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击、棍刑和永远干不完的活。
这就是我在戒网瘾机构每天都要承受的事情。
「顾瑶,你都二十五岁了!还想再啃老几年?真是社会的蛀虫、败类!」
「不是的……」
主治医生将我踹翻在地,满口都是教育的话语。
可他那因兴奋而弯起的嘴角却令人感到窒息。
电流传遍全身,虽不会致死,但我总会控制不住地抽搐,直到大小便失禁。
「顾昀,救救我……」
每个夜晚我都跪在地上祈求他来带我回家。
可是等到双眼失神,他也没有出现……
顾昀是我养父母家的儿子,比我小五岁。
明明是被宠着惯着长大的,但他却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懂事,几乎没有叛逆期。
不仅学业优异,还考上了名牌大学。
倒是我这个被收养的女儿,大专毕业,因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一直赖在家里消沉。
和他一比简直就是反面教材。
养父母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对我的未来很是担忧。
长时间的压抑让我变得越来越内向,每天都躲在自己房间里不敢走出家门。
我怕看见养父母失望的眼神,更怕和顾昀撞见,被他知晓自己可耻的心意。
就这样,我开始沉迷网恋,试图让自己爱上别人。
顾昀知道后,二十年来头一次发了火,并且不容商量地将我送进了戒网瘾机构,说让我在里面好好改造。
本以为离他远一点也算好事,可当大铁门锁上后,我后悔了。
我真的后悔了!
我想回家……
不,去哪里都行,只要能离开这里!
……
六月二十,我在机构改造了整整一年。
傍晚,顾昀开车来接我,当他看见我一头枯燥的短发时愣了愣。
我不自觉地躲避着他的目光,尿意袭来,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刚进机构的时候,医生总说我是个贱货,才会耐不住寂寞在网上找慰藉。
他说网络是虚拟的,不该沉迷。
自此,我严格按照他制定的改造计划。
每天被绑在椅子上,接受七八个男人猥琐的注目礼。
但凡情绪有一丁点波动,电流便会在体内流窜。
而医生则双手环胸出言嘲讽,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条发情的母狗。
我哭着喊着自己不是他想的那样,我只是太疼太害怕了……
可对方不管不问,甚至嫌我吵闹用胶带粘上了我的嘴。
「在想什么?爸妈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了。」
顾昀皱着眉头拉着我的手,那一瞬间,我弯腰干呕起来,生理性泪水在眼眶打转。
「呕……对不起……我胃里不太舒服。」
说罢,我不敢再看他,而是捂着肚子挪向车子后座。
擦了擦眼泪我闭目养神,后背满是冷汗。
治疗了这么久,我终于成了医生最骄傲的案例。
别说是网恋、异性恋了,我现在看任何人都会感到不适。
那些侮辱的话语就在耳边回荡。
甚至只要每天一到治疗的时间点,我就会产生幻痛。
哪怕……我已经离开了那里。
冷汗一滴滴滑落,顾昀透过后视镜打量着我。
不知道他满意现在的我吗?
……
回了家,养父母泪眼婆娑地抱着我。
我忍着不适挣脱开,当即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瑶瑶这是做什么呀?快起来!」
额头贴着冰冷的地板,我抖着干裂的嘴唇一字一句道:「女儿不孝,让二老操心了!女儿已经在机构脱胎换骨,今后一定会努力工作回报二老的养育之恩,绝对不再沉迷网络……」
这些话是我每天的早课内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棍棒之下出孝子,若是背错一个字,医生便会毫不留情地打在我身上。
养父母听到我这番话先是惊讶,然后喜极而泣。
只有顾昀紧锁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现在脑子比以前更迟钝,装不下太多的问题。
晚饭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里熟悉又陌生,竟然让我觉得没有机构里的空白房间更有安全感。
我呆呆地坐在床边,口水从嘴角滴落,这一幕正好被进来的顾昀看到。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而我后知后觉连忙捂住嘴,身下一股温热,竟是小便失禁了。
羞耻感冲上后脑勺,我不敢动,生怕被他发现再将我送进什么机构去。
「你到底怎么了?」
一听见他的声音,我又干呕起来。
顾昀面色越来越沉转身出了房间,再次回来时手里攥着两个小盒子。
他将盒子扔在我面前,我看了一眼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早孕试纸。
他以为我干呕是因为怀了孩子吗?!
「顾瑶,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和别的男人欢好吗?就连进了教育机构也不老实!」
「现在立刻去卫生间!看不懂说明书,我可以亲自教你。」
说罢,顾昀就将我从床上扯了起来。
他没有注意湿掉的床单,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知道测试结果到底是不是两条杠!
「顾昀……别这样!姐姐真的没有怀孕……」
「测测就知道了。」
片刻后,他拿着试纸松了口气儿,而我却双眼无神,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怀孕怎么会干呕?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
我抱着头瑟缩在洗手间的角落,发了疯地喊着不要。
我不想再去任何一家医院,也不想见到任何一个医生。
「顾瑶?!你冷静点!」
顾昀的声音越来越小,之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第二天醒来后,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白炽灯很是刺目,感觉它下一秒就要炸开,碎片也会扎进我的眼睛里。
躺在病床上,即使没有被锁住四肢,可我就是怎么也动不了。
疼痛随之而来,疼得我浑身抽搐。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女儿这是怎么了?!」
不要喊医生……我没病……
我一点事也没有……
在机构的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骂有病。
我明明是个正常人,为什么非要接受治疗呢?
每次我这样反驳的时候,医生都会笑着扒光我的衣服,让我跪在石子路上反省。
时间一长,我不敢再说自己没病了。
因为再硬的骨头也会被磨成齑粉。
不想死在那个吃人血的地方,就只能乖乖听话。
可为什么出来了,我还是摆脱不了病患这个身份呢?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医生说我心理创伤很严重。
这种情况只能吃药和心理疏导,但由于我对医院很抵触,最好家人多陪伴,尽早走出阴影。
养父母心疼又无奈,只好将我接回了家。
而顾昀也每天守着我哪也不去了。
他们似乎意识到了不该送我去戒什么网瘾,想要从各方面弥补,新上市的电子产品不要钱地往我屋里搬。
可是我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啊,这些东西不仅不能让我开心,还会无时无刻地提醒在机构里的生活。
医生为了帮助我戒网瘾,想出了一套以毒攻毒的治疗方案。
他说人越想要什么,就是越缺什么。
网瘾不难治的,只要玩到吐,玩到厌烦,自然就治好了。
自此,我有一个星期除了盯着电脑,别的都干不了。
就连睡觉都不行,只要稍微阖上眼睛,电流就会让我瞬间清醒。
长时间盯着屏幕眼睛差点瞎掉,现在看东西也是模模糊糊。
像是在眼球上糊了一层纸似的。
「我真的没有网瘾了,你把这些搬出去吧。」
我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被子下的身体又开始抽搐了。
顾昀急得不行,又是倒水又是拿药的。
他让我别怕,吃了药就会好了。
药片下肚,没一会儿就被我全呕了出来,洁白的被罩瞬间变得污秽不堪。
「没事,换新的就好了!」
他从柜子里拿了一套新的,嘴上还总是说什么没事、会好的。
可我觉得,自己怕是永远也不会痊愈了。
「顾昀……你送我去养老院吧,那里应该更适合我。」
我的语气很平静,他盯着我沉默不语。
半晌,整个人突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禁锢住,即使我抖成筛子他也不肯放手。
「你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身下潮乎乎的,口水也流到了顾昀肩头。
听到他这么问,那些记忆却逐渐模糊……
我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呢?
啊对!我想起来每天吃得饭菜都是馊的,医生说,像我这种啃老族不配吃好粮食,没让我喝空气都算是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