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的白月光回国了。
他二话不说抛下我去接他的心上人,对我的苦苦挽留置若罔闻。
后来我拿钱跑路,金主却疯了。
他哭着求我回到他身边,发毒誓说余生只爱我一人。
可我根本不爱他啊。
我由始至终都在追逐生命中那一抹萤火,无关情爱。
而那萤火,是我的引路灯。
大学毕业当天。
所有人都在和自己的亲朋好友拍着毕业照,周围洋溢青春喜悦的气息。
除了我。
我平静地收回视线,不去理会身后不掩饰的打量和讨论,走向那辆停在校门口不远处的车。
走近后,原本紧闭的车窗才缓缓下降,露出那张矜贵俊美,足以让无数女人前仆后继的脸。
是傅晨,我的金主。
一个包养了我三年的男人。
傅晨淡漠的眼神终于有了动容,他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绕到我颈后为我带上一条价值不菲的红宝石项链。
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
我朝傅晨笑了笑,小心翼翼在他脸上印上一吻后由着他带我去做造型,换礼服,去早已准备好的场地。
我和傅晨今天要订婚了。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然而正举行订婚仪式时,却突然收到傅晨的白月光回国的消息。
不过是一通电话,就成功让平日高贵清冷、不喜形于色的人失了方寸。
他不管不顾就要往外走。
可我陪了傅晨三年,高山低谷都是我陪着他走过来的。
那晚我们抵死缠绵,是他把我摁在身下吻着我发红的眼眶,动情问道:“清也,等你毕业就订婚好不好?”
我没接话,毕竟还有几天合约到期我和他就两不相欠了。
是傅晨。
是他发了狠掐着我的腰一遍又一遍问,我才哭着应下的。
然而如今仪式堪堪进行到一半,他却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弃我不顾,去寻他的白月光。
难道我就这么不重要吗?
“啊晨,”几乎在傅晨抬脚的瞬间,我鼓起勇气伸手攀上他的手臂,软声道,“能不能举行完仪式再走?”
但得到只有傅晨极为冷漠的一句:“你知道的,我喜欢听话的人。”
说罢不顾我的挽留,转身离去。
留在现场的,是一众宾客的鄙夷以及我僵在半空中的手。
是啊。
我当然知道傅晨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否则我又能凭借什么在他身边稳稳当当三年,不就是因为我够听话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收回手。
其实这样也好。
如果不是她回来,我都以为傅晨要爱上我了。
毕竟他一个如此矜贵的人会亲自为我洗手作羹,贴心操办我的一切,会大方向别人介绍我是他的伴侣,会说以后要结婚。
他对所有人都冷若冰霜,却唯独对我欲罢不能,宠爱至极。
我要什么,他都给。
所以啊,只怪我在这极具迷惑性的爱中忽略了最开始的真相。
也就是被爱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林清也,而我由始至终都只是傅晨可以随意舍弃的玩具。
只是三年了,原本我想带他去见她的,以另一半的身份。
但现在……
嗯,该抽身了。
日落西山。
想到即将摆脱枷锁,我心情瞬间变得愉悦起来。
不去理会因为主角中途离场而乱作一团的烂摊子,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后熟练地打车来到医院。
刚推开房门,就见本应该安分躺在病床上的人,正煞白着脸挣扎要起身。
我吓得连忙把手中的补品扔在一边去扶,语气也因着急不免染上一丝严厉。
“怎么起来了?想要什么让刘姨拿就是了!”
刘姨是我请的护工。
而眼前被我小心翼翼搀扶着的人,是我的老师,林萤。
被抓包的林老师心虚地笑了笑:“你今天毕业,哪有家长不到场的道理?”
甚至还委屈地打起了小报告:“可是刘姐说什么也不带我去。”
我眼眶一酸,在眼泪滑落之际迅速别过头,缓和了语气故作轻松道:“没事,等您身体好了我们再补拍也是一样的。”
“到时候您就美美地发个朋友圈,让别人都羡慕您。”
林老师这才高兴起来,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直到在医生的示意下,我才跟着一同走出病房。
我满心期待着好消息,毕竟前几次的检查也说明林老师的身体在逐步好转。
但,医生的话瞬间将我打入地狱。
主治医生翻了翻手上资料,语气沉重:“林小姐,关于你家属的情况,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听到这,我已经下意识抗拒医生接下来要说的话了,然而事实不会因为我的抗拒就变成虚幻。
“目前她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并发症,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只是她的身体情况已经无法承受手术治疗。”
“就算我们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和药物,也不一定能延长多久,但不治……”
医生重重地叹了口气:“林小姐,你好好想想。”
他的话杀伤力多大啊。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我一直以来的希望炸的粉碎,毁的彻底。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啊!
然而现在还不是崩溃的时候。
我强制自己从天旋地转中抽离,死死掐住手心哑声道:“治,多少钱都要治。”
又像是自我安慰一样,喃喃道:“只要治肯定会治好的,林老师肯定能治好的……”
在医生再三保证会尽力后,我才无力地靠在病房外的墙角,掩面低声抽泣,直到平复好心情才重新挂起笑容推开病房门。
然而林老师太了解我了,瞬间洞穿了我的脆弱。
只是,她笑容依旧。
“小也别难过,治不好就治不好,你给我办出院手续,咱们回家。”
“呸呸呸,医生说您好着呢,我只是一时高兴。”我强忍心中的苦涩走过去轻轻伏在林老师怀里,闷声道,“这话我不爱听,以后不许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林老师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也不舍得丢下小也一个人啊。”
温暖的气息瞬间将无助的我包裹起来,让我眼眶酸涩地想落泪。
窗外,是乘着风在空中转悠的落叶。
看似自由,却早已死亡。
恍惚间,有一声轻如蝉翼的叹息幽幽传进我耳中:
“真是苦了你了。”
可我一点都不觉得苦啊。
只要能留住林老师,无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放弃。
再三叮嘱刘姨照顾好林老师后,我才回到市中心的大平层。
这是傅晨买给我,也是他安置我这个替身的地方。
我疲惫地窝在黑暗中,落地窗外是万家灯火,繁星点点。
与冷冰冰的室内完全割裂开来。
傅晨并没有回家。
我想了想,还是像以前一样给他打了电话。
只是从前傅晨都会温声软语哄着我让我先睡,不要因为等他而着凉。
但现在接电话的人已经不是傅晨了。
而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生。
她是谁,不言而喻。
我没吭声,直接把电话挂了。
正当我快睡着时,被随意丢在一旁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发出声响。
我迷迷糊糊拿过来一看,是银行发来的余额提醒,卡里只剩不到五万。
五万……
护工费用每个月也要一两万,更别提其他了。
我瞬间慌了,狼狈地从沙发中爬起跑向卫生间,手慌乱地从手机里翻出沈念的照片与镜中自己比较。
镜中人面容寡淡,与照片上的明艳美人更是云泥之别。
况且就算是其他方面,我也照样被甩开九条街。
换作我是傅晨,我也会选她的。
一阵阵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我缓缓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无措地抱紧自己,试图给自己一点温暖。
然而寒意还是强势地钻进皮肤直达心间。
狼狈又绝望。
恍惚间,我似乎回到了第一次遇到傅晨时的场景。
当时我饿晕在路边,再醒来人已经躺在医院了。
我急忙去摸口袋里的钞票,发现钱还在才瞬间安心,望向一旁。
正午的阳光融进窗里。
而站在窗前的,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他似乎察觉到我的动作,逆着光缓缓回头。
我不知道他是谁,只感叹明明如此近,那人却高贵如神祇,淡漠疏离。
在我发愣之际,他眉头轻蹙,锐利的视线已瞬间锁定了我的眉眼。
他说他叫傅晨,问我要不要跟着他。
那时我虽然刚上大一,但也知道他话外的意思。
所以我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