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我意识到自己爱上了那个大我十三岁的女人。
所以我花了两年时间准备，只为努力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十七岁那年，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告白。
可向来能说会道的她，还是在震惊中沉默了。
她以监护人的身份婉拒了我，说那不过是我青春期的依恋心理罢了。
而后不到一个月，她就领了个男人回家，说是她未婚夫，要我叫他姐夫。
我苦笑，她明明曾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求求你，我错了，放过我！」
小巷内，一个浑身是伤的高中生缩在角落，不停地向我求饶。
我揪着他的衣领，思绪不由得又拉回了昨天。
「小飒，今天怎么回这么晚，我和阿扬可是等你很久了哦，快来吃饭吧！」
阿扬正是她未婚夫张扬。
自她向我坦白他是她未婚夫后，他可谓是三天两头就往这儿跑，好似都不嫌累似的。
可他不嫌，我嫌！
嫌他碍眼！
本以为晚回就能不用再见着他，但没想到这天杀的竟还在。
饭桌上，我面部表情地动着筷子咀嚼，冷眼望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模样。
张扬贴心的为她夹着菜，「来，欣然，这是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林欣然则冲他甜甜一笑，「谢谢。」
张扬：「欣然，多吃点，瞧你瘦的。」
林欣然：「嗯，听你的。」
…………
「欣然，你嘴边沾了饭粒，我来帮你擦擦。」
我眼瞧着张扬伸手就要给她擦拭，脸色是愈来愈黑，原本就没啥好心情的我，此刻是更加烦躁了。
再是没忍住，「啪嗒」一声将碗筷重重砸在饭桌上。
林欣然立时身子一颤，忙擦了擦嘴，笑着对张扬说：「好啦，小飒还在呢。」
张扬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反正以后结婚，这是常有的事，相信小飒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
呵！
我怒火中烧，浑不顾那高中生的乞求，一拳又一拳地再次砸向他身上。
「陆哥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脾气是愈发的暴躁了。」
「是啊，以前他都不出手的，而今……谁碰见谁倒霉咯！」
说话的是我两哥们，一个李晓，一个曾青禾。
我没管，继续砸。
而后巷外又有人喊了句：「老师来了！」
我犹是未停。
李晓和曾青禾见状，连忙拉住我：「陆哥，走了，再不走就被老师发现了。」
然此刻的我满脑子都是她冲着他笑，他俩亲密无间的模样，烦躁得很，一心只想泄愤，哪里肯走？
直接将他俩甩开，疯也似地继续。
李晓：「陆哥，你要不走，我们可走了，否则要被老师看见是要受处罚的。」
我没理，任由他们离开。
直到最后我被来的老师制服，方才停手。
教务处，班主任板着脸说道：「陆飒，你身为年纪第一，学生会会长，应该以身作则，怎么能做出打架之事？」
「你知不知道，若非我及时赶到，你可能就要把他打死了！」
我不屑地冷哼：「谁让他们过来挑衅的，活该！」
班主任瞧我这副态度，立时气结，大吼：「就算是别人挑衅，你也应该是报告老师，而不是私下打架解决！要别的学生都像你这样……」
然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林欣然从外面慌张地闯了进来。
她重重朝班主任鞠了一躬：「抱歉啊吴老师，是我们的错，是我没教导好小飒，那学生受伤的费用，我会一并承担的，请您别给小飒记处分。」
随后又抓住我的手，拽到她身边道：「快，小飒，跟你班主任道个歉，说以后不会再犯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拉着我的手。
热热的，暖暖的。
自那次告白后，她总是下意识地疏离我，想触碰她，她却像只热锅上的蚂蚱，弹得飞远。
可而今她竟主动抓住我手了，还为我这样着急，真的好开心。
她见我不语，只得自顾自地又开始替我在班主任面前说起好话。
我不知道她具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松开我手的时候，已到了校门口。
手上的温度尽散，我不禁皱了皱眉，对上了她的眸子。
她眼中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倒是很关切地望着我，柔柔地问了句：「小飒，你没受伤吧？」
亦如当年那般。
我被母亲寄托给她照顾时，才五岁，而林欣然十八。
那时，我并不知道母亲为何要抛下我，只知道她走时告诉我，她会回来接我的。
可如今十多年过去，依旧没见着她影。
或许早忘了我吧，我想。
不过就算她来，我也不想跟她走，毕竟在我看来她就是个疯子。
小的时候，她就发疯，时常哭了笑，笑了哭，嘴里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有时瞧着我，好似对我有极大的恨意，对着我拳打脚踢，说我为什么像他，说讨厌我这张脸。
而过了一会儿，她又会抱住我，不停地向我道歉。
她太可怕了，可怕得让我只想逃离。
且后来她更是放纵，常带不同的男人回家。
但所幸三岁那年，林欣然一家搬来成了我们的邻居，才让我有了个避风港。
林欣然那时的父母都在的，且对我很好，每次过去都会热情地招待我，给我好多好吃的。
林欣然也会陪我玩，她很温柔，会细心照料我那颗幼小的心。
只是没想到，不过一年，她的父母就双双出了车祸去世，只剩了她一人。
那之后，她就很少出门。
隔着窗，我常看到她那张暗淡无光的脸，总是沉默地望着天空。
可尽管如此，我每次找她玩的时候，她还是会挤出一抹笑脸，温柔又耐心地陪我。
哪怕后来母亲将我交给她照顾，她也欣然接受。
甚至这么多年，生病她照顾，被欺负她护着，做错事她担着，烂摊子她帮收拾，没一丝怨言。
这样的她，我如何不爱？
我恨不得拿一辈子守着她，回报她。
可是，十五岁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爱她。
只知莫名的，总觉得她身上气味很好闻，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脑袋不由自主地会想起，喜欢她的声音。
但当她真的靠近，我又会不自觉地脸红，甚至会有……很奇怪的冲动。
我问过哥们，他们说是青春期的缘故，所以并未往感情上面想。
直到她带了一个男性朋友回家，我醋意大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青春期，而是强烈的占有，只想她属于我一个人。
那个男性朋友正是张扬。
哪怕当时他的确还只是她一个朋友。
可我就是不爽，所以霸道的不许她谈男朋友，且要她答应我陪我一辈子。
她答应了。
她不知那一刻我有多高兴。
但如今想来，那时的她，会不会只是为了哄我而故意说的假话呢？
这次打架，尽管赢家是我，但当时与一群人火拼时，还是受了些小伤。
所以一回家，林欣然就打开了药箱，替我擦药。
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好想问问她是不是骗我。
可到嘴边的话，却怎样都说不出口。
毕竟，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不是吗？
我垂了垂眸，有些乏力地问：「他今天会来吗？」
说实话，今天太累了，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
因为要不是他，我所付出了两年的努力又怎会功亏一篑呢？
「会来。」她点点头。
「能不能让他别来。」我问。
她怔了怔，摇头：「已经约好了，总不能放人家鸽子吧！」
我无力地微微叹息，道：「你真的这么爱他？」
她没回答，沉默了许久才挤出一抹笑，说：「我现在都三十不小了，再不结婚都要成大龄剩女了！」
「哎……你还小，等你以后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啦！好了我要去做饭了，晚点他就来了。」
她说着就起身，放好药箱，去了厨房忙活。
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神色暗了暗。
「那你爱我吗？」
我还是忍不住想问她这句。
有一瞬我似乎看到了她身子微僵了下，但很快她就打着哈哈说：「当然爱啊！你妈把你托付给我，你就是我弟弟了，我肯定爱自己弟弟呀！」
又装傻，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那种爱！
我抿了抿唇，「明天，去学校帮我办理寄宿手续吧！以后我不住家走读了。」
毕竟，实在不想再看到他们卿卿我我，糟心。
林欣然很是惊讶地扭过头，「啊？小飒你竟然不住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