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北周最不受宠的六皇子,却因与太子有九分相像被迫“入赘”西凉为质。
我在西凉受尽屈辱,垂死挣扎。
父皇却让太子以我的身份,继承皇位。
真太子登基之日,我携西凉使臣冲入金殿!
“皇兄,这皇位,应是皇弟的才对!”
北周战败,西凉强令我们北周太子“入赘”为质。
父皇瞬间就想起了我这个最不待见的皇子。
以一个战败国去敌国为和亲质子,他分明是让我替太子死。
可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果然,一到西凉,我就被软禁了起来。数月都没见过皇室中人,不过我的侍女青竹倒是可以自由出入。
她是我乳娘的女儿,我唯一信赖之人。
听青竹说,西凉为了羞辱我们北周,选的和亲公主是最不受宠的四公主慕容霜。她面容可怖,性格古怪。很不讨皇上喜欢。
我笑笑,“倒是般配。”
新婚那日,礼节繁复,我不敢行差踏错半步。等我坐在喜床上,已经感觉筋疲力尽。
我想象过慕容霜的相貌,可是等我真的挑起盖头,还是惊了一下。
她很美,有西凉特有的高眉深目,只是棱角凌厉不似我们北周女子那般柔和。而且,细细去看,会发现,她脖颈上有一道浅粉的疤痕。
她抬头打量我,眼中都是不屑,“你真是北周的太子?景云?”
“如假包换”四个字我说的笃定。
她拿起合卺酒递给我,“你小时候就是北周太子了吗?”
我仰头饮尽,敛眉道,“出生便是。”
“很好,那便不算委屈了你!”她微微一笑,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把推到在地,接着她拔起头上的金钗就朝我刺来。
我抬手抵挡,却全身无力,只能翻滚着躲避,显然这样更加激怒了她。她转身去枕头下抽出一条荆棘鞭就朝我挥来。
那杯酒应是被她提前下了药,因为我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那鞭子都是小倒刺,抬起鞭子的时候会刮着皮肉一起带出来……没一会,我已经满嘴血腥……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累了。
“今日洞房,算本公主给你的见面礼。让你记住,这是在我们西凉的国土上。”
我倒抽着冷气,“谢……公主。”
她惊讶于我的态度,轻嗤一声,“堂堂太子,嘴倒是够硬。”
我,“骨头也硬。”
再醒来,床边趴着青竹。
她双眼通红,“主子……”
想想太子金尊玉贵养大的那身皮肉,我扯扯唇角逗她,“多亏是我,若是他来,怕要丢尽我们北周的脸了。”
没有大夫,没有下人。还好来时青竹心细带了很多常用药,毕竟与我而言金疮、止血药都常用。
我就这样无人问津的躺在质子府里月余才能下床。
而西凉皇室只以家宴的规格见了我。
高高在上的西凉皇上推说“偶感风寒”,正眼都没看我一下,烈酒却一杯一杯喝的痛快。
倒是皇后,冷冰冰的叮嘱了些“夫妻守礼,两国邦交”之类冠冕堂皇的话。
对我的重伤,她只轻描淡写的提了句,“容霜也该注意分寸。”
同席的嫡公主慕容月冲我举举杯,“我这妹妹是由下等小妃养大,教养自然是粗俗些,让北周太子笑话了。”
一句话,讽刺了慕容霜顺带贬低了我。
慕容霜倒是完全没有跟我在一起的跋扈劲,她低头吃着手里的糕饼,对嫡公主的讽刺充耳不闻,眉眼里都是顺从。
这一瞬间我竟生出同病相怜之感。从小到大,我也如她一般,装聋作哑的生活。不过,她还能欺负我。
嫡驸马揽着嫡公主的腰,凑近说了句什么,他们便看着我笑起来。
同席的太子、太子妃与皇后用西凉话交谈,原本吃东西的慕容霜忽然红了脸。回头给了我一巴掌。
还好不是打脸,我装作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
他们笑的声音更大了。
我挑挑眉,继续吃盘中的葡萄。
他们不曾料到,其实我听得懂西凉话,我替真正的太子景云学过。
他们在说北周皇室只有“我”一个嫡子,太子府中妾室很多,夜夜笙歌,却无一人有孕,怕是“我”能力不行。
皇后便问慕容霜鞭打我前是否圆房?命她快点和我生下孩子,日后北周的继承人定要有西凉王室的血统……
回去的时候,慕容霜瞥了我一眼自言自语,“就你也配!”
夜里的质子府没了白日里的金碧辉煌。
刚来的时候,青竹不明白,为何修建华丽的质子府里面竟然如此破败。
陈设老旧,污秽不堪,甚至连床御寒的厚棉被都没有。
“因为外面是给别人看的,里面是给我看的。”
她心疼的把自己的棉被也盖在我身上,“主子,这些本该是云太子承受,他既然享受了太子的待遇,那太子的苦就该他吃……”
我把被子裹回青竹的身上,“别说傻话。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他根本就不会来。或许……为了他,我的父皇宁可举兵再战。”
“青竹,我们只能靠自己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
慕容霜自然是最好的同盟。不过既然短时间不能靠近她,我至少要让西凉皇室看见我。否则很容易悄无声息的送命。
被利用,才有价值。这是我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我命青竹绣了几块帕子,送去给太后宫里的婢女。
很快,太后就召见了我。
因为那些帕子上都绣了一首诗。
“这诗,太子是从何处见的?”太后面善,看上去容易亲近。
我端起茶抿了一口,“在北周,教导晚辈作画的太傅是萧政宁大人。”
太后听闻喝茶的手一顿,感叹一句“故国难离!”
当初替太子上课,我曾听这位太傅说起,他妹妹曾是西凉太后的伴读。那首诗,正是太后儿时所作,他写在自己的扇面上,日日随身带着。我便猜他们情谊不同。
从这天开始,太后经常召我去她宫里作画,就画萧政宁最擅长的那些风雪山景图。
因为太后推崇,我与西凉皇室也有了更多的接触。
皇上,喜欢北周的美食,而皇后喜欢北周刺绣。这些,青竹都会,而且做得很好。
在同龄的皇族和大臣面前,我仍谦卑守礼。让他们看到我安稳度日的诚意。
半年后,我房内的陈设焕然一新。青竹趴在兽皮褥子上说“格外暖和”。
只是慕容霜仍不待见我。她偶尔来,我和她隔着长桌,喝几口奶茶,话里都是试探。
她问的最多的就是一句,“你真是北周太子?”或是忽然唤我一句:“景云。”
无论我说的多么笃定,无论我表现的多么自然,她似乎都不太信服。
我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越发小心谨慎。
直到太后寿诞上,我第二次被她重伤,这一次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的一幅《冬雪寿山图》得到了太后和大臣们的赞赏,嫡驸马脸色不悦,频频给我灌酒。
我佯醉,被送回宫里。
没想到,慕容霜也在。
看着被翻乱的寝殿,我明白她是趁机来找我把柄的。
“怎敢劳动公主铺床?”
她很镇定,命青竹倒了杯水,又解了自己的大氅,反唇相讥道:“没酒量就别喝,白白糟蹋东西。”
我抬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那你要怪嫡驸马,若不是他说……”
“他说什么?”她挥手命所有人退下。
“说你不喜欢不会喝酒的男子。”
慕容霜款步上前坐进我的怀里,素手抚上我的脸,“是吗?就那么在意我的喜欢吗?”
她的手极冷,那种冷瞬间从我的脸颊蔓延到全身,我借着酒气把她圈进怀里,“自然。毕竟你我二人拜过天地。一荣俱荣,唇齿相依。”
“好一句唇齿相依。太子莫不是真醉了?”她转过脸,四目相接,全是试探。
我眸光微眯,“但愿长醉不愿醒。”
她拉着我的领子贴上来,“那你说,是我好看还是嫡姐好看?”
客观上说嫡公主有与生俱来的贵气,但是单说相貌,眼前的慕容霜却更胜一筹。
我嘴边的“你”字还没等出口,只觉得头晕目眩,她恶毒的笑容越来越模糊。
我指指那杯茶,“又用这招?”
“都说北周太子至纯至真,你可得演的像一点啊。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