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管易斯出轨时。
我刚拿到确认怀孕的报告单。
我离不开他。
所以我给了自己两年做足了准备。
反复确认他真的已经不爱我了。
然后潇洒挪位子。
从产房出来时,已经是半夜三点。
他双眼猩红,靠墙站着,手里捏着一根红绳。
是刚在一起时,我们给对方编的。
一瞬间,让我有了他很爱我的错觉。
他的朋友都不相信他能海王收心。
可我们准备结婚了。
直到接亲那日,他们都觉得不真实。
我也觉得不真实。
推我出回病房的护士,在我耳边感叹道:
「管医生对你真好,才接手医院,忙得很,前天还上了大夜,昨天晚上又守着你,还记得先看你!不像我家那口子,当时就在门口打游戏,打着肚子饿了就自己跑去吃东西!」
我看着他往新生儿室拐的背影,双眼酸涩。
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好丈夫。
整个合家医院都知道他有个视若珍宝的老婆。
自从我怀孕后。
除了在医院,就是在家里陪着我。
产检一手包办,我只需要跟着做检查。
从来没有让我操过心。
他确实很爱我。
可他不止爱我。
或者说,他只是曾经很爱我。
他还有另外一个家,家里有位女主人。
住家保姆会喊她管太太。
他会唤她「小娇宝」。
可他从不让家里的穆姨唤我太太。
他也只唤我「周周」。
管易斯爱我。
从大学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痞子混混的习惯,他有。
打架,抽烟,泡吧,包夜,夜骑。
天之骄子的资本,他也有。
家里是国内最大的私人医院,本人二十三岁硕士,二十五岁博士。
遇见我之后,他的标签就只剩天之骄子。
我不喜欢烟酒的味道,不喜欢混混的习性。
他再也没参加过酒局。
他在医学上有过人的天赋,可为了抵抗他爸,学三天玩两天。
我说,治病救人,和阎王抢人,是世界上最酷的事。
他开始听从父亲的安排,深造学业,拿起手术刀,子承父业。
他的父亲甚至感谢我,把他的儿子领上了正途。
在我还没有承认他身份的时候,管爸爸就已经认定了我是管家儿媳。
消息传遍了学校,他也不反驳。
我才确定,他跟我不是玩玩而已。
他是真的喜欢我。
为了让他父母接受我,宁愿拿起他反抗了十年的手术刀。
他的妈妈也会握着我的手,「阿易跟我说,是你劝他选择这条路,叔叔和阿姨都很感谢你,谢谢你能让他听劝!」
父母劝了十年,都没能让他定下来。
而我只一句话,他便答应了。
他向所有人宣告,我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以此来弥补我与他的差距。
我只是一个大学生,还拿着学校的贫困补助。
他成为主治医师那天,我答应了他的求婚。
他紧拥着我。
炙热的怀抱。
久违的温暖。
那一句「周周,我爱你!」
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
来治愈我不堪且破碎的童年。
可很快,他就做了和我爸爸一样的事情。
一面扮演着完美丈夫,一面养个新家。
和她说话的语气甜蜜腻人。
「还是你这里舒服,让我心安!」
「我都不想碰她了,幸好她怀孕了,不然我真的装不下去了!」
「小娇宝,你在等等我,等我。。。。。」
而我是怎么听到的呢?
是个环环相扣的巧合。
脸部异常过敏,去医院查出了怀孕。
刚把好消息传给管易斯,一个小孩把咖啡洒在我身上。
转头进服装店买了一身。
桥桥急性阑尾炎,被救护车拉走,打电话喊我救急。
于是我裹着口罩墨镜,接过她的工具包,上门为客户量裁尺寸。
他开门进来时,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一副混不吝的表情,轻松,惬意。
窝在沙发,躺在她的腿上。
说出了那番话。
那一天,我抱着报告单,在工作室坐了很久。
想从前,想以后。
但我没有哭。
推门声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管易斯轻手轻脚,大步走过来,
「周周,谢谢你,辛苦了!」
在我额前落下一个吻。
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对我说爱字了。
以前,从起床,出门,吃饭,到睡前,都会有一句「我爱你」。
而现在,他说得最多的是,「谢谢你,辛苦了!」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修整一下,顺便让穆姨安排好接下来的食谱。」
「好!」
他想走。
我也不想挽留。
没有必要。
但话说出口,又想起周不了。
他才刚刚出生,还享受过被父母疼爱。
不应该这样被我剥夺拥有父亲的权力。
我的心软了一下。
在他转身离开时,捏住了衣角。
「可以不回家吗?医院不是也有休息室?我想醒来就能见到你。」
这话矫情且无理。
可他只是愣了下神,眼神依旧温柔:
「你近几天的吃食很重要,亲口安排好我才放心!放心,我会很早过来!」
滴水不漏,温儒尔雅。
如果不是早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我一定会沉溺在这温柔与包容里。
过了许久,家里监控画面里,没有他。
很显而易见,他回了医院附近的那个家。
说起来,家里监控还是他怕我出事才装的。
我一直没有登录上去看过。
因为在监视器里看自己,多少有点奇怪。
其实不意外。
毕竟他说过,还是那里让他舒服心安。
他要在医院同事面前,在他父母面前,还有我的面前演戏。
这是一件很累,极其耗心思的事情。
而且因为我待产,他已经只能办公室病房两头跑。
没有时间去找她。
那位想来是有些脾气了。
我被疼醒时,听见了他轻声的在安抚电话那头的人。
「好啦,最后的时间了,我一定要守在这里!」
「等结束了,好好补偿你!」
「你最乖啦,我最爱你!」
咬着牙,直到他挂断电话,才装作疼醒来,叫出声来。
他有过一丝慌乱。
以为我没有看到。
我调查过她。
宋平平。
三年前,一起医疗事故的受害者。
出事的是她的爸爸。
管易斯是那场手术的副手。
事情发生之后,她成了一个人。
彼时,她大三在读。
管易斯对她心生不忍,资助她完成了学业。
毕业后,介绍进了朋友公司实习,一个花瓶职位。
被卷入了内部争斗,鲜遭侮辱。
管易斯就直接在医院附近买了新房子,把人当金丝雀一样圈养了起来。
周不了的满月宴上,宋平平也一起到了。
以管易斯助理的身份。
我怀孕半年后,管易斯开始接手医院的管理事宜。
宋平平就成了他的助理,做些复印整理端茶倒水的小活。
医院里不是没有闲话,但管易斯一向注意行为举止,没给人抓到把柄。
她跟在管易斯的身后,一起走进来。
「怎么是她跟着你过来?若若呢?」
我有些震惊,语气就严肃了些。
她被我吓到,往后退了半步,眼里尽是害怕。
我第一次从他的眼里看出了防备。
为了宋平平。
他伸出胳膊,像护着鸡仔的老母鸡,把宋平平护在身后,
「周周,你吓到她了。」
随后他意识到了不对,向我道歉:「我语气急了些,她胆子太小,又才出来工作,没见过这种大场面,你多担待些!」
我?!
担待她?!
凭什么?!
但我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平静的说道:「胆子确实小了点,比不上我当年。」
宋平平弱弱开口,「这就是嫂子吧,若若姐今天有事,管总就让我跟着了。」
怀里的周不了恰时哭了起来,我连忙到一边去哄他。
再回来时,管易斯在门口迎客,她站在他身后陪着。
宋平平偶尔朝我这边瞟,隔的太远,看不清眼神。
我抱着周不了,坐在长辈中间。
像被放着展品的展示台,局促不安。
但管易斯很专注的在迎客,偶尔和宋平平低语几句。
又想起婚礼那天。
他怕我受委屈,他一直陪在我身边。
惹得他朋友笑称,我就是管易斯的诱捕器。
只要同一场合,周吴郑的两米之内必有管易斯。
是从我二十岁到二十五岁这四年多,我和管易斯的常态。
出了月子之后,我不顾众人反对,回到了设计工作室。
白日里,月嫂跟着我,呆在办公室。
晚上,我带着周不了,睡在一楼客房。
从医院回来之后,我就和管易斯分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