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追妻火葬场，我直接一把火把狗皇帝的骨灰都扬了。
“贵妃她肯认错了？”
“启禀陛下，贵妃娘娘她领着其他娘娘准备换君了。”
狗皇帝拿他的替身暗卫来敷衍我，自己颠颠地跑去会小情人儿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差点没把手下的桌子拍裂了，还是一旁的春桃苦心喊着“大家闺秀、大家闺秀”地提醒我，我才收回力道没让它彻底散架。
春桃心疼地摸着横着多条裂纹的桌子:“这要是再破我可就没法解释了。”
我讪讪地笑了笑。
十天前我刚打破过一张桌子，后宫对此已有非议，要是再来一张，各种揣测怕是要把我这人都淹了。
“都是那个狗皇帝的错，打仗他不敢打，吵架吵不过那些大臣，现在连宠个女人都偷偷摸摸的，还拿我当挡箭牌，真他爹的没种。”
春桃难得没有阻止我骂人，大概也是觉得狗皇帝做的不是个人事。
我又转着圈大骂了一通，用尽了我毕生之所学，把狗皇帝的那些垃圾事一一骂了一遍，我心里的那口气才算平了一点。
但气是平了，事儿却不能就这么了。
“春桃，你说皇后还有其他妃子那里也会是同样的情况吗？”
我明面上也是个宠妃，但我不是嚣张跋扈那一挂的，狗皇帝每个月除了来我这，也会分几天给皇后和其他妃子。
要是皇后和其他妃子那里也是替身去的，那事情可就有的玩儿了。
这话题，春桃可不敢随便回答。
好在我也不在意她的回答，摸着那张裂了缝的桌子转而说：“陛下前两天不是送了我一匹浮光锦么，我记得是荼白的，正好配我这桌子，你去把它拿过来。”
“再去摘些菊花来，要白色的，晚上我要请陛下好好地赏赏花。”
说着我又走到了内外屋隔断的帘子旁：“还有这帘子，也给我换成白的，里面的帐子、外面的窗纱也都一样色的。”
“娘娘，这不太好吧。”
春桃忍不住说。
“这有什么不好的，京中雅士多着白裳，烹茶赏花，今日你娘娘我也学学这雅士之事。”我冷笑道：“对了，这白缎、白纱花纹得少才雅致，你别拿错了。”
春桃苦着脸应下。
“回来的时候记得再带一份侍过寝的嫔妃名单。”
在春桃即将要开门的时候，我又补充了一句。
玉兔东升，金乌西坠。
宫阙星河低拂树，殿廷灯烛上薰天。
明亮的烛光把布置一新的屋子照得晃亮，目之所及，皆是如冥币一般的白，让新来的闯入者不由怀疑起自己是不是错进了谁家的灵堂。
我一掀开帘子就看到皇帝眉头微锁，看着我的眼中满是疑虑。
“爱妃，你今日这屋子……”
“妾听说京中的名人雅士都喜用白，认为白乃质洁之色，故而着人特意布置了一番，陛下可觉得好？”
“好，爱妃布置的自然是好的。”皇帝松开眉头笑着对我说，但旋即又问：“只是不知爱妃是从何人那听来的？”
“我也忘了，许是以前在肃地听过往商人说的。”
肃地即肃州，边境苦寒之地，我自幼跟着爹娘在此长大。
因是两国交接之处，无战时来往商客云集，我也跟着听了不少他地的消息，其中自然不乏京城的消息。
雅士用白之事我是没有听说，但是由先帝流行起来的葬礼菊花我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可惜肃州不产菊，我也没机会见这新式的玩意儿。
好在今日总算有了这个机会。
“妾那时最是向往京中雅士，今日想起便等不及试了试，若有不当之地，陛下不要笑我。”
皇帝牵过我的手：“爱妃一片赤诚之心，即便有什么不当，我又怎会笑话爱妃。”
“有了陛下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
我忍着把皇帝手掰折的冲动，笑盈盈地引他进内室。
“昔日陶公爱菊，常作诗赞之，言其色佳，能解人忧愁，后更有人赞其清芬绝兰，气秀德美。在妾眼中陛下就有如这花中之菊，才貌皆备，妾只要一见到您便觉得有无限欢喜，因此妾特为您准备了这花和这画，陛下您觉得如何？”
我手指向桌上的白菊，白菊后面的墙上则挂着我下午刚画好的画——画上之人正是皇帝。
“为了配着屋中的白，妾特让人寻来了这白菊，质洁之色配质洁之花，陛下您可还喜欢？”
我满心期待地看向他。
皇帝——皇帝已经傻了。
这桌前要是再摆几个盘子、祭品，妥妥的就是个祭祀现场，可他人还没死呢。
“我、很、喜、欢。”
皇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脸色之难看堪比黑炭。
“陛下您若是不喜不必勉强，妾做这一切也只是想让您高兴而已。”
说着我捏着手帕，掩了掩眼角沁出的泪。
“怎么会，慕娘这般想着我，我怎会不高兴。”
他这么说着，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不过我可不在乎他想的是前者还是后者，做出欣悦的模样：“真的吗？”
“自然真的。”
“那陛下你快坐。”
无视他眼中的不情愿，拉着他在白菊和画像之间的位置上坐下，这么一看更像是祭奠了。
我连忙转头喊春桃，让她把我准备的酒菜拿上来，好掩饰住自己上扬得太高的嘴角。
这桌酒菜最终还是没有吃完，皇帝只吃了一杯我敬的酒就找了个处理政务的借口跑了。
目送着皇帝落荒而逃，我可惜地叹了口气，怎么就这么跑了，或者把他那替身留下来也好啊。
然后关上门我就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甚至因为笑得太厉害，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片刻后宫人把痰盂盆拿出去处理了，我漱了漱口，扶了扶自己的云鬓，又恢复了往日冷静，开始吩咐起来。
“把东西都撤了，画拿去烧了。”
要不是为了恶心狗皇帝，就这么个嚢货还不配我笔绘、祭奠呢。
“春桃，你明天记得打听打听云砚轩今晚的动静。”所有宫人都退出去后，我叮嘱春桃道。
云砚轩正是狗皇帝心尖尖上的那人住的地方。
之后一连五日皇帝都没有进后宫，唯一一次进的后宫去的也是淑妃的宫里。
不过那天夜里云砚轩的灯火又亮到了夜半，与皇帝离开我这的那晚一样。
又是一日晨昏定省，皇后宫内坐了满满一殿的妃子，姹紫嫣红的，好不养眼。
我缓缓地从这群妃子中走过，心里大骂皇帝不做人——
祸害了这么多的女子。
要不是被狗皇帝一道圣旨招进了宫，我现在就该在边疆驰骋快意，然后讨一房小夫婿美美地过日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深宫宅院，和一群人勾心斗角。
“贵妃姐姐今日怎来得这般晚，该不是昨夜没有睡好吧。”
淑妃这话一出，殿内不少人都低下头偷偷笑了起来。
我知道她们都在笑皇帝不像往常那样宠我，进后宫的第一处就是我那。
换作往常我一定会反讽回去，但一想到云砚轩那边传来的消息，我就忍不住怜悯这个什么都还不知道的人。
都是那个狗皇帝的错！
我瞟了远远地坐在后面的云若瑄，也就是云砚轩里的那一位。
她也学着其他人低下了头，可惜我这位子看不清，也不知道她笑是没笑。
“多谢妹妹关心，昨夜看书看入神，不小心就错过了时辰，确实是没怎么睡好呢。”
其实是想着云砚轩的事，一直没有睡踏实。
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反讽她，淑妃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又追着问：“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书，竟然让贵妃姐姐你这么喜欢。”
“你若是好奇，我等下便让春桃给你送过去。”不等淑妃拒绝我又抚着心口说：“那书写得实在是好，我现在想来仍不觉心伤，相信淑妃妹妹你也喜欢的。”
淑妃不服：“好啊，我等着姐姐的书。”
我点头称好，一回到自己的永宁宫就让春桃去寻话本。
我自己则坐下寻了张纸写了几个字，但随即我又深感自己写藏头诗的耗神和没意义，把这张纸烧了，又抽出一张纸写——
“昨夜帝非帝，若问帝何去，云砚美人中去寻。”
等春桃回来我就把这张纸夹进话本中，着她给淑妃送去，并吩咐她一定要让淑妃自己打开看，别让别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