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周朝的唯一的女状元,行事狠辣,
对谁都毫不留情,除了我那养大的纯良小白兔弟弟,
可我万万没想到小白兔其实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姐弟恋,白切黑男主VS护弟狂魔女香,HE~)
太和二十四年,盛京。
不过十月初,天就冷得不像话。谢锦着紫色公服,从天牢出来后,一路往菜市口走去。
今日是前左相高阶之子、原吏部尚书高藩开刀问斩的日子,这等大快人心之事,她必是要亲眼去看一看的。
不为那些被高阶父子压迫贬黜和残害致死的忠良,她自知没有这样的资格,她只为她的父亲而去。
为这一天,她等了二十年。
方才在天牢,高阶讽刺她:“你父亲谢江也是一代贤臣,他若地下有知,他的女儿是这样一个奸佞媚上之人,必会不得安生。”
谢锦一僵,轻声道:“这就不劳高相费心了。倒是高尚书不若您这般还有力气想着别人,自行刑日期定下后,他就以泪洗面,惶惶不可终日。既然他这么害怕,我便嘱咐那刽子手,千万不要给他痛快,要用那最钝的刀,一刀又一刀,要他生生疼死才好。”
“谢锦!你这等蛇蝎心肠的女人,活该孤寡一生!”高阶目眦欲裂,“老夫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你也必遗臭万年,不得好死!”
“呵,”谢锦嗤笑一声,“高相今年七十又三了吧,浸淫官场也有四十年之久,怎还会说出如此天真的话?便是那刚正不阿、忠君爱民的贤臣,又有几个得善终的?我自决定走仕途之路起,便未曾想过要流芳百世。活着就只争朝夕,何惧身后事?”
菜市口的刑场上,人头落地,血流三尺,奸臣之死,告慰忠骨。
谢锦面无表情地看完行刑,转身离去。
走出不远,天空忽然飘起了雪。鹅毛状的雪花,纷纷扬扬而下,落在树梢、屋顶和脚下这一方土地。
“上天终于开眼,降雪以示沉冤得雪么?”谢锦语含讥讽,却有热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阿锦。”
听见有人唤她,谢锦还未反应,就被人裹上一件披风拥入怀中。熟悉的少年气息扑面而来,暖入心脾。
她仰头,正对上沈从安漆黑深邃的眼眸。
沈从安衣衫略凌乱,明显是与人撕扯过,脸上也有轻微伤痕,却不掩其俊美,反倒多了两分落拓不羁。
谢锦登时就蹙眉问道:“谁打的?”
沈从安不答,反倒抬手帮她抹泪,在她再次出声前,才委屈道:“阿锦,他们欺负我。”
“沈从安,你要点儿脸成么?”一道嫌弃的声音插进来,陈瑶慢悠悠走了过来,“打小就喜欢跟谢锦告状,你怎么不说说礼部侍郎家的公子被你打成什么样了呢?”
陈瑶乃左军巡史,掌盛京风火、争斗、盗贼等事。方才她难得尽忠职守地跟着巡逻一回,就撞见一帮少年当街斗殴,为首打得最起劲儿的就是沈从安。
他这人看着温和无害,实则是个狠角色,招招都打在人家的要害处,自己只挨了那么两下,却正好选了最明显的部位,想来就是为了此时卖惨用的。
可谢锦真吃沈从安这一套,盯着陈瑶,质问道:“他们聚众打人,你身为左军巡史,可曾按律将人捉拿?”
果然是护短的谢大人,对打架的前因后果不闻不问,一句话就将责任全部推给了别人,只把沈从安摘了个干干净净。
陈瑶一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叹口气说道:“那侍郎家的公子也用不着来我这军巡院走一遭了,怕是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地,那伤得叫一个惨。这俩人一比较,你们家沈从安这个连皮外伤都算不上。”
谢锦冷哼一声,不再追究。她又仔细打量了沈从安,确认没有其他伤了,才问道:“为何要打架?”
沈从安一撇嘴,“他们欺负一只狗,几个人拿石子追着那小狗打,我气不过。”
眼见他一副正义凛然之姿,陈瑶当即拆穿道:“边上就是恶霸在调戏一姑娘,你倒不放在心上,反为了一只狗跟人打起来。”
沈从安理所当然地回道:“我不喜欢人。”
谢锦轻笑。
“你不喜欢人,谢锦算什么?”陈瑶翻了个白眼,这俩人都是天生的冷血冷情,对彼此却又真是掏心掏肺。
沈从安看看谢锦,笑得宠溺,“阿锦是仙女啊。”
陈瑶瞠目结舌。
十年前,谢锦作为大周朝自开设女子恩科以来唯一一个三元及第的女状元,可谓出尽风头。
她本可入翰林院,任清贵之职,可她却因当今女帝喜好风雅,尤喜工笔画,便在琼林宴上奏请入画院,常伴女帝左右。
之后她因画工了得,又聪慧过人,善于揣摩帝心为帝分忧,从而一路平步青云,为官十载便官居二品大员。
一时间众人都忘了,她也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只道她是一届画师靠曲意媚上得来如今的官位。
她倒是不愧对这骂名,行事张扬至极。凡得罪过她的人,少则几日,多则几月,必会因各种事由被贬。
如今她又扳倒了权倾朝野的高相父子,且在高藩一案中私自用刑,苛酷狠厉至极,坐实了奸臣的名头。
大概也只有在沈从安眼里,她是九天仙女了。
“算了,不提这些。走走走,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庆祝你大仇得报。”陈瑶说道。
谢锦看她一眼,淡淡道:“这次可别再是什么男风馆。”
“我倒是想。”陈瑶腹诽一句,抬头看一眼貌似纯良的沈从安,摆手道,“绝对不是,咱们今儿就去你府上喝,行了吧?”
原来谢锦花信之年时,陈瑶说要送她一份大礼。当时她也说是庆祝,还神秘兮兮地不准沈从安去,结果却是在男风馆设宴,还叫了一众色艺双绝的小倌来陪酒。
席间陈瑶追问谢锦看上哪一个,谢锦不过随手一指,她竟将那少年买了下来,当晚就送去了谢府,说是给谢锦做面首。
不过那美少年连谢府的大门都还未进,就被沈从安绑了反送到陈瑶府上。他还另外找了十个美少年一并送去,害得陈瑶被自家父亲大人一顿好打。
自此,陈瑶再不敢提给谢锦找面首的事。
到了谢府,摆了席面落座,陈瑶便开始拉着谢锦喝酒,倒真像是要不醉不归。
谢锦也不推辞,一杯接一杯地同陈瑶喝个痛快。一来她大仇得报,心中畅快;二来在朝中多年,谨小慎微,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便是恣意无状些,又有何不可?
兴致来了,陈瑶高歌,谢锦轻和,沈从安在一旁轻击配乐,欢歌笑闹,盈满一室。
三人直闹到酉时三刻,天色渐晚,陈瑶才摇摇晃晃站起来,说要回府了。
谢锦醉了粘人,拽着她不松手,说今晚要与她同塌而眠,秉烛夜谈。
唯沈从安神色清明。他一手拥住谢锦,一手提溜起陈瑶的后衣领,将俩人分开,高声吩咐管家把陈瑶送回府,便抱了谢锦往卧室走。
“沈从安,”陈瑶晃着身子跟了两步,趴在门口处,神秘兮兮道,“我们家阿锦是第一次,你可别急头急脑地弄疼了她。头一回的体验不好,阿锦保不齐以后都不准你爬床,要不要本姑娘传授你两招闺中秘术?”
“不劳你费心。”沈从安拒绝得很干脆,他低头看一眼醉意朦胧的谢锦,又说道,“我只会让她离不开我。”
陈瑶“啧啧”两声,“这才是我认识的沈从安嘛,强势霸道,一肚子坏水儿,也只有谢锦会相信你是个纯良小白兔……”
她还啰嗦着说了什么,沈从安已经没有心思听了,抱着谢锦大步离去。
隔天,谢锦醒来时,已近午时。
一睁眼就瞧见放大在眼前的沈从安的俊脸时,她有些茫然,还当自己在做梦,却听见熟悉的声音:“阿锦,你醒了。”
“你怎么……”谢锦话说一半,就被沈从安抚摸脸颊的动作打断了。
他对着她笑道:“阿锦,这样和你一起醒来,真好。”
真实的触感和暧昧的话语都叫谢锦一惊,昨晚醉酒后的画面也瞬间涌入脑海,叫她记起自己的疯狂和大胆。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脑袋飞快地想着该如何应对:装不记得?当一切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