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封寝后,独自关在寝室的我守着仅剩的五香蚕豆,潸然泪下。
隔天,一只油光水滑的胖豚鼠凭空出现在宿舍里,同刚睡醒的我面面相觑。
它小小的爪子上,还沾着细碎的蚕豆渣。
刹那间,一丝诡异的男声缓缓响起。
“早知今儿个有人在,我就不来了。”
我:???
(校园甜宠~白胖豚鼠出没~)
“菜鸟驿站工作人员被检测出阳性”,这个消息恍若一道惊雷,在A大的各个群里迅速炸开。
早上九点四十,学校检测点发现阳性患者。
早上十点,学校通知火速下达,规定所有的在校的师生员工封寝十五天。
快递站里的所有次密接者,当场被迫套上防护服,赶鸭子般登上了去往隔离点的车。
我亲爱的三个室友不幸中了招。
至于我,一觉睡到了晌午,成功躲过一劫。
但是醒来的我被迫得知:学校封寝了,我成了孤家寡人。
我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点开宿舍微信群“回寝的诱惑”。
三个婆娘不负众望,在短短的半个多小时里已经盖了几百层楼消息。
“孩儿们,去隔离点记得要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好好地霸占咱寝室!”
哈,宿舍101终于成为了朕的天下!
不用每天打扫卫生啦(bushi)
然而还没调侃完,她们接下来的叨叨让我的笑容彻底裂了个稀碎。
“卿卿醒啦,你没跟我们一起去拿快递真是太可惜了。”
“宝贝,我们现在正在去往四星级隔离酒店的路上,有电视有电脑有充电线,爽飞飞了!”
我:“???焯!”
打量了一眼周围,眼前的寝室瞬间不香了。
那可是免费的大床房啊呜呜呜……
不过向来佛系的我很快就看开了。
毕竟更难的还在后面。
例如饥饿。
作为二十一世纪当代女大学生,竟然有一天能饿到差点啃桌子。
相比之下,封校禁止点外卖算什么,至少还能无限制地在食堂大口吃肉啊。
但是封寝状态下,一天三顿只能吃大伙饭。
量少,肉也少。
仅仅一天,我的体重飞速掉了两斤。
人间实惨。
深夜十点,距离晚饭仅过去三个小时的我,被浓重的饥饿感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学校互助大群里吵吵闹闹,很多人已经无师自通地回归到过去以物换物的卑微状态。
“十九号楼在线求购面包,可拿巧克力换。”
“二十三号楼有水果,在线换泡面。”
我颤颤巍巍地望着楼上这两位有屯粮的富商,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对不起,六号楼本宿舍穷得只剩钱了,能换到什么啊呜呜。”
无人回应。
焯,破大防了。
封寝状态下,钱大概只能靠边站。
向外觅食无望,走投无路的我开始在宿舍里自谋生路。
室友那边……不指望了,她们购买的屯粮刚巧不巧都在菜鸟驿站里。
呵,今早全被封了。
疲惫不堪的我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像一只搜救队里把嗅觉和视觉发挥到极限的专业狼狗。
终于!
在柜子的夹缝里,我费力地抠出了两袋未开封的“三只松鼠”蚕豆。
泪如雨下了家人们。
这哪儿是蚕豆啊。
分明是我封寝生涯的后半生啊!
美好的心情在第二天早晨戛然而止。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封寝期间宿舍里会突然长出个豚鼠啊??!
垂死梦中惊坐起的我,不可置信地盯着地板中央的白团子。
还有被那只“罪魁祸鼠”祸害过的蚕豆屑。
妈的,一片狼藉。
雪白团子晃了晃自己那短短的毛毛,像是感知不到危险似地蹲在原地,甚至还用那豌豆般大小的眼睛无辜地瞅着我。
很好,鉴定完毕,是我忘记关阳台了。
毕竟我们的宿舍在一楼。
我环顾四周,发现昨晚刚开的蚕豆袋,被这只不速之客全部霍霍完了。
这他妈的是从伊拉克逃难来的豚鼠吗?
怎么那么能吃???
我在心里疯狂地哀嚎着。
昨天晚上刚觅到的“后半生”,还没捂热就折损了一大半。
“小子,你死定了。”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飞速拎起这只荷兰猪的后脊,面目狰狞地捏了捏它的腮帮子。
笨蛋豚鼠呆呆的,也怎么不反抗,脾气很好地任我拿捏。
有一说一,看上去挺肥美。
清蒸还是红烧,这是个好问题。
就在我拿出手机疯狂百度豚鼠能不能吃时,宿舍里突然插进了一道男生的声音。
“早知今儿个有人在,我就不来了。”
我:???
黛玉表示她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循着声音的来源,我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豚鼠脖间的小挂牌上。
小小的红色信号灯在背面一闪一闪。
哟,看上去好像是一个改造过的迷你型对讲机。
我颇为新鲜地玩弄着手里的宠物牌,忽然悄悄凑上前,恶魔低语:
“哎,我觉得红烧豚鼠会很好吃。对面的那位同学,你觉得呢?”
对面静默了一瞬。
显然是没有料到我居然可以那么淡定地拆穿他。
不到十秒钟,这位出师未捷的“豚黛玉”立刻有骨气地滑跪投降:
“友友,凡事好商量,千万千万不要冲动啊!”
啧,该说不说,正经起来的声音还挺好听。
也不知是认出了它主人的声音,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因素,我手里的豚鼠开始大幅度地蹬腿。
我:?
只见下一秒,一颗黑乎乎的豚鼠屎,从半空中精准落到了我的白裤子上。
我:…………
草泥马(一种在泥地里吃草的马)!!!
祁舟侧耳等了片刻,有些忐忑。
只见下一秒,对面突然爆发出的尖叫声,吓得祁舟一脚踩空,直接从床上摔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老鼠屎,今天我一定要宰了你!!!”
刺耳的声音,震得祁舟一哆嗦。
不顾磕着的膝盖,跪在地上的男大学生挣扎着拿起小小的黑色对讲机,同那头的女生一起撕心裂肺地尖叫。
“同学,有话好说,你别冲动啊啊啊啊啊啊!”
今日封寝新增“病例”:2
又疯两个。
“姐,手下留情姐,我这边什么零食都有,我给你送过去当赔偿———”
嗯?
听到这句话的我顿时笑靥如花,满眼谄媚。
就连带看手里的富二代豚鼠也是越发的慈祥和蔼,拜佛般地将其放在纸盒上供了起来。
可惜了这个“富二代”不争气,黑乎乎的粑粑屎掉了一纸盒,完全不顾自己高贵的身份和形象。
光天化日,真是有伤风化。
算了,都是小场面!
“你声音大,你赢了,六号楼宿舍101,感谢!”
报完家门的我清理完纸盒里的脏东西,神清气爽地躺回了床上。
后知后觉地玩了会儿手机,我猛然想起来一个致命性的问题。
封寝封寝,顾名思义出不了寝室啊!
“同学,同学你还在吗?”
我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无限迷你对讲机,企图疯狂地摇到对面的那个少年。
“封寝期间擅自出去是要被处分的,别误入歧途啊同学!!!”
等了十几秒,那边直接没了动静。
再一看刚刚宠物小挂牌,上面原本闪烁着的信号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一脸呆滞的我:………
失策了。
难不成是我吼得太大声了,把这个东西震坏了?
我那么牛逼的吗?
惴惴不安之下,我等了足足一分钟,发现手里的这个东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嗯……这是什么山寨质量。
那么不经吼的吗?
思虑再三之后,灵光一现的我拎起缩在盒子里的那只豚鼠,把小宠物牌重新戴在了它的脖子上。
“是你弄坏的哦,与我无关。”
我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瓜子,森森微笑。
“要么帮我顶锅,要么我把你噶掉。”
我扬了扬手里的叉子,视线缓缓下移。
被迫绑上贼船的白团子懵懵懂懂,软乎乎的鼻尖蹭了蹭我的掌心。
嘿嘿嘿,交易达成。
正当我转身想爬回床上继续瘫着躺尸时,背后突然刮来一阵疾风。
一架通体白亮的无人机横冲直撞地从阳台闯进来,垂悬的抓手上吊着一个大塑料袋,直直地撞翻在地板上。
袋子里满当当的零食散落一地。
我:???!
用大几万的无人机来空投零食……
这是哪家的有钱子弟出来败家了,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