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枝告诉我,我是个替身,我忍了。
后来发现,我是个替身的替身,我又忍了。
最后发现,我是替身的替身的替身,我怒了,搁这儿给我套娃呢!
其实我是感激宋稳的,要不是他,我父母恐怕早就把我卖给了某个官员当小妾。
我十四岁时,与宋稳相识,那个时候我被父亲打发着上街买菜,说是上街买菜,其实就是偷,因为根本没给我银子。
我偷菜时被发现了,卖菜大婶抓着我一顿揍,说我只会逮着她一家薅。
但打的一点儿都不疼,她是做给街坊邻居看的,因为这些事儿迟早会传到我父母那里。
若是有一个人对我散发了一丁点的善心,我父母就会厚脸皮地叫我去他家要点白面馒头,再要点肉。
相反我每次偷东西时候被他们打一顿,我父母就会得过且过,不为难我。
周边住的人都知道我父母是什么德行,总会在暗地里帮我一把。
宋稳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制止了大婶打我,替我付了银子,又待我百般温柔。
他跟着我回了家,扔给我父母一袋银子,说是等我及笄之后就来接我。
我父母见钱眼开,跪着给他磕了好几个响头,等他走后,破天荒地对我露出了一抹笑。
一年之后,宋稳带着人来接我,以前在街上看到就得下跪的轿子,此刻被我坐了上去。
我没有对未知的迷茫,我想,肯定不会比我之前的生活更糟糕了。
服侍我的丫鬟一个个娇软无比,她们的手嫩滑如婴,我的手却裹着厚厚的一层茧子。
「初初,过来睡觉。」宋稳半躺在床上温柔唤我。
我扭捏着上前,不是因为害羞,是因为穿不惯这细致光滑的衣服。
至于宋稳买我回来的用意,我又不是三岁小儿,怎么可能傻到不知道,虽然不知为何他如此重口味……
我走到床边,利落地脱掉身上穿的衣服,他却笑了,趴在床上捶胸顿足地笑。
「初初,你真可爱。」
我这下是真的迷茫了,他笑什么呢?
他帮我把衣服穿好,将我裹在被子里,额头上温柔一吻。
「睡吧。」
我被他放在了床上,他却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被褥,在床边打着地铺。
对了,初初是他给我起的名字,说我就像初升的太阳一样干净纯洁。
我叫什么倒是无所谓,只不过一个代号罢了。
就这样过了两年,我已变得前凸后翘,人人见我都称赞一声美人。
可宋稳还是不碰我,起初我还费尽心思地勾引他,我虽不喜欢他,但是我想报答他,想来想去,只有我的身子最值钱。
可每当我有所行动的时候,他都有些生气,说我自轻自贱。
那算了,我还是乖乖当一个花盆吧。
这两年我去过生活了十五年的家一次,他们的钱已经花完了,见到我,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又厚颜无耻地问我要钱。
我让身边的侍从打了他们一顿,看着他们丑陋的脸庞,我也怀疑,他们真的是我亲生父母吗?
我带了些银子,把它们分给之前帮助过我的街坊邻居,他们都羡慕我有福气。
我笑笑,福气吗,确实是有的。
如果我不曾偷偷进去过宋稳的书房的话。
「你就是个替身,稳哥哥根本不喜欢你!」
「哦?那又怎么样?」
和我说话的女孩名叫许枝,是宋稳奶娘的女儿,说白了就是一个下人,一个和我一样的下人。
我也不知道一个下人怎么敢觊觎主子,或许是宋稳平日里太过温和?
不过我才不关心,是替身这个事情,我三个月前就知道了。
宋稳书房里,挂满了一人的画像,与我有八分相似。
怪不得我只能穿淡色系衣服,怪不得我被许以特例,直呼其名,唤他「宋稳」。
我也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反正现在不缺衣少食,是替身又有何妨呢?
许枝没想到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气得跺跺脚走了。
我问了问婢女时辰,又到了给宋稳煮粥的时候了。
红枣粳米粥,是宋稳手把手教我的,让我学会以后每日煮给他喝。
现在看来,是他爱慕的那名女子之前会煮给他喝。
「初初,辛苦你了。」
我适时娇羞一笑:「不辛苦。」
「明天我要去南方一趟,可能离开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饿瘦了。」
我泪眼婆娑:「我不想离开你。」
果然宋稳最吃这一套:「听话,初初最乖了是不是?」
我小声地“嗯”一声。
我确实最乖了,为了我的美好生活,我怎么可能不乖呢!
第二天一早,我还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额头被吻了一下,我知道宋稳要走了,我也懒得睁眼。
他走后没多久,许枝便来幸灾乐祸:「你的荣宠要到头了,稳哥哥去南方找初初去了,等她一回来,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她又说:「哦对了,你之所以能叫初初,那也是沾了真初初的光。」
我愣了,原来名字都不是我的。
她耀武扬威之后便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徒叹气,哎,那我叫什么名字好呢?
有了,叫「草草」吧,院子里的花开的是真好,那是因为有草在旁边陪衬。
我想过要逃,但是转念一想,宋稳带不带得回那女子还不一定呢,我万一逃早了怎么办。
我白天赏花品茶吃吃吃,晚上赏月看星星睡大觉,日子过得倒也快,两个月过去了,宋稳回来了。
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名女子,我赌输了,看来我很快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可是并没有。
我住在府里的南边,那女子住在北边,宋稳特意叮嘱我不能与她见面。
我懂,怕我伤害她,但属实高估我了。
宋稳倒也公平,第一夜在我房里睡,第二夜在她房里睡,红枣粳米粥也变成了隔天熬一次。
我不清楚他的脑回路,喜欢的女子回来了,怎么还来找我?
宋稳是个王爷,他的母亲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太子乃皇后所生,宋稳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一把刀。
而现在,皇上年岁渐长,身体越发不如前,夺嫡之争也拉开了序幕。
所以宋稳很忙,忙得经常脚不沾地,忙得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府了,这也给了我与初初相见的机会。
一天夜里,我躺在被窝里正准备睡觉,忽然窗户被敲响了。
我怀着警惕的心情打开了窗户,和一个女子面面相觑,我知道她是谁,她就是宋稳书房里挂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