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炎炎,我在军训。
为了偷懒,我喊报告说自己太阳过敏。
[叶池晚,我怎么不知道你太阳过敏这件事?]
我抬头一看,军训教官竟是被我拒绝过的高中同学?
别的学校九月开学,我们八月军训。
我还没来得及享受多久高考完的暑假,就被拖去站军姿。
学校传统,随机抽取倒霉的学长学姐去集训,然后带新生。
以至于学长对我们,丝毫没有心软。
烈日炎炎,十五分钟换一面烤,学长美其名曰这是为了让我们晒得更均匀。
我看在他长得帅的份上,忍了。
晚上和别的队伍拉军歌,唱完开始拼才艺,对面的男生对着学姐一顿表白,学姐有没有脸红我不知道,反正我们全被震撼住了。
好死不死,水瓶停在了我面前。
[晚晚,加油!反正陈源学长单身!]
我确实说过我很吃这个学长的颜,但不是这种公共场合社死表白。
[必胜!必胜!]
声音一阵比一阵大,气氛都到这了,我总不能去做五十个俯卧撑给大家助兴吧?
我拿着喇叭开始喊:[我是来自电子商务四班的叶池晚,我要表白我们陈教官学长,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我整整夸了五分钟,硬是碾压住了对方。
我看到,陈源的脸都被我夸红了。
下训以后,陈源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
室友比我还兴奋。
[哇哇哇!他就加了你一个人耶!你俩肯定有戏,好姐妹,在一起以后,记得让他多给我们放点水。]
这群婆俩要不要看看自己都在说些什么?
我还在斟酌用词,陈源就发来消息。
[明天另外一个教官也会来,你收着点,别再表白我了。]
[啥意思?]
陈源发来一个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又让我多涂点防晒霜,明天会更晒。
嘿嘿,这学长人还怪好的咧。
说真的,这太阳再烤下去,我起码得八分熟。
我看了看旁边队伍的休息病患,跟旁边的室友小声说:[咱俩不然装个病?]
[你说啥?]
[第三排右起第三和第四个女生,你们两在干嘛?讲悄悄话是要加站时间的!]
室友耳背,但学长耳朵好,是种什么体验?
陈源严厉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栗,我索性心一横,大喊了一句“报告”:[教官,我不舒服,太阳过敏了!]
[叶池晚,我怎么不知道你太阳过敏这件事?]
哪个天杀的?这时候坏我好事?
这声音还怪熟悉的?
我看着一个挺拔的背影走到队伍前面,陈源笔直地敬了一个礼。
[来,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江学长,也是你们的教官,以后会一直跟进你们的训练进程。]
帽沿压住的碎发下,是精致凌厉的五官,嗯……真眼熟。
同学纷纷喊“江教官好”,他却径直走向了我:[出列!]
冷冽的声音让我在三十八度的高温下打了一个寒颤。
大家都向我这边投来了吃瓜的目光。
新来的教官眼睛直勾勾望着我,眼底是收不住的戏谑:[你脸上抹这么多防晒霜,就算太阳光过敏,也不会晒出什么大毛病吧?]
[你说太阳过敏,有医生的诊断书吗?]
我摇摇头,草率了。
要不是早上起晚了,我也不至于防晒霜都没抹匀。
[好,叶池晚一个人加训二十分钟,其他同学原地休息。]
[???]
周围一片欢呼声,和我凄凉的内心形成了鲜明对比。
[以后谁再谎称有病,一律严罚!]
哦,我想起来了,这姓江的教官,是我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学!
毕业以后我还拒绝了人家的表白。
江颂,高一刚入学就是炙手可热的“男明星”。
人长得帅,成绩也好,搁哪个学校不收获一堆迷妹?
当然,迷妹的群体里没有我。
我忙着追星,完全不care身边的男生。
好像是某次我去他那背英语课文,被身后的打闹的同学撞到,直接推倒他刚打开的保温杯,然后江颂就湿身了。
准确来说更像是尿裤子。
我本来就背得磕磕碰碰,这么一闹我完全背不下去了。
下了晚自习我被留着继续背,我看向他,很幽怨,他看我,也很无语。
[同学,你到底有没有用心?]
我能说我是脑子不好用吗?
后面换座位,我被调到和江颂一起,慢慢混熟了,觉得这货也还行,起码女生给他表白的零食都能给我吃,还能免费借我抄作业。
高考结束,江颂稳定发挥进了985,我也稳定发挥去了破三本。
我妈不乐意了,觉得我这成绩没眼看,让我复读。
好不容易脱离高三的苦海,我哪还有心思重来一遍?
我和我妈吵架的时候,江颂给我打电话。
[叶池晚,我喜欢你,我们能不能去同一个城市上学?]
还在烦心成绩的我脑瓜子嗡嗡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又不喜欢你,我要去复读了,你别来干扰我学习。]
[没事,我也只是大冒险输了。]
如果我有时空穿梭机,我保证复读结束后不会填江颂在的这所学校。
怪我当时根本没在意他具体去了哪。
中午解散的时候,室友都好奇地凑过来。
[新来的教官,好像认识你?]
我苦笑连连:[岂止是认识?我手上有他的八卦,你们听不听?]
[听!]
我在食堂,一边大口干饭,一边开始吐槽江颂当年不做人的事。
[……成天拽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一样,我从他嘴里听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不行’……]
原本还活跃的室友,突然都埋头干起了饭。
背后,也开始变得毛骨悚然。
我一回头,嘿,看江颂这表情,应该没少听吧?
我很尴尬,吞了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口鸡腿肉。
[江颂,哦不是,教官好……]
江颂点点头,眼里也是带笑意的,不过,应该是想刀我的笑。
陈源端着托盘走过来,一把搂过了江颂的肩:[怎么不吃饭,给这看小学妹是吧?]
又看到我,咧着大白牙笑:[叶池晚,我记得你,很社牛。]
我谢谢你的记得。
[都吃饱点啊,下午我旁边这位亲自训练,可不好过了!]
感人肺腑,一个教官不够,还来一个江颂。
我欲哭无泪,这简直雪上加霜。
我立马掏出了手机,想要为我说过话辩解一下。
[江颂,好久不见,真巧哈。]
没有回复。
我只能继续舔。
[就刚刚我说得那些话吧,纯属饭后闲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顺带我还发了一个乖巧表情包过去。
这次,江颂回我了。
[你说得那些,都是实话。]
[中午好好休息,免得下午又给我装病。]
两句话,杀我千百遍。
我看着手机的消息,哆哆嗦嗦,这是打算往死里整我了?
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那么敷衍拒绝江颂,做人,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
室友听完我的遭遇,又好笑又同情。
许琳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往好处想,江颂现在也单身,你可以倒追他,这样他想为难你都下不了手。]
[这主意挺坏,换一个。]
[你去把陈源追到手!有他给你担着,江颂也不会虐你。]
有点道理,但不多……
全寝替我争论了一遍各种方案,然后发现距离集合只剩了十分钟。
[跑啊!]
我们一路狂奔到集合点,刚好赶上排长吹口哨。
我还没来得感慨自己逃过一劫,江颂又耵上了我。
[叶池晚,你的帽子呢?]
我一摸头,空的。
不是忘记戴了,就是路上跑掉了。
我支支吾吾:[它可能落寝室了……]
[你知不知道,军训的时候帽子就相当于人头,头在帽在。]
我点点头,没敢看江颂的表情,陈源第一天确实说过这件事。
我得想个办法让江颂不罚我。
大概是见我半天不出声,江颂又问:[你刚过来花了多长时间?]
[十分钟。]
[行,给你二十分钟,去把帽子拿回来。]
我心底一凉,看了看江颂,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从军训地点到寝室,本来就要走二十分钟?
十分钟从八楼跑过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要是超时了呢?]
[跑十圈。]
今天壮士断腕,反正横竖都是死。
我把脖子一昂,理不直气也壮:[那你就当我头没了吧?我今天可以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