕孤舟没有躲避。
我一把掐住他脖子。
他一手刺穿我胸膛。
我闷哼了声。
垂头看向自己心口。
血肉模糊伤口里，是颗七窍玲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