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随男友回乡下老家。
出发后，我收到了男友的短信：
【坐在你旁边的不是我！坐在你旁边的不是我！】
【不要相信坐在你旁边的「我」！】
【它会吃了你！】
【不要让它发现你是人！】
【保管好我送给你的口红，关键时候它能救你，但如果口红变成绿色，立刻丢掉它！】
【口红断了也不要害怕，它会保护你的。】
【爷爷大多数时候是安全的，但如果他的眼睛变成红色，立刻逃离，立刻逃离！】
【奶奶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如果你看到奶奶，那不是人！】
【我家没有猫，如果看到猫，千万不要摸它们！】
【小心黑狗，黑狗是会吃人的！】
【不要吃这里的任何食物，如果不小心吃进嘴里，一定要将我送你的口红涂在嘴上！】
【晚上十二点前必须睡着，如果没有睡着，也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夜晚记得拉上窗帘，一定不要朝窗户外看！】
【不要去阁楼！不要去阁楼！不要试图搞清楚阁楼上到底有什么……】
【阁楼旁的房间是安全的，遇到危险可以躲在里面，但是一定不要打开柜子！】
【不要相信坐在你旁边的「我」！】
我困惑地皱起眉头。
这古怪的短信内容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我偷偷瞥了眼坐在旁边的男友阿言。
但阿言一直在低头一下一下地咀嚼着手中的鸡腿。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鸡腿的颜色怪怪的，红的有些不正常……
阿言抬起头看着我。
嘴角上还粘着一丝碎肉，将另一只鸡腿递给我，低声道：
「吃点儿吧，很香的。」
我抽抽鼻子。
这鸡腿的味道很怪，就像是腐烂发臭的死鱼，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
这……真的是鸡腿吗？
我颤抖着拒绝。
「不了，我还不饿……」
阿言的脸突然凝重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我看了很久，那眼睛里只有一滩死水般的寂静。
片刻，他才收起鸡腿，继续低着头啃食着自己手里那份。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
阿言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他的眼神一直很清澈很灵动，看向我的目光里总是满含爱意。
但坐着我旁边的这个……
只有尸体一样的麻木。
【坐在你旁边的不是我！坐在你旁边的不是我！】
想起短信上的内容，我不由将手伸进包里，死死地抓住阿言送我的口红。
这是阿言送我的五二零礼物，并叮嘱我一定要好好保管。
口红的触感很奇怪。
外壳摸起来滑滑溜溜，更像是什么动物的皮。
我将口红拿在手里，细细观察起来。
外壳是黑灰色，上面没有任何印花和字。
口红的颜色也很奇怪。
鲜红。
血一般的鲜红。
很难想象会有哪个厂家生产这种颜色的口红。
「你拿的是什么！」
突然，坐在我旁边的阿言大吼一声。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放大，像只准备捕杀猎物的黑猫。
他的嘴角还粘着红红的碎肉，看起来分外恐怖。
我连忙将口红塞进包里，应付道：
「没什么，想着补个妆……」
我确定了。
这个坐在我旁边的男人不是阿言。
阿言不可能不记得他送给我的口红！
「不用……」阿言冰冷的手指滑过我的脸颊：「你本来就很美……」
黏黏糊糊，冰冰凉凉，像是一条蝮蛇爬过我的身体。
奇怪的触感让我浑身颤抖。
阿言看向我的眼神里没有爱意。
那是一种包含着渴望，掠夺的眼神。
就像捕食者看像美味猎物的眼神。
我转过头去。
装作在看车窗外的风景。
我不敢和他对视……
半个小时的车程后，我们来到了黑犬村。
黑犬村是个十分偏僻的小地方。
这里的道路基本都是泥泞的泥土路。
今年才修成通往城里的公路，但是还没有投入使用。
我跟着阿言沿着泥泞的小道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后，才拐到了一处房屋前。
一路上阿言并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也因为恐惧而一言不发。
「我回来了……」
直到来到这房屋前，阿言才开口，冰冷地喊道。
那声音很生硬，很机械，就像是在完成什么既定程序一般。
房子里拐出一个面色苍白的老年女人。
她的眼神和阿言一样。
麻木，冷漠，好像刚从死尸堆里爬出来。
「是阿言带着女朋友回来了啊……」
那老年女人拄着根血红色的拐杖，满脸皱纹，脸色白如金纸。
更诡异的是：
她穿的衣服，看起来很像件寿衣！
「这是我奶奶……」
阿言的腔调十分奇怪，语调拖得很长……
我全身发冷，如堕冰窟。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一只庞大的黑色大手死死掐住我的喉咙……
它在靠近……
「不要让它发现你是人……」
我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阿言的声音。
【奶奶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如果你看到奶奶，那不是人！】
我赶忙紧紧闭上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剧烈颤抖着。
「啪！」
下一秒。
我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是阿言。
确切来说，是带我回家的那个阿言。
他那死鱼般的眼睛盯着我。
「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我从阿言的眼睛里，看到了危险的光。
我摇摇头，没敢多说什么。
「刚才你站在原地整整十分钟，不管我怎么拍你，你都没反应，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阿言继续追问。
我清晰地看到：
他那藏在背后的手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毛。
像是一头黑狗的爪子。
【小心黑狗，黑狗是会吃人的！】
难道，阿言就是黑狗？
黑狗是会吃人的……
那他之前在车上吃的鸡腿……
细思极恐。
我努力抑制住全身的颤抖，尽量平静地回答：
「可能有些晕车吧……没事……」
阿言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
走进屋子后，我又见到了阿言的爷爷奶奶。
这次，我清晰的看到：
阿言的奶奶身上，穿着的的的确确是一件偏中式的寿衣。
奶奶对阿言的态度十分冷淡，但对我却很热情。
甚至，热情地有些过头了。
她的眼神无时无刻不聚焦在我身上，上下审视着我。
我曾在电视上看过这种眼神。
那是蝮蛇捕食前看向食物的眼神。
阿言的奶奶紧紧握着我的手：
「真白……这皮肤……真嫩……看起来很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言粗暴地打断了。
「奶奶，我饿了。」
奶奶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机械地转头进了厨房。
阿言的爷爷看了眼我，突然开口：
「你叫阿瑶？」
我顿了一下，点点头。
阿言的爷爷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了起来，转身离开了房间，临走之前还转身瞪了一眼我，补充了句：
「家里没多少房间，赶紧回去吧。」
冰冷的语气十分异常。
这样的态度也很令人不解。
不过我本来就对这个地方充满恐惧，如果能赶紧回去那当然再好不过。
我刚打算点头应下，却被从厨房出来的阿言奶奶打断。
「瞎说什么，阁楼旁边不就有一间空房子嘛！」
她手里端着一个黑色的盘子，放在我面前，笑眯眯地朝我道：
「今晚不许回去哦，就在这里住下……」
我看到，她的指甲一片鲜红，涂着颜色很奇怪的指甲油。
和阿言之前在车上啃的鸡腿一个颜色。
阿言爷爷脸色变了变，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他，害怕阿言的奶奶！
我注意到，他的左腿有些不对劲。
裤管空空荡荡，就好像……里面并没有腿……
阿言不知去了哪里。
只留下我和他奶奶相对而视。
「快，小姑娘，快尝尝！这是阿言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我直愣愣地盯着眼前那盘黑乎乎的肉，心头一阵抽搐。
阿言最不喜欢吃的，就是红烧肉了！
「快吃呀，很好吃的……」
阿言的奶奶用手抓起盘子里的红烧肉，放在嘴里咀嚼着。
嘎嘣……
嘎嘣……
她的牙齿磨合声像什么动物啃咬骨头的声音，让我毛骨悚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的味道。
这是血的味道……
我知道，这个味道，是从一旁阿言的奶奶身上散发出来的。
「快吃呀小姑娘……」阿言的奶奶从盘子里抓起一块黑乎乎的肉，递到我面前。
那一瞬间，我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我分明看到，那块黑乎乎的肉上，有一颗已经烧糊了的指甲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