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洋归来的三少爷爱上了老爷的七姨太。
七姨太是个戏子，见到三少爷的第一眼便陷入爱河不可自拔。
东窗事发后，他们跪在堂前。
高喊真爱无罪，恋爱自由。
气得老爷险些归西。
大少爷知道此事后问我：“你什么时候也能勇敢一回？”
勇敢？
可是少爷，我只是个烧水丫鬟。
我是白家的烧水丫鬟。
老爷迎娶七姨太后，我便从后厨调到她身边，伺候她的衣食起居。
七姨太名叫曾婉柔，长相温婉大气。
那一身大家闺秀的气派，谁能想象她原来只是一个唱戏的名角。
自古戏子皆下流，越出色的戏子越会成为新贵们用来消遣的玩意儿。
因此，酷爱听戏的老爷才认识她三天，便将她娶回了家。
一身粉衣，身坐小娇，走了偏门。
如花似玉的女子就这样因为男人的一时兴起，而搭上自己一辈子的青春。
七姨太长相惊人，在老爷眼中，她是一朵高贵冷艳的高岭之花。
一见她便欣喜不已。
但七姨太对如今的生活并不满意，时常一个人沉默着坐在窗前就是一天。
她总说：“我若是男人该有多好，那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苟且的活着，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我安慰她：“人各有命，就像奴婢，生来便是伺候人的。”
她看着我，好奇的问：“你在白家端茶倒水这么长时间，心中一点嫉妒之心都没有？”
“奴婢不敢，下人有下人的活法，怎么能生出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嫉妒？
那种东西是会害死人的。
有不少丫鬟也曾经嫉妒过太太们的身份，为了改变命运选择爬上老爷的床。
但结局皆是惨绝人寰，不是被喂鱼便是被活活打死。
见惯了太多前车之鉴，我才明白越是身份卑微越要时刻保持清醒。
富人和穷人之间有着云泥之别，安分守己，我才能好好活下去。
好在七姨太不像其他太太那般难以伺候。
她只是平时话少了些，脾气倒是较为温和。
一日，我端着一盆热水，打算为七姨太洗脸。
她从床上坐起来，问了我一句：“春草，外面怎么那么热闹啊？”
见她问话，我连忙来到她身边为她穿衣。
“太太，听说是三少爷回家了。”
白家三少爷白绍城，多年前出国留学，据说是个有学问的。
七姨太听我这么一说，眼眸微微有些神往。
“留学啊，真好，想必那外面的世界可比这大宅院中要精彩。”
“是啊，不过外面都在打仗呢，还是在宅中要安全些。”
身为下人，最会揣测主子心思。
七姨太虽说是个下九流，但自从嫁入白府，整日抑郁寡欢，提不起半分精神。
她风华正茂，一身傲骨。
若不是为了生存，她又怎么会甘心在这里做一个小妾？
我多少是有些懂她的。
只是可惜，她的出生，就注定她只是个会将生命耗死在白家的可怜人。
见到三少爷的那一天，天气格外炎热。
我陪着七姨太在府中散步，路过老爷的院子时，看到前方站着一道身穿白色西服的男人。
他戴着眼镜，正和老爷说些什么。
见我们来，老爷一脸宠溺的拉过七姨太的手：“这是你七姨娘，你可别仗着自己年长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以后见到她，还是得有声称呼。”
三少爷推了推眼镜，恭恭敬敬的喊了声七姨娘。
回到房中，七姨太罕见的哼起了小曲儿。
她站在衣柜前，拿出一件绿色的修身旗袍：“春草，这身衣服怎么样？”
我如实点头：“很大气，有种温柔贵气的美。”
其实以她的身材，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
见她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少女般的雀跃，我才意识到，她也不过是一个年仅十八的小姑娘。
大小姐都大她十岁。
我忍不住问她：“太太觉得三少爷挺好的？”
她拿着旗袍的手一顿，眉目间有一丝失落：“好啊，怎么不好，那样意气风发的男人，可惜不是我能接触的。”
有这觉悟便好。
怕就怕她因为一时的心动便走上不归之路。
没过多久，三少爷总是穿着一身昂贵的西服和擦得发亮的皮鞋出现在七姨太面前。
特别是老爷与七姨太用膳时，三少爷都会巧合般路过，顺道留下来一起吃。
在老爷低头的那一刻，他看向七姨太的目光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七姨太也开始注重打扮了。
每日出门都会换上各式各样的衣裙，尽显身段和气质。
如此转变，让我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忧虑。
不过我说到底只是个下人，不该胡乱参与主子间的事情。
直到一次，三少爷见到我，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春草，你将这东西交给七姨太，就说是我从国外带来的礼物。”
我哪里敢拒绝，接过东西后小心翼翼的交给七姨太。
她见到这盒子，爱不释手的打开：“是香水，以前有客人听戏的时候送过，不过味道远没有这个好。”
我见她熟练的对着自己的脖子喷了一下，香气飘散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太太，您对三少爷是不是.......”
我话没说完，就听见七姨太嘘了一声。
她小声说：“春草，这是我们之前的密码，你也要帮我保密，好吗？”
我嗯了一下。
她拿出一串手链戴到我手上：“好春草，这个你拿去，必要的时候可以换钱用。”
“谢谢太太。”
自此以后，三少爷与七姨太的交集愈发频繁。
三少爷送礼物，七姨太便亲手制作香囊。
两人你来我往，像极了热恋中的恋人。
我这个丫鬟，自然而然成了他们之间感情的传递者。
也因此收到他们赠送的跑腿费。
时间久了，我便被大太太叫到跟前。
大太太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出身商户独女。
对于老爷隔三差五纳妾一事，她向来宽容大度。
这般心性的人，我觉得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她心平气和的对我说：
“这白府的姨太太较多，老爷一个人分身乏术，有时候难免忽略了几个，但身为老爷的女人，所作所为都象征着白府的颜面，还是要懂得分寸，耐得住寂寞。”
我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汗毛倒竖：“大太太，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