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征战六年,眼瞅着我年纪大了,母亲请了太后懿旨招我回京议亲。
一众年轻好看的公子哥里,我一眼挑中了身着一袭紫袍的顾家世子顾南仪。
不为别的,只因他腰间挂着一圈水头极好的玉佩,十根手指上都有五彩斑斓的宝石戒指。
这般招摇过市,定是家底殷实,不愁衣食吃喝。
而且,瞧他年纪也挺大,还没有正妻,想来府中妾室成群。
这不正是我想要找的人吗?
顾南仪,恭恭敬敬地接了太后赐婚懿旨。
第二天,便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花楼里。
他以为他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我就会主动退了这门婚事?
显然,他想错了。
我才不在乎他的女人有多少,名声有多烂。
我只在乎当了他的夫人,彩礼多少,月银几何?
我是宋朝的唯一女将军,年仅十三岁时便随父亲兄长去了边疆。
父亲年迈受伤不幸冻死沃河边,兄长宴之竟被叛徒下毒,毒发身亡而死,军师谢宁断一手臂杀死叛军首将带领宋家十万八千将士回守吴城。
我22岁便能独挡一方,继我父兄之国家责任,守卫边疆,击退沃河对岸虎视眈眈的戚国。
只是,我父兄早逝,宋家除我,无后。
为了我宋家后继有人。
我只想找一个,有钱的夫婿,在他的财力支持下,把我的孩子培养起来。
顾南仪,甚合我意。
他三天三夜流连花楼酒肆,没等来我一声质问,却被他父亲的手下毫不留情地拖回侯府,杖二十,跪祠堂。
但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半分愧疚之意。
毕竟,我一身男子装扮,背后一把长枪,是一个浑身满满糙汉子味的女子。
他不会喜欢的。
更何况,他心里有别人了。
那人便是,我那已经过世的兄长的未婚妻,张嫣。
张嫣是丞相之女,生的一副闭月羞花的容貌。
我不管他顾南仪,是喜欢张嫣,还是李嫣。
我宋又笙必须嫁给他,再出征之前,生下孩子。
再各方势力的压迫下,顾南仪不得不露面了,抬着十箱金银珠宝入我宋府。
顾南仪见着我,一脸的不高兴。
可我见他腰间佩戴着十几个玉佩,嘴角不受控制的扬了扬。
我上前,将他按倒门上。
他瑟瑟缩缩地,别开脸,耳根子红透了。
我一手将他肩膀定住,一只手便在他下面动作。
他的脸色愈发红,羞愤哀怨地看着我,叫我放开他,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光天化日之下对男子如何如何,况且,女子该矜持。
哪曾想,我并未对他做什么,只是摘掉了他腰间一半的玉佩。
松开他,我说了句,谢谢了。
顾南仪才知道我只是拿走了他腰间的一些玩意。
他眼里露出痛苦的神色,心疼地看着我手上的六个玉佩,又是畏惧地看着我,看向我身后的长矛枪,想说又不敢,偃旗息鼓地,说了句,他定然不会娶我这粗俗不堪之人。
顾南仪好没出息地掉头就跑。
一下子摔在宋府的门槛上,疼得嗷嗷叫,却还知道不可乱动。
他嘴里喊他小厮,我倒知道,他估计就是脚崴了,被我吓到了,看来以后,我还需要温柔一些,以免把这么好的夫婿给吓跑了。
我三两步便走到他跟前,叫住了他小厮。
我蹲在顾南仪身前,双手握着他的右边脚腕,使了个巧劲儿,便给他安回原位。
他慢慢地站起来,由着小厮扶住他,他动了动脚,桃花眼亮了一下,滑过惊喜,嘴里喃喃道,还真好了。
转头看着我,眼神游移不定,说了句,谢谢。
又低下头,把他腰间所剩的玉佩全解了下来,一把递到我怀里。
瞬间,一根冰凉的手隔着两层衣服碰到了我的胸膛。
只见他手指立即瑟缩了下,退了几步,眼睛垂下,好似心虚,红着脸说,他要走了。
我点了点头,目送着他飞快地跑进马车里。
只是,顾南仪仍旧是不愿与我呆在一块儿,丞相的孙子满周岁,我娘把我打扮地像个寻常人家的小姐,一身粉衣,描眉画眼,腮红口脂一个不少。
我随着母亲来了,没曾想顾南仪也来了。
张嫣倒是极为高兴地与我打了照面,还喊我妹妹,送我一根玉簪,插在我发髻上,夸我好看。
我全身都是小麦色的,这肤色在京城应该难以被说好看啊,她应当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奉承我一番。
她是主人家,娘也让我戴着,不好拒绝。
我听见,有些人凑在一块窃窃私语,说我黑皮穿粉衣,装嫩,丑得掉牙。
我25岁了,穿粉,确实这个年纪都不穿这个色,只是我这个年纪也没成婚生子,倒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我笑着对她说了谢谢,便寻了一处有桃花树的地方,一个个青涩的桃子挂在树上,闻着也是淡淡的桃子味。
边疆就没有桃树,更难说见到桃子,桃花。
好想看桃花开,满树的粉,漫天的花瓣随风飘舞,该多好看。
只是回来的晚了些,花期过了。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顾南仪确实一脸愤慨地走过来。
一双眼睛盯着我脑袋上的簪子。
他问我,这簪子是不是我抢来的?
他说,这个可是他给张嫣的定情信物。
我疑惑地看着他,拿下了簪子,给了他。
我只说,是张嫣要给我的。
他看着并不相信,手里紧紧地攥着它,嘴里吐出几个不好听的话,什么他绝对不会娶我,他要娶就只会娶张嫣那样的。
我在想,张嫣是哪样的?
张嫣把他送的东西给我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他,转身快步地跑去。
我安安份份地吃了宴席,因为饱得很,这饭太好吃了,果然丞相府也很有钱。
一桌十八个菜,肉菜九样素菜六样汤三样。
酸甜滋味,样样俱全。
最喜欢的还是那酸菜排骨和八珍鸭子。
我边想边走,消消食。
便走到了湖边,那身青衣看着好眼熟,走进一瞧,果然是顾南仪。
看着,他像是在等什么人。
我倒是等了一会儿,看见一个穿戴极为华贵,满身衣服都是金线,阳光下闪闪发亮,是个衣摆飘逸,一身白衣的公子走了过去。
顾南衣喊他,张意。
应该也是,丞相府的公子吧。
丞相府果然有钱。
我还在感慨有钱就是好,能吃得好,穿得好。
边疆孤寒贫穷,百姓将士穿的都没有这般精细,都是麻衣,粗布,皮毛,草袄。
更没见过,吃过这么多珍馐美味。
一个噗通,我转身看去。
张意已经很快地跑了。
水里旱鸭子似死命扑腾的人,正是顾南仪。
我即刻轻身一跃,跳进了水里。
顾南仪要是死了,我可能就要选丞相府的公子做夫君了。
我将落汤鸡未婚夫抗在肩膀上,往后院方向去找我娘和奶娘。
我的丫鬟小红立即去了客房要来了一个被褥,一把包在我身上。
我用内力将衣服烘干,转身将被褥套在顾南仪身上。
我抬头看向张嫣,她脸色似乎很不好。
顾南仪还是晕厥的状态。
我娘招呼着,让丞相夫人的嬷嬷给带路去了客房。
我心中好笑,顾南仪,你喜欢的人要你的命啊。
顾南仪被送回了侯府,好两天没出门。
皇上的旨意也下来了。
母亲说是因为大庭广众之下,我与顾南仪有了肌肤之亲,于是便要快快成亲才好。
下个月初一,我要与他成婚了。
顾南仪,又好些天没出门。
大婚当日,我遵从六礼嫁入了侯府,终于成了顾南仪的妻子。
他不情不愿地揭开了我的盖头。
我呲着牙笑道,顾南仪,你看,我还是嫁给你了,你也娶的人是我,没娶着张嫣。
他的表情超级难看,横眉冷对我,脸色发白。
他气得不行,摔门而出。
一不小心高兴过头,夫君跑了。
我收敛笑意,追他。
他也怕他祖母,灰溜溜地回来了。
顾南仪却不愿意上床,我也不能强迫他。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问我,为何是他,为何我要嫁给他这个人。
我抬头看着他,非常真挚说道,因为他看着很有钱啊,嫁给他当夫人,月例银子应当很多吧。
他像是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眼神里看着特别失望。
他说,难道不是看上他的脸吗?
我抿嘴微笑,“那天你最黑,但你腰上挂着好多玉佩,看着像很有钱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