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生日,我绑定了慈母系统,拥有了很多很多钱。
我帮孤儿院的天才少年摆脱霸凌,后来他研发出了造福人类的超导体材料,领奖台上,他说他最感谢“叶妈妈”。
我从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救出了被亲生母亲虐待的女孩,她成为首屈一指的舞蹈演员,面对采访时她温柔垂眸:“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我创立了基金会,专门资助各种困难的孩子,自己却过得穷困潦倒,连一双像样的鞋都买不起。
有人说我作秀,明明那么有钱自己却穿得那么不体面,我听得热泪盈眶。
我也想花钱!但系统的钱不给我花啊!
毕业第一年,我从一无所有到身无分文,不但分币不挣还被老男人猥亵。
一把扇掉油腻中年男领导放在我大腿上的手,我拍桌子就走:
“这个b班谁爱上谁上,老娘今天就特么裸辞!”
好不容易硬气一回,我怒气冲冲走到酒店外,却被阳光晃了眼。
一摸,满脸的泪。
有来这个酒店庆生的女孩从豪车上下来,笑着和迎接她的母亲拥抱,然后诧异地瞥了一眼我这个可怜虫,昂贵的裙摆差点甩在我脸上。
我哭得更大声了,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要是有钱就好了。
“…好命苦的宿主呦……”
“别哭了,诶…我说你别哭了!看看你的余额。”
我被脑子里突如其来的温柔女声整懵了,眼泪还糊在脸上,手却下意识地摸出了包里的手机。
打开账户余额,我僵住,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成串的0。
谁懂啊家人们,生日愿望成真了!
一个鼻涕泡冒出来,我猛然惊醒,哆嗦着手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试图和我脑子里的系统对话。
“你,你是我的财神爷系统吗?”
我生平酷爱看小说,系统文看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没想到这种好事居然真的落在了我头上!
系统讪笑两声:“先听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经过我们的评估,你成为了我的宿主,只要你积分够高,就有花不完的钱。”
我精神一振,花不完的钱?没想到我叶昭也翻身农奴把歌唱……
还没等我畅想完,系统就又吐出了下句话。
“坏消息是,这些钱都不能用在你自己身上。”
我:……?
“亲,您能清除一下您自己吗?从我脑子里?”
系统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委屈:“亲,我选中你是你真的值得,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我心说这真不是我对自己有没有信心的问题,还没等我反驳它,系统接着说:
“虽然你花不了我的钱,但你帮助孩子时花的钱也能简接反馈到自己身上啊!比如办学校有分成,做基金有收益,以后你养的孩子,也会孝顺你的呀!”
听了这话,我想起有些肮脏的职场,眼一闭心一横,干!
总比上那破班儿强!
……
绑定慈母系统的第一天,我抓耳挠腮地看着余额里多到吓人的数字。
手足无措,且对自己的未来深深迷茫。
我一个二十三岁单身女青年,上哪儿给人当慈母去啊!
好想摆烂哦…
系统委屈吧啦,但分外强硬:“宿主,您现在要去养孩子当妈妈啊!”
我沉默了一瞬,有些伤心:“可我自己都没有妈妈呀,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好妈妈。”
“还有,如果我再交不起房租的话,我就要从上海滚回老家了……”
我越说越低落,我家里,除了一个早已不能遮风避雨的老房子,就只剩一座座坟茔。
是的,我从十四岁起,就是个孤儿了。
不过变成孤儿倒对我也没有多大影响,亲妈生我难产死了,亲爹天天打牌,对我动辄打骂,终于在一个喝醉了酒的雪夜脚滑掉进了河里,被捞上来的时候脸都是青紫的。
我甚至有些庆幸,如果他还活着,大概会把我卖了换彩礼钱买酒喝吧。
就是很想念从前养的狗,小时候只有它,后来我去镇上上高中,把它托付给邻居大娘,回来就没了。
不知道是找我跑丢了,还是被村里人抓去吃了。
系统深深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我脑内响起它温柔至极的声音:
“那么,我们就去拯救千千万万个曾经的你吧!”
我穿着红马甲站在市福利院的门口,这是系统所说的赚积分的好地方。
深吸一口气,我走了进去。
今天我是福利院的义工,和其他几位义工老师一起带孩子们玩耍,教孩子们画画。
我注意到一个孤僻的小男孩。
他和周围的热闹喧嚣格格不入,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写写画画,一双眼睛带着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淡然,甚至连我们带来的草莓蛋糕,他也没有去抢。
我看着他,心里莫名一阵刺痛。
多像小时候的我啊,因为知道自己得不到,所以从不奢求。
我丧着心情去问了院长沈一池的情况,然后更丧了。
沈一池是自闭症儿童,但并不算严重,可以听懂人说话,能保持正常交流,且在数学方面有极强的天赋,得了奥数比赛小学组金奖。
但是没有正常的初中肯让他入学。
这个天资聪颖的孩子自然明白为什么,从那之后变得更加自闭,性格里也添了几分乖戾。
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几个小孩在我面前一闪而过,快得像几条小泥鳅。
我笑了笑,小时候爱偷听大人讲话,也挺正常的。
没怎么在意,我抬脚往别处走去,但突然顿住了脚步。
心里一慌,我突然想起什么,跟着那几个孩子跑到了男生宿舍,果不其然,我赶到的时候,听到一个房间里传来孩子的喊叫。
“凭什么刚来的叶昭老师要收养你!我明明比你可爱,比你讨人喜欢!你个怪胎!”
透过门缝,我看见推搡沈一池的是一个胖胖的小男孩,正是刚才听墙角的其中一个。
不幸的孩子内心尤为敏感,当一群不幸的孩子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会惧怕自己的同伴脱离泥沼,特别是沈一池这种不讨人喜欢的同伴。
我想起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虽然我已经像个孤儿,但成绩好,是各家婶子大娘争相夸赞的孩子,其他孩子也因此格外不喜欢我。
夏天蝉蜕可以卖钱,我和村里其他留守的小孩就去树林里找,一天下来,我的最多,我喜滋滋地说换来的钱可以多买一本习题册,说我一定要考出去。
同行的一个小姑娘一下就爆发了,说我装,说我痴心妄想,把我满满一塑料袋蝉蜕打在地上,踩了几脚。
蝉蜕干而脆,粉碎之后永远失去了价值。
我捧着那些碎片哭了很久,被喝酒回来的我爸踹了一脚。
“哭哭哭,你妈就是让你哭死的,你是不是还想哭死我?”
……深吸一口气,我用力推开了宿舍门。
砰的一声响,房间里的孩子都被我吓了一跳。
我忍着心里的愤怒,没有看其他人,径直蹲在了沈一池身前。
他还如同我初见他那样沉默,但身上多了几分戾气,拳头死死握着,漂亮的眼睫低垂,在脸上勾勒出浓浓的阴影。
我朝他伸出手,替他把挡住眉眼的碎发拨到一旁,说:
“你愿意做我的孩子吗?”
他愣了,房间里一瞬间鸦雀无声。怕他听不懂,我继续解释:
“我愿意送你去上最好的学校,给你请最优秀的老师,我愿意学着爱你,不管你有什么病。”
“所以,沈一池,你愿意做我的孩子吗?”
终于,在凝滞紧绷到极致的氛围里,沈一池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猛地松出一口气,心脏跳动得有些快。
系统在我脑内嗷嗷假哭:“宿主!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帅呜呜呜,我爱死啦!!”
我没理它,但脸上忍不住带了笑,牵着沈一池喜滋滋地往院长办公室走。
然后接受现实给的当头一棒。
“叶小姐,对于领养孩子这件事您完全是一时兴起吗?怎么会不知道单身女性三十岁之前是不能领养孩子的?”
我臊眉耷眼地接受着院长不信任的目光,沈一池默默松开了我的手。
即使系统很强大,能给我很多钱,也改变不了世界的运行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