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敌国将士按在草窝里,以一种屈辱的姿势朝着他们。
都是我的未婚夫阮瑀清,为了换回心爱之人,亲手将我送到这里欺辱。
直到我死在敌国那天,他幡然悔悟,要拔剑自刎。
我却不愿。
我偏要他长命百岁,被后悔自责淹没,至死不休!
“还有几个兄弟没有呢?赶紧过来!”一个夷人将领提好裤子。
“还有三十四个!兄弟们都等不及了!”
旁边的小兵露出饿狼般的目光,齐齐朝我扑了过来。
可我早已经筋疲力尽。
我的头发被他们薅去了一半,头皮血肉模糊,身上的咬痕也是触目惊心,仿佛要露出白骨。
我挣扎着朝门外伸出手,“瑀清,救我,救我……”
回应我的,只有阮瑀清那句冷冷的话。
“能替怡儿受着这份苦,你该感到庆幸。别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
几日前,阮瑀清来春香院找我的时候,神色焦急,满头大汗。
我忙不迭地掏出手绢替他擦拭,又怕手绢上艳俗的脂粉味惹他生厌,一双手进退两难,无措地滞在半空。
可他却一把攥住我的手腕,“见到男人就晃手绢勾搭,真不愧是花魁。”
我多想告诉阮瑀清,我当花魁,都是为了他。
但我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见他给春香院的妈妈丢下两个鼓鼓的钱袋子,替我赎了身。
我哪敢再多言。
如今我是卑微的妓子,他是年少有为的小将军,我们早已是天壤之别。
阮瑀清随手扔出的银子,就买了我一条命。
所以我应当将秘密烂在肚子里,好好报恩才是。
于是我低头向他道谢:“多谢阮将军为我赎身。”
阮瑀清神色依旧冰冷,“你知道该怎么谢我吧?”
我蓦地一愣,随即乖顺地答道:“我知道。”
我开始熟练地解衣裳,却被他按住了手。
我以为他是生了怜悯,可没想到,他竟是要让我去夷人的军营里换回一个女子。
那女子叫徐怡儿,是阮瑀清心头之爱,前几日不慎被几个夷人捉了去。
阮瑀清买通看守,他们同意偷偷放人,条件便是送上金银,还有一个会伺候的女人。
跟徐怡儿交换的时候,我强忍怯惧,理了理鬓花。
我的指尖顺着小兵的臂膊游走,到他胸膛处,将几个金镯子塞进了他的怀里。
“爷,那种没开嘴儿的嫩葫芦,有什么意思?你通融通融,我来替她成不成?”
那小兵讥笑一声,“你手还抖着,想必也是害怕的吧?不会伺候人就别来!赶紧滚!”
我回头看了看阮瑀清,他望眼欲穿,只是目光不在我身上。
想到那两袋赎身的银子,我又壮着胆子将手探进小兵的腰里,“爷,这样算不算会伺候?”
很快,那小兵将徐怡儿放了出去,又擦着口水将我押进了大营。
我听见阮瑀清柔声安抚着怀里的女子,“怡儿不怕,有我在,有我在。”
徐怡儿边哭边自责,“都是我不好,叫你担心了,而且还害了一位无辜的姐姐。对了瑀清,那个替我的姐姐是谁?”
“一个妓子罢了。”
是了,这才是我的身份。
被夷人磋磨之后,我疼得几乎要昏过去。
但他们仍不满足,还嚷嚷着要把我带到显眼的地方,叫阮家军亲眼看着宁国妓子受辱。
2
阮家军,正是阮瑀清的军队。
一想到阮瑀清那嫌恶的眼神,我只觉得两耳轰鸣,瘫软无力。
我拼命向夷人献媚求饶,他们却视而不见,径直将我提上城楼。
城下的阮瑀清,原本面露担忧,在看清是我后,脸顿时冷若冰霜。
夷人一边剥我的衣裳,一边朝阮瑀清喊话:“阮将军,尊夫人美艳绝伦,真让人眼馋!可惜咱们没这个福气,只好拿你们宁国的妓子代替了!”
他们哈哈笑着摧毁我。
徐怡儿吓得钻到阮瑀清怀里,“瑀清,那个姐姐被……”
“无妨,她习惯了。”
阮瑀清轻描淡写一句话,让我心如刀割。
“不愧是宁国美人,又香又软啊!”夷人挑衅地掐住我的脖子,“说!说宁国人都是懦夫!不然就把你推下去!”
我小声地吐出几个字,“宁国人……是……懦夫……”
我看到阮瑀清目眦欲裂,他周围的将士也拉紧了缰绳。
“棠静恬!你就这般没骨气吗?竟叫所有的宁国人陪着你受辱!”
阮瑀清震怒,他的马惊起前蹄,嘶鸣了一声。
我知道,我此刻应该如话本子里的烈女一样,从城楼跳下去,保全宁国的颜面。
可我怕疼。
我害怕地往城楼后面缩了缩。
见我如此懦弱,阮瑀清愤怒地搭了一支箭,直朝我的方向射过来。
“啊!”
我惊恐地抱住脑袋躲开,眼见那支箭矢擦着我的头皮过去,射中了我身后的夷人。
我不敢问阮瑀清,他刚才究竟是想杀我,还是想杀我身后的夷人。
不过这也没意义了。
因为那支箭,点燃了夷人的怒火,他们更残暴地对我,我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片刻后,我流出温热的液体,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那个姐姐流血了!瑀清,怎么办啊!”徐怡儿发出一声惊呼。
我隐约看到阮瑀清替她捂上眼睛,“怡儿别怕,她只是来了月事。”
等我再次醒来,先入眼的便是徐怡儿温柔的面容。
“姐姐,放心吧,我们已将你救出来了。”
原来,阮家军一怒之下发起攻城,杀进夷人的大营,将宁国俘虏悉数解救。
我微微颔首,“多谢阮将军和……将军夫人搭救。”
“不必言谢,你也是为了替我才入的夷人大营。其实都怪我不好,非要去战场上给将士们鼓劲儿,这才被夷人抓了去,还连累你受辱。”
听到这话,我又起那些夷人贪婪暴戾的目光,身体便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指甲也深深嵌进手心里。
“还请您安分地当好阮夫人,不要再节外生枝,连累他人的性命。”我冷冷地说道。
徐怡儿一愣,眼底顿时涌出来两行清泪。
阮瑀清赶紧将她拥在怀里,还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棠静恬,是怡儿日夜求我去解救你,你还怪她,你怎的如此没良心?”
我哑然失笑。
若不是因为徐怡儿,我也不会被带到那地狱般的地方。如今他们竟要我感恩戴德了。
“瑀清,别这么说姐姐!”徐怡儿挣脱他的臂弯,又凑到我跟前来,“姐姐,我给你拿桃吃。”
徐怡儿递上来一块桃,清甜扑鼻。
我闻了,却当场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