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曾起誓此生只我一个女人。
可不出两年就变心了,
他偏心别的女子,还将我打入昭狱
那时的他笑着捏住我的手,说出的话却如此残忍:
“绾绾乖,碰过别的男人的手不能留下。”
我一心一意守护的人竟生生断我一指。
殷红的血滴滴答答,痛到不能自已
后来我逃走了,再回来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狗皇帝却发了疯似地找我,还为我挡下致命一箭,
说要向我忏悔
……
太后身体不适,我去山庄侍奉了月余。
明明和皇上互通了好几封书信,回来这天却不见他来接我。
他们竟然说皇上他……喝酒去了。
“五魁首、六六六、七个巧!”
我走到椒房殿,就听见他们激情昂扬地划着拳、斗着酒令。
皇上原先看折子的地方摆了一张桌子,太监宫女围着坐了一圈,每个人脑门上都或多或少贴着长长的纸条。
热闹非凡。
皇上坐在正中,他旁边坐着个女子,正与皇上嬉戏打闹,被皇上唬着喝下去一大杯白酒。
我见过那宫女,叫岁和,可印象里是个沉默寡言的迟钝性子,从未见过如今日般天真灵动。
我默了一会儿,见他们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得轻轻道:“皇上。”
他们纷纷抬头看我,随着我一出口,太监宫女吓得全都退去,侍立一旁。
整个宫殿一下子鸦雀无声。
唯有岁和还坐着,悄悄打量我。
我被弄得有些尴尬,继而问道:“皇上是在喝酒吗?”
这时,李淮之才反应过来,端着酒杯神采奕奕地跑过来。
“是啊,绾绾,盼星星盼月亮你终于回来了。不过白酒太烈,你不妨试试这杯。”
他朝岁和努努嘴,“这鬼丫头亲自调的。”
岁和缓缓坐起身,走了过来,朝我行了一礼。
我低头看了看那杯,五颜六色的,轻微的酒味,带着说不出来的怪异。
我犹豫了一瞬没有接过,就见他们两人仿佛心灵相通般对视了一眼。
我心底酸涩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皇后娘娘哪里喝得了这个,你别捉弄她,我替娘娘喝了。”
岁和接过李淮之手里的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李淮之一下子抓住我的袖子,凑近了我一些,只是满眼都是岁和。
“绾绾你看,她就是个傻的,又给自己灌下去一杯,还以为自己机灵。”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岁和登时拧紧了眉,噘着嘴道:
“是是是,你是皇帝,天底下最精的不就是你了吗?你好意思欺负我一个没见识的。”
李淮之又取笑起她来,你一言我一语,我根本插不进话。
他们的对话就像一记耳光打在我的脸上。
李淮之,是要变心了吗?
李淮之是当年先帝南下,与一贫寒女子所生,但那女子并未声张,将他养在民间。
先帝子嗣单薄,唯一的太子在二十岁时突发恶疾病逝。
李淮之到了十八岁,才辗转被找到。
只是他运气不佳,刚被找到,还没有进宫,就被南下侵略的鞑卢俘虏。
而我那时还是西梧公主。
西梧世代效忠启朝,我便率兵将他从鞑卢战俘营救出。
那年战俘营里,漫天大雪,李淮之衣衫烂得不成样子,身上一道道因为寒冷才暂时止血的伤口。
我对他说:“殿下,我带你走,我可以保护你。”
他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还对我笑了,朝我伸出生满冻疮的手,“谢谢姐姐。”
彼时启朝内部也已经四分五裂,本来救出他就已经可以交差。
可因为他的一句谢谢,我不仅替他挡刀,还带他杀入皇城,拥立他为少年天子。
我安慰自己,主要还是为了西梧少交几年岁贡。
李淮之知道我不是启朝人后,竟然死活不让我走。
甚至还抱住了我的大腿,一句又一句哭嚎着:“绾绾啊,我的绾绾,你说要保护我的,说过的话要负责到底啊绾绾。”
他在民间学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引得满院子宫人想笑不敢笑。
我知道中原的达官贵族一生会有很多个女人,尤其是皇帝,听说后宫佳丽至少三千。
我自然不应允。
结果李淮之为了我,顶着压力废除了后宫制度,对着满朝文武百官向我单膝跪地。
他哄我:“绾绾别走,启朝的皇后和 西梧的公主一样尊贵。”
“孤会永远一心一意待你。”
他们说西梧女子最是无情,我却在这一刻被李淮之感动了。
我认真地看着他:“你没骗我?李淮之,你们中原人可说了,说谎的人要吞一万根针。”
他眼里坚定:“绾绾,相信孤,孤在这里承诺,一生只你一个女人。”
我看到了一颗还不会事事都先权衡利弊的少年心,热烈真诚又勇敢。
于是我放弃了草原,放弃了西梧公主的身份,成为他李淮之的皇后。
事情的走向越发不妙。
“皇后娘娘,您劝劝陛下吧。黄河水又决堤冲垮民舍了,涌进各城的流民该当如何安置?”
“娘娘,南边瘟疫已经造成五十人伤亡了,提上去的方案,陛下没批。”
大臣们一个个地拦着了我的路向我哭诉,我听得胸口越来越堵,心里也是十分着急。
李淮之从前晨昏定省,对朝堂之事虽不能说鞠躬尽瘁,却也是挑不到大的错处。
可我回宫后,他竟不让我帮他参考递上来的折子,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也不和我讨论。
本来想着不让我看折子李淮之就自己看,却没想他直接撂挑子。
成天和岁和讨论如何量产那颜色古怪的酒。
做皇帝的确是个辛苦活,批折子一夜不睡直接赶早朝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我经常为他分忧。
可这是他的责任!
我凤鸾直驱岁和的安和殿,还没进殿门就气得大喊。
“李淮之,你今日跟不跟我走?”
李淮之应声跑出来,叫着:“来了绾绾,孤来了。”
我问他:“你江山不要了?你不是说梦想做一个千古留名的明君吗?”
他却反而被我气呼呼的样子逗笑了,上前想来挽我:“要要要,孤不是来了。绾绾好久没生气了,气呼呼的真可爱。”
我不喜欢他这样和稀泥的态度,拖泥带水地收拾不干净。
就像他同岁和。
可真的有什么,我是皇后,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所以我一直憋着没问。
可如今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李淮之这样分明就是做戏给我看,说不定背地里还嫌我不识抬举。
我用力推开他,声音里带了哭腔。
“李淮之,你无非就是在试探我!你当初废了后宫的金口玉言不能更改,就想着让我宽容大度自己主动出口。”
李淮之一怔,随即一下子抱住我。
男人的力气很大,竟也有些难以挣脱。
“绾绾这些天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啊?我也没说给她名分啊。”
“我就是觉得岁和的酒很新奇,她的想法也很出奇。”
李淮之摸了摸我的鼻子,“绾绾忘记了吗?孤说了,世间多百媚千红,始终对你一人情之所钟。其他人不过是新奇逗趣的玩意儿而已。”
我听到这话,滚烫的泪水忽然滴落。
越是克制越是汹涌。
“好了,公主被哭了,孤若是不喜欢你,整个大启,谁敢让你连名带姓地叫孤?”
李淮之哄着我,一把将我拦腰抱起,将我抱回了坤宁宫。
我看到那安和殿的门虚掩着,一方帕子若隐若现地露在外面。
岁和窝在里头,我确定她听得清清楚楚。
耍着阴谋诡计来要名分,做梦!
李淮之歇了玩乐的心思,下了早朝便来与我吃饭,时常宿在坤宁宫。
偶尔才去岁和那里。
听侍女禀报,岁和前些日子落进浣衣局的水井里,救上来以后才变了心性。
一个宫女,想来掀不起浪花,为了李淮之去三番五次敲打一个宫女,也有些不妥。
且我若是主动去找她,也拂了李淮之的面子。
于是我听之任之。
李淮之找岁和,却迟迟不见 册封,倒是她先沉不住气,找上来了我。
她来御花园“偶遇”了我,规规矩矩行了礼。
只是靠近我时,她不知怎么的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
她的一声“啊”还没出口,我勾了勾脚,她立时便稳稳站住了。
我勾起一抹笑,很是不屑,“妹妹小心啊,怎的平路也能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