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寒假,我应聘给总裁大叔做助理,
结束的时候,他说「你这小丫头挺有意思的」,
那时追着他发问「哪里有意思了?」
他笑了一下「你问的这话就很有意思」。
后来,他替我交学费,定期给我生活费,允许我入住他的私人公寓?
我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这小丫头挺有意思的」的深层涵义就是,小丫头我对你有意思。
班主任在每月一次的班会上说,“社会是个大染缸,女孩子要洁身自好……”
同学们齐刷刷回头看了我一眼。
“经得起诱惑,架得住勾引,切记不可贪图便宜走捷径……”
同学们回头又看了我一眼。
“自力更生,想要的东西凭借自身努力……”
同学们继续看了我一眼。
班会结束后,我带着全班同学认可的眼光,拎着百货大楼横扫的战利品大摇大摆回到宿舍。
因为是大四下半学期,宿舍里的其他女孩子为了工作的落实忙得焦头烂额。唯有我在镜子前一件一件试衣服,不亦乐乎。
我已找到工作单位,实习期间工资和正式员工比肩,工作轻松,时间自由,是人人羡慕的肥差。
刘雅在电脑前一边美化简历一边说,“黎梨,让你那个有本事的男朋友也帮姐妹们介绍几个工作呗,他不是认识好几个大公司的老总嘛?”
“就是就是。”其他人连忙附和。
我换上一身符合气质的橘色连衣裙,优雅转了个身应下来,“没问题,回头帮你们问问。”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我不敢再耽搁,挎上背包离开。宿舍门关上的刹那,隐约有冷嘲热讽的议论纷纷。
“说得好听点是男朋友,实际上是个五十多岁的秃顶老头子。”
“唔……所以才找了她那样姿色平平的大学生。”
“瞧她嚣张的模样,敢情从来不觉得羞耻。”
比起这几个舍友,我还是更喜欢班会上的班主任。
只是任杨越虽然穿正装看上去略显成熟,但,顶多也就比实际年龄大个两三岁吧?啧啧,风华正茂一朵花年纪的任先生,下回我可得带他溜一圈。
我给任杨越打电话,“你来接我吧。”
光听声音我就知道他皱了眉,“不是说自己过来的吗?”
“心情不好,不想一个人乘车。”
偶尔我有撒娇的权利,任杨越显然心情尚可,沉默半晌道:“在校门口等我。”我猜他大约刚谈成一笔大生意,或者刚被下属拍了马屁,不然他只会甩我一句“自己滚过来”。
希望他不是派秃顶的司机老李来接我。
十五分钟后,任杨越和他那辆拉风的保时捷出现在视野内。他穿运动装,冒充大学生绰绰有余,摇下车窗,任杨越惜字如金,“上车。”
我屁颠屁颠爬上去,迎接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那感觉跟皇帝巡街差不多。
我摆出一副这男人和这辆车都属于我的姿态。但很快我就委顿下去,因为我发现这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毕竟,任杨越,用官方词语来说,只是我的金主。
“心情怎么不好了?钱不够用吗?”
“……”
果然是金主啊。我连忙摇头,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学校道,“想到即将毕业,内心十分伤感。”
他默默瞥我一眼,“少来了,就你那吊车尾的烂成绩,早巴不得离开学校。”
任先生,不要这么一针见血好吗?
我成绩烂是有原因的。
大二那年,我爹我娘商量好了似的,两腿一蹬齐齐上了天堂。我这把年纪,好像挤进孤儿院领救济金不太合适。于是四处兼职,迫不得已将赚钱建立在翘课的基础上。
这种情况下,智商一般的我成绩能好吗?
寒假里,我抱着侥幸应聘做任杨越一个月的私人助理,谁成想还真走了狗屎运。
走马上任第一天,他就将冷酷苛刻4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宛若黑面阎罗,目睹完他训人,我连中午啃馒头的声音都下意识小了很多。
“你鬼鬼祟祟干嘛呢?”
这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吓得我虎躯一震,差点被嘴里的馒头榨菜噎死在工位上。
我缓过气,干笑两声,“任总还没去吃饭?”该死的!我还以为同事基本都走了,没想到漏了条大鱼。
他微微颔首嗯了一声,视线转移到我手上,“你就吃这个?”
瞧这话说的?馒头怎么了?别拿馒头不干粮!隔三岔五吃一次能省不少饭钱,对于双眼写满贫穷的我来说,省钱就是赚钱。
“任总也想吃?”看他的眼神略微有些热切,我递上最后一个馒头试探地发问。
那成想他居然接过去了!可我就单纯客套一下啊?我还没有干饱饭!
他咬了一口,吃得及其优雅,无形间拉高了馒头的档次,仿佛这东西到他手里就成了镀金的。
“我家就是靠爷爷年轻时卖馒头发家的,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了。”
啊这?“....任总喜欢就好。”
我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全是问号!没想到任杨越家的发财之路居然如此朴实无华,现在去买馒头致富还来得及嘛?
总之,经过这次莫名其妙的馒头建交后,任杨越开始对我越来越关怀,具体表现在经常带我去饭局。
对于这个做法,我感激涕零。原因无他,我吃馒头吃得嘴里没滋没味,急需大鱼大肉抚慰一下味蕾。
当然蹭饭这种事,一次两次还好,多了我这厚脸皮也不好意思。于是,我自告奋勇为他挡酒,喝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说直白点,就是有点喝上头了。
任杨越好心送我回家,路上还不忘关怀员工,“以后少喝点,喝醉了隔天打工迟到,是要扣钱的。”
我气血上涌豪气干云,“我那点工资还怕扣?来,喝!你不醉我不醉,马路牙子谁来睡?”
大概是马路牙子几个字触动了我伤感点,说完,我就蹲在地上哭了。
我现在没爹没妈孑然一身,不好好挣钱,可不就要睡马路了。
当晚的记忆停留在任杨越蹲下轻拍我的背,就彻底断片了,隔天醒来我趴在自己的工位上,哈喇子快流成河了。
还没等我彻底清醒,任杨越突然出现递给我一摞文件,“醒了?把这些送去各部门。”
我撑着半麻的身体,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没忍住问了一句,“我怎么睡在公司?”
“年终事多,怕你找借口请假,没人跑腿。”
我懂了,这就是明晃晃的剥削!呵,万恶的资本家!
等假期结束的时候,任杨越说:“小丫头挺有意思的。”
我很傻很天真,“哪里有意思了?”
他笑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吓了一跳。他说:“你问的这句话就很有意思。”
太深奥了……
他给我买电脑,替我交学费,定期给我生活费,允许我入住他的私人公寓,我再不明白我就是傻子了。
小丫头挺有意思的深层涵义就是小丫头我对你有意思。
我没有办法拒绝任杨越……的钱。我兼职的那点钱和家中债务、巨额学费比起来简直杯水车薪。
后来一想到我有任杨越这样一个靠山,努不努力学习都无所谓了,我的成绩就更加好不了了。
我幽怨回看了任杨越一眼,“我成绩不好还不是因为你。”
任杨越皮笑肉不笑,“要不要给你请个补习老师?”
他一板脸我屁都不敢放一个。不幸的是,任杨越大部分时间都板着一张脸,所以我在他面前一直夹紧屁股做人。
晚上吃饭的时候,任杨越冷不丁问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烛光中他的面容很严肃。
我看了一眼燃烧的蜡烛和被切得乱七八糟的牛排,还有吹萨克斯的男人,迅速在脑海中将几个重要日子过滤了一遍。
我还真想不起来今儿是什么日子。
任杨越不耐烦地敲着桌面,目光炯炯看得我心里发虚。
“情人节?七夕?你的生日?你爹妈的生日?你们家那只狗的生日?你们公司成立XX周年纪念日?”
任杨越摇头,再摇头,后来都懒得摇头了。
不用如果,他的眼神就是刀子,我死定了。任杨越甩给我一句硬邦邦的话,“今天是我们正式认识的两周年纪念日。”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的刹那,3个蜡烛“嗖”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