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出征五年归来,还带回一位美娇娘。
婆婆盼她为陆家生个大胖小子,好继承家业。
一纸圣旨带走陆铭,陆铭的宠妾开始盯上我。
当我拿到休书,陆铭疯一样撕毁休书。
「让他撕,我这儿还有。」
「吾儿归来,你可得抓紧喽。」
我低头称是。
婆婆低声叹气。
夫君常年在外征战,我不知如何辩驳。
镜子里,我轻抚眼角皱纹。
哪里像十八岁的女子?
丫鬟来禀报,夫君今日歇在偏院。
丫鬟替我抱不平,我呵斥她,今后莫要再提。
镜子里的女子,早已不似从前貌美。
眼角褶皱,不该是十八岁女子该有。
柳娘正值妙龄,与她相比,我已是年老色衰。
陆铭领着柳娘敬茶。
婆婆很是欢喜,摘下手镯套在柳娘手腕。
我接过茶碗,热茶溅到手腕,茶碗往柳娘身上泼。
茶杯落地,成了满地碎片。
婆婆责怪我,陆铭眼神复杂看着我。
「看来是我平时太纵容你,来人呐。」
婆婆命人带走我,把我锁进柴房。
扣留饭菜事小,陆铭将管家权交给柳娘。
丫鬟哭着塞给我俩馒头。
「是老太太开口,让老爷把管家权交给柳姨娘。」
柴房关了三日,我跨过门槛,陆铭站在门外。
柳娘从陆铭身后探出头。
我倒吸一口气。
柳娘怯生生向我行礼,躲到陆铭身后。
我盯着陆铭臂弯的手,白白嫩嫩。
我摸着我粗糙的手心,垂下眼皮盯着脚尖。
「柳娘并没有害你,你大可不必对她有敌意。」
我施施然行礼,跟在他们身后去见婆婆。
将我放出来,只因婆婆生病卧床。
柳娘捏着帕子,抹着珍珠般的泪珠。
「姐姐,从未照顾人,怕弄疼婆婆,劳烦姐姐照顾好婆婆。」
陆铭站在柳娘身侧,手掌轻抚柳娘纤细的腰肢。
美人细腰,化作绕指柔。
烛火通明的偏院内,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丫鬟红着脸,低骂一句不要脸。
我加快脚步。
婆婆嫌粥太烫,我吹着气,等凉了再递到她唇边。
婆婆丝毫不掩饰对我的嫌弃。
一碗粥,我喂了将近一炷香。
「柳娘日后有孕,你可要好好照顾。」
我乖巧点头,婆婆面色缓和不少。
柳娘若怀孕,我自然得惊醒。
一旦孩子没了,或是柳娘有半点闪失。
我将会是罪魁祸首。
哪怕没有确凿证据,我都是罪人。
我不敢有半分差错。
收拾好餐具,我坐在床榻上,用扇子给婆婆扇风。
「回去吧,我陆家要开枝散叶,你也该努力一把。」
我低眉顺眼伺候着,直至婆婆睡下方才离开。
回到院子,一道婀娜多姿的倩影,坐在亭子里喝茶。
柳娘送来几道菜,我方知陆铭被陛下召去皇宫。
「奴家乃家中独女,我对姐姐一见如故,姐姐可否与奴家一同用膳?」
我知来者不善,柳娘眼眶似有泪水打转。
我心软了,命丫鬟找出一坛好酒。
陆铭回京后,数次觐见未被陛下召见。
今日陛下主动召见陆铭,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姐姐?姐姐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
我望向柳娘,笑容明媚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我不明白。
陆铭并非京中男子最佳,为何柳娘愿意留下作妾。
非良妾可随意买卖。
柳娘清白人家出身,大可寻户人家当正妻。
我虽是不受宠的正妻。
明媒正娶,三媒六聘。
日后陆铭想休了我,必须有休妻书,送去官府盖章。
「姐姐有所不知,陆郎在军营里已夺走奴家清白之身。」
帕子被泪水沾湿,柳娘哭得梨花带雨。
我掏出帕子,轻拭柳娘泪水。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不怪陆铭喜欢柳娘。
我轻叹着,柳娘挽着我胳膊,诉说过往苦楚。
陆铭在柳娘眼里,是个十足十的大好人。
除了夺去她身子外,陆铭在军中威望极高。
敌军听闻他名号,未战先降。
柳娘眼里的陆铭,是我从未见过的陆铭。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早已不是当年的他。
「姐姐不该困于宅院之内,整日对着四方的天。」
我抬头,低眉浅笑。
柳娘说的不错,我的确不该将自己束缚于此。
陆铭被召入宫中已有半月。
我担心柳娘伤心。
等待的日子,我过了五年,习惯了。
柳娘却不同,她刚入府,与陆铭恩爱有加。
「姐姐对每个妾室都这么大度么?」
我摇头,「你与她们不同,她们会针对我,而你不会。」
身后丫鬟低声咒骂一句,我转头瞥她一眼,丫鬟低下头。
陆铭带柳娘回京,前后满一个月。
婆婆身子好了不少,能下地行走。
时不时要找我去伺候。
偶尔传柳娘弹琴解闷。
日子过得倒是舒坦。
「青姝啊,你兄长今年中了状元,让他打探吾儿在宫中是否安好。」
我低着头应答。
倘若告知婆婆真相,我兄长也无能为力,我怕她身子受不住。
身子骨日日泡在汤药里,十日有九日卧病在床。
我知道,婆婆一直熬着,只为亲眼见一见大孙子。
陆家人丁稀薄,我能理解婆婆盼孙心切。
自我被大夫诊断无法生育那日起。
进出陆府的媒人婆,蒙上脸我都知她们是谁。
从婆婆房中走出,柳娘站在柳树下朝我招手。
咳嗽两声,柳娘用帕子捂住鼻子。
「姐姐,婆婆身子可好些?」
我摇头,拉着她往外走。
汤药不离口,哪儿有那么容易好的。
我得回娘家一趟,嘱咐柳娘少出来走动。
陆府其他几位姨娘,早看她不顺眼。
碍着我和陆铭,她们有贼心没贼胆。
我不在,怕是要对柳娘下手。
再三叮嘱,我安排好府中上下,踏上马车。
我掀开帘子,牌匾陆府二字苍劲有力。
犹如征战沙场的陆铭,举手投足间皆是肆意和洒脱。
父兄在门外等候,马车未到,已先闻其声。
我从车上跳下,挨了父亲一顿骂。
兄长拉着我手,述说近日家中琐事。
「既然来了,就在家中住些时日。」
兄长虽未言明,我大致猜得到,陆铭此行有去无回。
自古皇帝多薄情。
陆家战功赫赫又如何?
功高盖主,到头来落得一败涂地。
丫鬟跑回来传话,婆婆竟是同意我住在娘家。
「可有过问我何时回去?」
丫鬟摇头,我挥手命她退下。
我一直都知道,婆婆不看好我与陆铭。
两家亲事,是陆铭父亲定下。
我未进门前,听闻陆铭有心上人。
可惜故人早逝,死在花儿一样的年纪。
兄长在都察院当职,接触皇帝机会不多。
陆铭一去不复返,总要给一个明确交代。
那日我正喝着小米粥,丫鬟急匆匆跑来。
陆府传来消息。
陛下命陆铭攻打齐国,为堤防朝中奸细,一个月前已经出发。
勺子从我手中滑走,碎成一地白瓷。
「夫人,小姐姑爷他回京后便走了?」
我点头,陛下一直不提,是怕婆婆去宫里闹。
老婆子无诰命在身,年轻时曾与太后是手帕交。
太后病逝,皇帝念及旧情,断不会为难老婆子。
封锁消息不让人知,看来齐国此行得胜不易。
我在兄长必经之路等待。
不多时,一抹红色身影朝我走来。
我轻声唤一句兄长。
兄长拉着我,向后张望,将我拉入暖阁。
「听同僚提起,齐国此次来势汹汹,恐怕陆铭他。」
我按住兄长手背,「兄长尽管说,我受得住。」
我与他,早已没了情爱,何来悲伤。
「陆铭有伤在身,本不该由他主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兄长从暗格拿出一张地图。
两国边境,是无比凶险之地。
漫山密林,未知恐惧,形成天然屏障。
「青姝你可记得,父亲从前带我们去齐国?」
「自然记得。」
兄长告诉我,此次攻打齐国,并非齐国挑衅。
朝中不乏比陆铭更佳的人选。
偏偏被陛下选中,陆铭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陆铭身上的伤,唯有齐国一秘药可根治,他要去抢。」
齐国秘药,自然不会轻易得到。
讨伐齐国,实则为夺得秘药。
我竟不知陆铭身上有伤。
伤在何处。
兄长一声叹息,将我思绪拉回。
大夫诊治结果,早已传遍京城。
陆铭本与我无感情,此后对我更加冷淡。
近不了身,未发现伤在何处,兄长表示理解。
「听闻陆铭纳一美妾,不知你与她关系如何?可否套话?」
陆铭回京后,日日宿在柳娘处。
我怕她不肯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