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倾城倾国的妖后,和大宦官一起害死了皇帝。
没想到,他重生了。
春日比以往更靓丽,阳光正好,宫里的海棠初开,给整座深宫染上初粉的娇嫩,比暗红色的宫墙要娇俏许多。
杨沛站在我的身后,他轻轻折了一朵海棠,别在我的耳边,说:“欢儿,让朕看看。”
我听闻,便回过身,对上那双透亮的眸子,他正笑吟吟地看着我,如年少初见时那般欣喜。
“朕的欢儿怎么样都好看。”
耳鬓的海棠传来沁香,而我心里只觉得恶心。
灭门之仇,犹在眼前。
为了夺得皇位,杨沛不惜与外族勾结,更不惜将目击的人全部暗杀,甚至包括其所有亲人。
当年,我因为年幼贪玩跑进山里而幸免于难,家人们全被暗杀,无一例外。
后来我被邻居老嬷收养,才得以顺利成长。
杨沛啊杨沛,你爬上皇位用了多么肮脏的手段,杀了多少人。
今日又怎敢再折断我最爱的海棠花。
花折之日,也是你的死期。
杨沛积劳成疾,最近更是患上了肺病,这事极为机密,只有我和御前伺候的公公周慎知道。
这也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他喝的药里有我们下的慢性毒药,今晚只需最后一碗,必定会毒发身亡。
此毒极其隐蔽,加上杨沛本就患有肺疾,没人能查得出来。
顺位继承的皇子,我也早已挑好,年方六岁的三皇子,她的母妃因为陷害我,被杨沛处死,我则把三皇子收做义子。
一旦继位,我便是唯一的圣母皇太后,垂帘听政,天下唯我独尊。
而周慎自然也重权在握,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么多年的攀升,与众妃争宠的计谋,终于要在今晚终止。
连海棠花也盛开得如此漂亮,仿佛提前为我庆祝一样。
我竟一时出了神。
直到杨沛问我:“欢儿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才收回展望的眼神,重新回到他那张俊俏的脸上:
“今年选秀在即,这海棠花,不知道要飞到哪位秀女头上了。”
我故作醋味地说,杨沛向来最吃这套。
他爱我清高不世故,也爱我为他争风吃醋。
但一切只不过是摸清口味后的投其所好罢了。
“那些秀女,哪比得上朕这位皇后仪态万千?”
杨沛甜言哄道,一边搂我入怀,说道:“春日盛景,朕带你到西湖赏景,只和你一人去。”
我笑着应下,娇俏地靠在他怀里,任凭他抱着我。
等不到那天了,杨沛。
毒已下好,夜晚如期而至。
我静坐在宫中庭院里,等候消息。
可事情的结果却出乎意料,杨沛竟然没死!
原本太医说得真真儿的,杨沛没了脉搏,被断为已死之人。
可突然杨沛睁开双眼,脉搏顿时恢复如常,扶着龙榻猛吐,将所喝之药全部吐了出来。
“命可真硬。”
周慎来密报消息时,道了一句。
我也不敢相信,怎么有人能起死回生?!
分明,分明,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手中的茶杯差点被我捏碎,好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差一点就大功告成。
周慎握住我无法镇定的手,他冷静的表情告诉我,他会再想一个好办法。
可我焉能不恨?以后再见杨沛的脸只会觉得更可憎。
可是我还得继续装下去。
我乘上快辇飞奔至养心殿,扑倒在龙榻前,哭得梨花带雨,惹得杨沛怜惜不已地搂住我,不停安抚道:“好了好了,欢儿,朕还在呢。”
我抬起泪眼看向他,杨沛更是心疼地抹去我的泪水,宠溺地叹口气道:“欢儿,朕无事的。”
我靠在他怀里,不愿松开。
夜晚,我便留宿养心殿,躺在他的身侧。
他已然深眠,我却无法入睡。
手被他紧紧握着,我心里只有厌恶。
不仅厌恶他,也厌恶伪装的自己。
周慎就在屏风外守夜,月色清明,将他沉默的影子映在屏风上。
无眠的一夜过去,弑君计划也就此告一段落,不知又要等到何时。
选秀之日已至,我久在宫闱,但有周慎及时通信,殿选的情况我也悉数知晓。
杨沛的后宫又添了几位美人儿。
其中一位,是当今太后的外甥女,卫子央。
“陛下,这位卫姑娘,您打算给她什么位份?”
我娇俏地躺在杨沛怀中,颇有些嗔怪。
听说卫子央的相貌乃世间绝色,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不知有没有占去杨沛眼里的几抹春色。
杨沛笑眯起眼睛问我:“不知皇后娘娘有何裁决?”
“那,封她婕妤如何?”
进宫的秀女,最高也是从贵人做起,哪有一来就是婕妤的道理?
“朕的皇后这么大方?”
杨沛似乎并不满意我的回答,他向来不喜欢我一副拱手让人的姿态。
他有些粗暴地吻下,腰间的手也紧了紧。
亲热过后,他突然问我:
“会不会是那药里有问题?”
我一惊,又随即掩下惊慌:“陛下在说什么?”
“朕说的是前几日,周慎端来的那碗药,朕喝了之后便昏迷不醒。”
杨沛神情镇定,看起来心里已有疑惑。
即使心慌,但我还是装作迟疑地回道:“可是太医说,那碗药并无差错。”
杨沛咬着唇,思量道:“不对,不对……”
我埋头躲进他怀里,带着细微的颤音说:“您别吓臣妾,陛下是天子,世间谁人敢谋害——”
我话音未落,杨沛忽得拉起我的手,直视我那婆娑泪眼,问道:“欢儿,你觉得会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量?”
“臣妾不知……会不会药里根本没有问题?”
杨沛听罢,缓缓松开我的手,道:“或许吧,是朕多疑了。”
他沉思了良久,又说道:“封卫子央为贵人吧,其余的由内务府安排。”
此后,杨沛不再提起下毒一事,我也不再提起。
一日,清晨。
后宫新晋的嫔妾们纷纷来到坤宁宫,向我请安。
一众美人中,我一眼便看见了卫子央。
果然是世间绝色,美得不可方物,只看一眼便永远忘不了。
叫人也极其亲切,入宫几日后见了我,便开始叫我欢姐姐。
“欢姐姐,这海棠花开得可真好看。”她站在庭院里,海棠树下,明艳地笑着。
她一笑,竟将海棠春色都比了下去。
我正要回答,只见杨沛忽得出现在庭院里。
我忙行礼,卫子央也回身行礼,不等平身,便蹦蹦跳跳地跑到杨沛身边,笑脸盈盈地说:“陛下,可是来找皇后娘娘的?”
一旁的周慎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词。
卫子央的行为已然逾了矩,可她仗着太后娘娘护佑,又有一副美艳极绝的脸庞,已是新进宫里风头最盛的贵人。
她这么一跳,倒显得活泼可爱。
我看到杨沛的眼里,似有些动容。
除了看我,他很少露出这副表情,这卫子央,恐怕会成心头大患。
“卫子央留不得。”
夜深人静时,周慎秘密见我,我暗下嗓音对他说道。
“她不是有张好看的脸吗?那就毁了这张脸。”
周慎也支持我的想法,他嗻了一声,便离开了。
七日后,我召开春日游园,邀请后宫众位妃子一同前往御花园。
御花园里有几只后妃们养的猫,齐妃的那只猫毛色雪白靓丽,摸起来极其柔顺,就是性子烈了些,平日里不好接近。
那天阳光正好,白猫许是晒太阳晒得舒服,躺在地上任我们摸它。
我的手刚碰上去,白猫突然发狂,冲了上来,它那张利爪差点抓伤我的脸。
我惊慌不已,躲闪不及。
抓伤我的刹那之间,卫子央冲过来护在我身前。
白猫就这么抓伤了她的脸,鲜血顿时侵染了那张美艳动人的脸。
谁都没有料到,包括我。
我和周慎原本的计划,是让她沾上御花园一处私藏的药粉,久而久之脸部慢慢溃烂。
而这只白猫,完全在意料之外。
若卫子央没有护住我,那被抓花脸毁容的,就是我了。
卫子央捂着鲜血淋漓的脸,在众人惊呼声中,还不忘挂念我:“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我捂住胸口,心有余悸。
心中更是不解,卫子央为何要这样做?
难道她以牺牲貌相的方式向我投诚?还是有别的目的?
惊慌之后,我立马传太医紧急医治。
一场游园会就这么不欢而散。
杨沛听闻此消息,便前往依雪阁看望卫子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