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的妈妈因病去世后,我的爸爸因为私自拿人体做实验而畏罪自杀。
而被我爸爸拿去做实验的人,是我的哥哥。
三年后,我在转学的新班级里,又一次遇见了我的哥哥。
“我叫方杳,原本在二高东部上学,今后就要和大家一起学习了,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我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心里有一点紧张。
因为一些原因,我转学到了这所新的学校。
现在,讲台下几十双眼睛都在盯着我,包括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
被他盯着,我更加觉得紧张,总有一种在家长面前做错事的紧绷感。
可我抬眼往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看过去时,那双眼又沉沉地收了回去,连带着主人都只剩下半张下颌骨分明的侧脸。
我被安排在正对着讲台的中间位置,刚坐下,同桌就友好地向我打了个招呼,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叫蒋婷婷。
班主任夏老师又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忙忙地回办公室备课了。
夏老师刚走,班里的人瞬间没了一半,还有些人在陆陆续续往外走。
我有些疑惑,都快上课了,他们要去哪?
蒋婷婷转了转手中的羽毛球拍,笑着对我说:“方杳,下节课是体育课,要不要一起打羽毛球?”
大概是看出我的惊讶,她又补充道:“我们学校比较注重学生的身体健康,所以就算我们已经高三了,学校也没有占用我们的体育课时间。”
我点了点头,又对她向我发出的真诚邀请表示感谢:“谢谢。”
蒋婷婷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不用,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这些都是应该的。”
我还想再说什么,身侧突然传来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借过。”
我下意识地转身让位,等我再抬头去看,只能看见一个瘦高的背影走出教室。
是那双眼睛的主人。
还没等我细想,蒋婷婷已经拉着我向操场走去。
而门外也没看见那人的身影。
我没接触过羽毛球,所以打得不堪入目。
不过短短二十分钟,蒋婷婷就摆了摆手,示意中场休息。
可能是因为带不动我这个没有运动细胞的人,所以她才显得这么累。
我抬手擦擦额头的汗,转头看向右前方正打得如火如荼的篮球。
蒋婷婷走到我面前,也看了眼那边,然后问:“你怎么总是在看付译?”
我一惊,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怎么?一见钟情?”她没发觉我的异常,只是促狭地看着我。
我微微愣怔,连忙摇头否认。
“害羞什么,全校一半的女生都对他一见钟情。”边说还边在摇头叹息,仿佛看见了一群不知迷途知返的小羊羔。
我觉得有些好笑,反问她:“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对他一见钟情?”
她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语气怅然:“因为他满脸都写了四个大字,生人勿近!我实在是一见钟情不起来。”
她好似没看见我憋笑的神情,又抬手指了指另一个人,正在和付译勾肩搭背的男生:“那个男生,他叫陈哲生,你看他笑得像个中二病晚期痴呆儿童,这样的才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蓬勃。”
两相对比之下,我们俩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远处,付译用手肘挡开陈哲生的靠近,抬头看向我们这边说了句什么。
只见陈哲生顿了一下,然后眉眼笑开地也看过来,还举着胳膊向我们打了个招呼。
付译的目光似乎在我身上停了两秒,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移开,拍起了篮球。
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微风牵动着他的校服一角,像在做着不可告人的挽留。
我连忙低着头,掩人耳目地深呼吸,试图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脏。
蒋婷婷休息好了,又招呼着我开始打羽毛球,好像势必要教会我一般卖力,我也收了心思,没再关注付译。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我和蒋婷婷都累得不想动。
她休息了一会儿,拽着我的胳膊,试图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走!去小卖部买冷饮。”
我晃了晃脑袋,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没什么力气地跟在她后面。
九月份的天气,还热得很。
小卖部离操场不远,还有空调,一走进去就能感觉到一股凉爽的风扑面而来,舒服得蒋婷婷叹了一口气。
我们来到收银台旁边的冰柜处,蒋婷婷拉开冰柜,探着身子在里面挑挑拣拣,问我想喝什么。
“可乐吧,要罐装的。”我喜欢在夏天喝冰可乐,但一直被管着不准多喝,所以有时候就特别馋。
蒋婷婷很快就拿了一罐可乐递给我,半个身子还探在冰柜里不出来。
冰冰凉凉的可乐拿在手里,顺着神经传递到大脑,连太阳穴都安分了下来。
但我还没开心两秒钟,手里的可乐就被人抽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瓶常温矿泉水。
“诶?你怎么开始喝可乐了?你刚刚手里不还拿着矿泉水吗?”
一旁,付译和陈哲生在刷卡付钱。
果然是他,真是好一出狸猫换太子。
付译掂了掂手里的饮料,湿润的水汽很快布满手掌,他语气平缓,像是刚刚偷梁换柱的不是他:“嗯,突然想喝了。”
说罢,还侧头看了我一眼。
陈哲生拧开手里的橙子味汽水灌了两口,然后抹抹嘴道:“稀奇,今天付老头居然不养生了。”
他说完,两人才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好半天,蒋婷婷才从冰柜里拔出自己的半个身子:“找到了。诶?我刚刚给你拿错了?怎么变成矿泉水了?”
她看着我手里的水,表情疑惑。
我捏着手里的瓶子,扯了扯嘴角说:“没,我刚刚自己去货架上换的,突然不想喝了!”
她随意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我们结完账就走了出去。
回教室的路上,我看了看手里的矿泉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唉,才过了三年的可乐自由时间,就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过了几天,我照旧去上学,发现今天的早读氛围格外浓烈,大家都在热热闹闹地讨论着什么,原来是蒋婷婷在发巧克力。
看到我,她兴奋地朝我挥挥手,又指了指桌子,我的桌子上已经放了好几块巧克力。
“我爸出差回来带了很多巧克力,很好吃,我就带来给班里的同学分一分,你尝尝,这个味道的最好吃。”蒋婷婷拿了一块橙色包装的巧克力放在我手上。
我也没客气,顺手就撕了包装尝了一口。
果然好吃,我惊喜地看着她。
“好吃吧,你再尝尝其他口味的。”蒋婷婷说完,就继续去给别的同学分发巧克力。
我听见了陈哲生的声音,好像在哀求蒋婷婷多给他几块,不过照婷婷的性格,最多赏他几个白眼。
我细细品尝着橙子口味的巧克力,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一眼付译。
他的桌子上也有巧克力,不过他好像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很安静地在看书。
这一景象和周围讨论巧克力,打闹声不断的场景格格不入。
却又莫名和谐,好像,他本来就该如此安静。
我在他抬头的瞬间避开目光,转身随便找了一本书摊在桌子上,假装看起书来。
下一刻,我的桌子上突然多出了几块巧克力,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未做停留,跟随主人消失在门口。
教室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我没有抬头,都能感受到周围烫人的目光。
紧接着,我听见蒋婷婷高喊了一句:“谁还想吃吗?我这儿还有好多。”
陈哲生的声音紧随其后:“我我我,我要!”
教室又恢复了热闹的氛围,好像刚刚的安静只是错觉。
我盯着桌角的那几块儿巧克力,良久都没回过神来。
只能感到心脏剧烈地跳动,这种陌生的感觉快要冲破胸腔,将我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