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肠胃炎入院,谈了7年的男友周放在我的病房里点了一盏月亮。
助理一脸磕到了的神情看我们:
「之鹤姐,你这是找到了什么绝世浪漫好男人啊!」
我看着周放,面露苦色。
我知道,这盏月亮不是为我摘的。
他的小情人在对面骨科7层的病房里。
哄完我,他还得去陪他的乖宝贝睡觉。
我出国两年,他找了个黏他黏的不行的小宝贝。
车祸发生时,周放挡在我的身前。
却对我说:「小之,我抓不住你。」
回国的第一场签售会,我最想看到的人没来。
签售会结束的前十分钟,我拨了通电话给周放。
电话最终被嘟嘟声接管,场内人头攒动,我给他发了条微信:
【周放,我签售会马上要结束了,你过来接我嘛?】
把手机交给助理,我一边签名一边对粉丝做最后的告别。
「之鹤大大,书中那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来现场了嘛?」
我温和的笑笑,刚准备开口解释,身后的LED屏却出了问题。
技术人员手慢脚乱修复,不知道哪根线答错了,意外播出了隔壁签售会台上的盛况。
一个卷发女孩,扑进了高大的男人怀里。
「签售会办的这么好,你准备奖励我些什么?」
他勾着女孩的鼻子,裹着她腰的手倾泻着掌控欲。
无名指上本该出现的铂金戒圈,消失无踪。
「宝贝想要什么?」
女孩笑开了,梨涡旋起来,娇滴滴的嗓子掐着甜:
「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陪我。」
「你呀,我再忙也舍不得冷落你。」
周放,两年不见,我还是只靠一个背影就能轻易认出你。
也第一次意识到你的背影,会像一根刺扎进我的双眼。
我眼圈顿时红了,提问的粉丝不知所措:
「大大,如果觉得冒犯可以不用回答的。」
我摆摆手,强撑着笑开。
「没事,只是他太忙了。」
忙到明明到了签售会的现场,却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站在他新找的宝贝的签售会上,堂而皇之地宣泄着宠爱。
那话语里,都是曾独属于我一人的亲昵纵容。
曾经,我才是周放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陪的人。
大四学年,他拿了笔校外的投资开始创业,我在咖啡馆里埋头写稿。
一坐下来,我总忘记时间。饮食不规律,肠胃炎犯了进医院挂水是常事。
夜色暗下来,桌上多出一束花,叩叩两声接管了我的意识。
周放坐在对面的位置上看我,眼底倒映着醉人的晚灯。
「大作家,赏脸吃个饭?」
五年时间,我们尝遍了北城大小餐馆。
创业初期,整个团队的人都嘲他恋爱脑。
他一笑而过,即使熬到两点才阖眼,他也觉得陪我吃饭更重要。
周放答应过我,我的每一场签售会,他都会在现场。
他失约了。
我和周放的对话,停留在飞机起飞前的一通语音。
他和我说,「小之,今天临时安排了个会,可能赶不上来接你了。」
平淡自然的语气,像在和我汇报今天国内的天气如何。
我很难想象,他是揽着另一个女孩,安然对我说谎。
那个女孩,我认识。
周放一手带出来的流行文学作家,林冉。
她撞进周放怀里的场景,一遍遍在我脑海中放映。
我掏出手机翻看着和周放的对话框,毫无动静。
微博推送,林冉更新了条动态。
石青色的领带缠着白透的腕骨,另一头是男人有力的骨节。
【哥哥的“奖励”】
我盯着不断走的秒针苦笑。
那条石青色的领带,是我第一次拿到国内青彡文学奖,送给周放的纪念礼物。
我跟着网络上的视频学了很多遍怎么打领带,折腾了半小时还是弄的一塌糊涂。
他急着出门,却还是捧起垂头丧气的我,轻轻的吻。
「舍不得我,嗯?」
现在,这条领带成了他和另一个女人调情的工具。
我该理解为,是你特意为我回国所以穿戴好最具纪念意义的领带。
还是理解为,为了追求刺激,特意用它来崩坏你心中道德的底线。
周放,这是对我在签售会上说谎的惩罚吗?
回国后见到周放的第一眼,是在医院。
我一个人吃了登机前就订好的蛋糕,周放最爱的那家店。
夜里两点时,又犯了老毛病,蜷在出租车里疼出了泪花。
他急匆匆赶到,格纹大衣里的衬衫褶皱多了些。
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稳。
「小之,公司临时出了点问题,手机关机了我一直处理到现在。」
我急切地想从他的眉眼里读出一丝歉疚,可他没有。
他微微拧起的眉头还如两年前一样,盛满了对我的关怀和担忧。
什么话也没说,我别开了眼,任由心底情绪纵横。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一会,然后将我搂进怀。
熟稔的姿势,让我想起了白天他拥进怀里的另一个女人。
揽她入怀的时候,和她云雨的时候,你是否曾有过一个片刻。
想起家里亮着的那盏晚灯呢?
衬衫上豆蔻玫瑰的尾调席卷了我的鼻腔,我不自觉瑟缩,眼泪瞬间滑落。
「周放,这香水和你不配。」
握着我的手发紧,开口是不自查的倦。
「新换了个秘书,今天一直在一起开会。」
懒倦的语气,是周放最好的杀手锏。
我心角有一块塌陷下去,又习惯性的想抚上他的发顶安慰他。
手一晃,软针扯的人生疼。
只一瞬,我就清醒。
我抬眸看他,「是吗?」
他垂了头,不再直视我。
我自嘲的笑,不动声色地挪开了和他的距离。
小助理的粥及时送到。
周放自然的接过来,一口一口喂我,转了话题。
「小之,今天签售会怎么样?」
「国内等你的读者很多,应该很热闹吧。」
我若有所思的回忆着,手却紧紧掐在大腿上,克制住心里恍然的酸涩。
如果你知道,我的签售会就在林冉的隔壁,还会问这个问题?
微信上你一日不落的和我道早安晚安,却连我在国内第一场签售的地点都不曾挂心。
「还不错,会上还有人问起你。」
周放有些惊讶,压沉的眉眼舒展开,「问我什么?」
「问你来不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周放的手机疯狂震动。
那是一串陌生号码,但周放看到却目光一滞,手上的粥成了刺猬无处安放。
他轻声朝我说了抱歉,然后跑到病房外接起。
进门之后,他周身的气势沉了,来回在我房内踱步,面露忧色。
我在他注视下闭了眼,按灭了床头灯后只剩呼吸声。
很久,我听到一句轻轻的。
「睡着了吗?」
我没回答,静静听着那一串脚步声。
周放走后,我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浏览林冉的微博。
她开了个小专栏,记录和Z君的恋爱日常。
第一篇日记,发表在一年零八个月之前,我出国的第三个月。
她说,「这大概是命中注定的缘分,Z君。」
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在我出国那年的圣诞节。
周放拉着她去了北城最高的摩天轮,停在最高点时,他们在摇晃的厢体里拥抱、亲吻,诉说彼此最真挚的爱意。
她写,「Z君说,他跨过万水千山,只为我而来。」
我和周放约定,用彼此的眼睛看世上所有好风景。
那年圣诞,我在科尔顿山上看雪,打给周放的视频无数次无人接听。
留学那年春节,疫情肆虐。
周放拥着她在北城最优越的观景台上吃了一顿大餐。林冉对红酒和牛排的评价是,「都不如哥哥的味道。」
我蜷在小小的公寓宿舍楼里,接过房东奶奶递过来的一板药片,数冰箱里的蔬菜还够我居家隔离几天。
第二年暑假,林冉的记录里有了我和周放小家的痕迹。
她把和周放在游乐园里收获的所有战利品摆在沙发上,把水晶风铃挂在门口,买粉色的拖鞋和繁复的浴袍,侵占我黑白灰色衣服的生存空间。
我挺过了第一次肆虐放开的疫情,却没挺过第二次。频频因为高烧往返于公寓和医院,累瘫了却只想给周放发一句:「最近在做封闭式项目,别担心我。」
他们的聊天记录里,有很多关于我的描述。
我觉得刺眼,逐字逐字读过,却只剩心角的麻木。
正经、无聊、放不开,自尊、敏感、不像个女人。
而林冉,做他乖巧、有趣、有共鸣的灵魂伴侣。
最后一条,就在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