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赶海归来，桶里的鱼变成鱼头人身的形状，站起来安慰我说。
「累了吧，这下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丢掉桶，连带桶里的鱼，连滚带爬地跑回出租屋。
我余光看到，就那么一会的功夫，桶已经被那条大胖鱼连带着其他海鲜弄破了。
我惆怅，今天运气好，侥幸碰上刚搁浅不久的帝王蟹。
现在吃不到帝王蟹，怕是以后要等帝王蟹吃我了。
我叫卫姳，23岁，刚大学毕业一年，正经工作找不到，寻思着靠海吃海，回到家乡小渔村做起边赶海边直播的咸鱼生活。
谁能料到遇到这么梦幻的事情。
这下糟了，可我还不想死啊。
我打开手机上网搜寻，但网上仍旧一片风平浪静，好像除了我遇到怪事外，就没人遭遇了。
「砰砰砰」
此时，大门被敲响。
可能是房东。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门外的生物开口了。
「你这人怎么那么没有礼貌？直接把我们几个摔到沙滩上，要不是皮变厚了，现在可出大事了！」
它粗噶的声音还透着海水味。
妈呀！是那条鱼！
我缩在屋子里假装没人，可鱼人又说：「你就在屋里，我们能闻出来。」
「废那个话干嘛？她不愿意开门，我直接一鳌足给她破开就是。」
「咱们作为海洋里最先上岸的，没必要这么着急。」
第二个声音让我想到桶里的帝王蟹。
它那个鳌足看起来就十分坚硬，我这小破出租的门板肯定被它一捅就捅穿了，我连忙开门。
门口是两个男人。
应该是，他们的声线都偏男性，甚至西装革履的，只不过血迹斑斑。
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头。
确切的说，脖子上原本应该长着头的地方，只有巨大的鱼头和蟹头。
「哟，开门了。」
明明看不出表情，我却察觉到鱼人此刻的戏谑。
我真日了狗了。
我想到他们刚刚说他们是海洋中最先上岸的，不由问出声。
「什么意思？……整片海都会有你这种东西吗？」
鱼人不耐：「什么叫东西？你这人太没素质。——不过我们心情好就告诉你，对啊，所以你还不如乖乖被我们寄生，还轻松点。」
我紧闭嘴巴。
他们提到「寄生」。
敢开门，我肯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手里拿着剁骨刀，就等料理这两道「海鲜」。
可半人半鱼的东西我砍了算是杀人还是为民除害？
「嘶」
就在我犹豫之时，一条巨大的鳗鱼猛地从两鱼人背后突袭向我发起攻击。
它还没变成半鱼半人的怪物，但力度却已经变异，根本不是我能招架得住的。
他大爷的，拼了！
我从背后抽出剁骨刀，好在它鳞片没有强化多少，削掉了它一块肉下来。
「妈的大半夜吵吵吵！吵死人了……」
动静太大，隔壁邻居不耐烦的开门出来，却正好被一旁看戏的蟹人一鳌足刺死。
「没时间了，小妹你寄生这具身体吧。」
「可是我就看中她的身体了嘛……」
鳗鱼嘟嘟囔囔间，还是慢慢向邻居挪去。
它动作灵敏，就像从前在石缝中猛地向猎物扑去一样，瞬间钻入邻居体内。
「卜」地一声，硕大的鳗鱼脑袋取代了原本的人脑，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我脊背一寒，要是没有邻居，我就会是下一个被寄生的人。
蟹人和鱼人没注意到我，鳗鱼刚完成寄生身体还不是很灵活。
大门是走不了了，好在我这栋老破小就在一楼，我突然关门，继而从客厅窗户翻窗出去。
「操！让这个女人逃了，还没报她抓我们的仇！」
风带走三只怪物的话，我马不停蹄逃命。
我赶海习惯赶每天最早的那班，清晨六点半出门，最迟八点半回来。
今天海滩上退潮后留下的水产多得说不清，而且不乏深海鱼种。
因此，我早早的满载而归，谁曾想原来如此。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我看准时间买了最近航次的航班，目的地直奔首都。
从鱼人嘴中我已经知道这玩意将陆续从海洋上岸，那我必须跑离沿海。
首都是内陆，受影响最轻。
而且，首都肯定在爆发之后最安全。
现在变异的鱼人还没扩散开，要是再晚一点估计就再也出不去了。
机场人比想象中的多。
我战战兢兢，步履蹒跚。
安检人员来来回回狐疑地扫了我数次，才放我进去。
到了候车大厅，居然也有一些跟我一样神情紧张的人。
我走得匆忙，家都被鱼人占领破坏完了，就连登机时用的身份证都是临时身份证。
好在这一年多赶海直播的收入还有不少，不至于让我到首都就流落街头。
直到飞机起飞，我才镇定一些。
就在这时，我座位旁边的人向我搭话了。
「你身上有鱼腥味，你见到他们了？」
「什么他们？我就是普通赶海的。有鱼腥味很正常。」我假装镇定，内心却打鼓。
搭话的男生清俊爽朗，增一分则狼狗，减一分则奶狗，是我最喜欢的类型。
但生死关头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我闭口不言。
男生轻笑几声。
真要命，他笑声都那么有磁性。
「别担心，我不是坏人。你左右看看，飞机上不少人表情都和你一样紧绷，下了飞机一准被查。」
我紧绷的神经因为他的话竟然有些舒缓。
但我仍旧不说一句话。
明明这趟飞机的空姐本来神情淡然，谁知道给我们送完飞机餐后就申请紧绷。
早上本身就没吃饭，饿了大半天，我三下五除二就把机餐解决了。
不光如此，我还向空姐申请再要一份。
「你不怕这饭也有问题？」奶狼双修的男生好奇。
我白他一眼，对他戒备稍减。
「飞机机餐的食材早就准备好了，和海水没什么关系。倒不如说这顿机餐是最安全的了，以后每顿饭才要担心。」
男生挑了挑眉，诧异十分。
不过我看到他的机餐也早就吃完。
空姐过来给我俩一人添置一份饭菜。
飞机上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要求加餐。
在我狼吞虎咽的吃完之后，男生把他加的那份机餐推到我面前，冲我微笑。
「你人还挺聪明的嘛，同是天涯逃亡人，联手吗？」
刚到首都机场，我就被乌泱乌泱的人群惊到了。
戒备森严的武警部队，牢牢把守着机场各个关口。
裴玉——就是那个男生，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我考虑再三，在首都没有熟人，更何况他还挺秀色可餐的，就同意和他联手。
不然一人在乱世很难存活。
嗯！才不是因为被他颜值蛊惑了。
首都的安检更加严格，不仅问了我们出发地，更采集了我们每个人的血液样本，说是体检。
不过这也让我更加安心。
由于我们来自沿海城市，戒备最严，需要隔离。
直到三天后才放我们出去。
其实也不是放我们出去——而是逼不得已。
外面的世界已经乱套了。
半天前，隔离房间外便传来乱七八糟的声音，一直没断过。
我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乱糟糟的。
我轻轻拧开房门。
「啪」
居然没被锁上了——前几天，除了每日送餐人员定点送餐会开门，其余时间都是锁上的。
开门口，我听到更加清晰的「快跑啊！有怪物啊！」
「啊啊啊啊啊！」
吵闹声，哭喊声挤满整栋隔离旅馆。
零零咣啷，沙沙沙沙沙沙。
近处东西被砸个乱响，远处好像有什么在挪动。
大门被撞了几下，我连忙随着人流冲到旅店大门。
人潮骚动，尖叫哭喊声不绝于耳。人群在此刻就像是沙丁鱼罐头满满当当挤在门口。
前有狼后有虎，我被挤得肺部几乎不能呼吸，我知道远处的怪物还在不紧不慢的向我们逼近。
它的声音渐渐清晰！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可恶！再这样下去，也许我会先死在这里。
巨大的恐惧向我袭来，就在这时，我终于看清了那个怪物的冰山一角。
它是那么庞大，像座肉山，狰狞的张开满是血丝的双眼，触须一动，就卷走了挤在最后的几个人。
人群更加恐慌。
下一个！下一个也许就是我了！
但我除了焦急地向前挤，一时之间竟然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