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位做了皇后的土匪。
我不屑于勾心斗角,只想把后宫打造成我另一个民风朴素的山头。
我是土匪,我爹也是土匪。
我们家往上数五辈,都是土匪。
但是我爹运气好遇上章向隅,在时局动荡的时候从龙有功成了开国大将军。
沾着他的光,我被人用一顶鸾轿抬到了宫里做了皇后。
这对我来说是嫁人吗?
这明摆着就是招安。
但我赵明月不是软骨头,为了荡平湖州剩下的十八个山寨,我决定在皇宫里招揽人才,把这发展成我白虎寨分寨。
我骂骂咧咧地解着喜服腰封的时候章向隅进来了,他长得唇红齿白,倒不像是能平定乱世开国扩疆的帝王。
身边的嬷嬷扯扯我的袖子示意我问安。
“臣妾俺问皇上圣安。”
屋里瞬间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
章向隅挑眉看过来,额角好像还抽了抽。
我皱皱鼻子,皇宫这些俗理学了一路了还是记得不太清楚,爹娘自幼将我当做土匪养的,谁知道如今居然能捡个便宜皇后当。
众人退去后的周公之礼我倒熟悉,我眼巴巴地瞧着章向隅吹灭了蜡烛将手向我身上探来。
我低头能隐约看见身前章向隅大致的轮廓,犹豫着要不要将手搭上去做出回应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我踢下了床。
“你这是做什么?”黑暗中我听到章向隅在地上咬牙问道。
“我怀疑你想偷老娘的豹纹肚兜。”我将手伸到背后给自己的肚兜打个死结。
这是用我在隔壁山头抢来的山豹皮做的,湖州独一份,失了贞洁事小,丢了肚兜事大。
刚刚章向隅摸上来的时候都喘上了粗气,我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对我的宝贝起了贼心。
砰地一声门被他砸上,章向隅带着怒气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我松下一口气,小肚兜,我总算是保住你了。
做了皇后不似山匪那般自由,现下我正摊在前殿椅子上等着其他妃嫔过来问安,我打到第十六个哈欠的时候,三位身形婀娜的女子由院外款款而来。
她们三个个个肤若凝脂容貌秀丽,算是一等一的美人。
我斜着眼看看这个的脸蛋,瞄瞄那个的身材,笑得满面春风。
直到她们在殿内坐好,我还是吞着口水应接不暇。
秀秀在身后连忙掐了我一把,我这才收神端起了架子。
“听闻昨日陛下并未宿在皇后宫中?”头一个说话的美人鬓边簪了一朵海棠花,神色傲慢娇气,配上她甜糯的声音,整个人倒也显得娇憨可爱。
“这是淑妃。”秀秀在我耳边悄声提醒。
“啊,这个么,大概是陛下嫌弃我的床小。”我有宝贝豹纹肚兜的事可不能再让旁人知道。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娘娘这是什么话,您的床怕是宫里最大最好的了。”眼侧有颗红痣的美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说话尾音上挑,应该是个直爽性子。
“这是惠妃。”
“那床是臣妾选了木料看着做的,娘娘若是不喜欢的话臣妾可以再去让人另做。”这位美人衣裙素雅,说话时一直带着笑意,很是温吞。
“这是静妃。”
“不妨事,不妨事,我不挑的。”我看着她们的脸心里十分满意,我的山寨里正缺这样的美人充场子。
我抠着指甲,心里默默算计着该如何将章向隅的美人拐走的时候,前院打扫的福安公公突然进来禀告说:“娘娘,陛下下了朝往这边来了。”
“刚好,诸位妹妹今日也在这里用膳吧?”
我扬起笑脸转身,刚刚还坐着人的椅子上现下连半片影子都不见了。
“她们人呢?”我看秀秀。
秀秀用手遮着太阳往前看,“跑了,诺,前面那个虚影是淑妃娘娘。”
我摇着头啧啧称奇,看来章向隅怕是也惦记上了她们的宝贝。
因着昨晚的不快,章向隅今日过来的时候还是黑着脸。
他皱着眉坐在桌前一声不吭地吃着菜,我心虚地坐在他旁边,一开始还想着如何让他消气,后面慢慢地就被饭菜勾去了注意力。
我看着章向隅面前的红烧肉,纠结了一番还是慢慢将筷子移了过去。
就在我夹住肉的瞬间,章向隅啪地一下打掉了我的筷子,然后面色不悦地转过来看我。
“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朕说?”
说什么?
是我的豹纹肚兜放哪了还是我看上他三个美人的事?
他点点头,拉过我的手,“朕以为夫妇自当一心,你若对朕有什么不满,不如直接说出来,这总好过于拒朕千里之外?”
也是,以往在湖州我能在众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得了山寨,那也是因着我爹的喜欢,如今我想要在宫里再搞一个寨子,那必然也得讨章向隅的喜欢才行。
思及此处我突然茅塞顿开,眉开眼笑地从袖中取出帕子递到他的手上。
章向隅捏起帕子一角将它提起来,端详了一阵后神色复杂地问道:“这是?”
我亮着眼睛向他献宝,“豹纹手帕!”
这是用做肚兜的边角料缝缝补补做出来的,虽然不如肚兜大,但想必他也能明白我示好的诚意。
砰!
章向隅再次夺门而出,我含泪端起红烧肉,这厮果然还是不满足,想拿了我的小肚兜才肯罢休。
南方战争还未结束,前朝有些皇族在南边几座城池里坚守着不肯弃甲,章向隅忙着新政与平乱,根本无暇再来算计我的小肚兜。
我一个人待着总觉得无聊,快把宫中鸟窝掏干净的时候淑妃哭着上门了。
她坐在椅子上哭得我见犹怜,惠妃和静妃在她旁边低声哄劝。
见到我来,淑妃一手扶上额头,一手颤颤巍巍地伸出来拉我。
我连忙快步走上去握住,真是如玉般嫩滑。
我盯着她的脸,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臣妾头痛。”
“好端端的怎么会头痛呢?可请太医看了?”我擦擦她的眼泪,站起身子问她的贴身宫女。
“回皇后娘娘,看过了,太医说没有什么大毛病,可我们主子就是疼得止不住。”
这倒奇了,我摸着下巴,苦恼地看着淑妃。
突然她往我手里塞了一个物件,我低头去看,居然是一个头上插着银针的布娃娃,娃娃身上穿着淑妃上次见我时的衣裙。
“原来是巫蛊之术,原来是你,皇后娘娘你好狠的心呀,居然残害臣妾!”淑妃又掩面哭泣了起来。
不是你往我手里塞的?怎么还正大光明地害人?
我捏着娃娃看向惠妃和静妃,她俩默契地低下头装作看不到。
“这屋子里这么多人都瞧见是你自己往我们娘娘手中塞了小人,谋害皇后可是死罪!”秀秀叉腰站出来,指着淑妃就开始骂。
好样的,不愧是我白虎寨出来的土匪。
“对!是我居心叵测诬陷娘娘,还请娘娘一道懿旨将我砭为庶人逐出宫去吧!”淑妃跪在地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眼里像是燃起了火般满是期待。
惠妃和静妃也捏着帕子紧张地看向我。
“秀秀,拿盆火来。”
火盆一端上来,我就拔下银针将手里的娃娃丢进火里,没有一会它就被烧了个干净。
“行了,这样就没有证据了,你也没有害我,不用伤心了。”我挥挥手俯身去拉她。
我看到淑妃眼里的火一下就熄了,连同另外两人一起蔫在了原地。
“我就说这招不靠谱!”淑妃拍拍手,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站住。”我叫停她们,原来她们是想出宫去,我正想着怎么拉她们入伙呢。
我将一坛子酒放在桌上,踩着凳子目光如炬地看向她们,“三碗不过岗,今天不陪我喝酒就休想走出这里。”
我将她们三个摁在桌前,一人一碗酒满上。
我爹说当年章向隅拉他入伙的时候就靠着一顿酒成的事,如今我也这么干,不怕她们不跟我。
“皇后娘娘,真的要喝啊?”静妃担忧地看着酒碗,犹豫着不肯把它端起来。
我将酒递给她,“现在可不许这么叫了,过了今晚,都得喊我大当家的!”
我搂着淑妃灌着静妃,还能顺便和惠妃划个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