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做了邵行之六年舔狗,我死在了与他成婚的前一天。
凭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幡然醒悟后,我混得风生水起。
后来却也是将我弃之如履的他,巴着粘着求我回头。
十里红妆,满城烟火,阳城的百姓们纷纷跑到巷子里来,一睹征蛮大将军柏得荼,与相府嫡小姐林半夏声势浩大的成亲。
今天是我的成亲之日,也是我穿越的第六年。
前半生我纠缠于一个男人半辈子,却在好不容易求得与他结婚的前一天,车祸身亡。
而今阴差阳错的,我在这个世界觅得了真正的良人。
喜房内的柏得荼轻轻挑开我的盖头,细细从我的眉间、眼角、鼻尖、嘴角一路啄下来。
我快要喘不上气,带点撒娇意味地咬了咬柏得荼的喉结,挤出几个字。
「等,等等,交杯酒……」
柏得荼转过身拿过交杯酒,我一饮而尽。
尖锐的钝痛从心脏传来,引得我呼吸一窒。
在陷入黑暗前,我只看到了柏得荼惊恐睁大的眼睛,和吓得灰白的脸色。
猛地睁开眼,我还没熟悉刺目的光线,眼睛酸胀得流下眼泪。
周围传来嘈杂的起哄声,满满的都是嘲讽和戏谑。
「林半夏,不是吧?你这就哭了?缠着行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脸皮这么薄啊?」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脸色笼着冰块的男人。
一身单薄干净的白衬衣,流畅利落的身形,黑色的瞳孔里冷冷清清,没有丝毫情绪。
这个熟悉的眼神让我终于想起了眼前人的名字,他就是我穿越前舔了八年的高岭之花,邵行之。
现在大概是前世邵行之生日宴上,我当众向他第十九次表白,他身边的朋友终于忍无可忍,将一杯香槟从我的头顶一淋而下。
此刻正值深秋,刺骨的凉意顺着酒流入了我的脖颈,我打了个哆嗦,面无表情地回忆着。
想起来了,当时我不依不饶,向邵行之求一个明确的答案。
重生前的我之所以能那么百折不屈地对邵行之死缠烂打,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从来不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凭着这样一股信念,前世苦苦坚持了那么久,甚至求到了即将成婚的结局。
许是上天觉得这样不会幸福,才让我有了一次穿越。
只是为什么现在又穿回来呢?
我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沉默着转身就走,不想和眼前的人再多说话。
邵行之眼里闪过一道暗光,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明显地蜷缩了一下。
「诶,林半夏!你以后要是再敢纠缠行之,我们就要你好看!」柯叶一把拉住我。
邵行之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不知蕴着什么情绪的目光轻轻落在柯叶和我相触的地方。
柯叶缩回手,梗着脖子冲着我叫嚷:
「今天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你不要再打行之的主意……」
「放心,不会了。」我漠然地扫了一眼邵行之,垂下眼眸掩盖不耐烦的神色。
柏得荼……怎么样了?
我浑身湿哒哒的,思绪却止不住地飞向穿着喜服的少年。
邵行之神色不明地冷笑一声,慢悠悠地喝着手里的酒。
时间真是最好的良药。
我努力回想着前世发生的事情,但是一切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纱,所有的放不下都变成了轻轻拂过的羽毛。
有些痒,但已掀不起一丝涟漪。
小说里的重生者常常开启打脸、复仇、反转等一场场的戏码。可我没有仇恨、没有不甘心。
我只是为再掺和到这些公子小姐们的恶劣玩笑里,有些烦躁罢了。
还有那个好不容易用军功求来婚约的人……
「林半夏!」
我抬眼看向声源,那儿站着的是柯叶。
他拿着我送给邵行之的画,朝着我挤眉弄眼,眼里闪烁着轻蔑。
「这就是你送给行之的生日礼物?未免太寒酸了吧?」
柯叶身后的人群爆发出一阵一阵的哄笑,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着实可恶,柯叶摸了摸鼻子,不依不饶。
「让我们瞧瞧你画的是什么——」
柯叶故意往人群前凑了凑,缓慢中带着嘲讽的意味,拉开画卷。
几声高昂的尖笑再次从人群中飞溅出来。
被随意扔到地上的画卷上俨然是一个清瘦的少年。他浑身湿漉漉的,背上稳稳地驮着一个小姑娘。
整幅画的色彩明亮,笔触细腻,一看就知道作画之人一定非常看重这幅画,或者说……画里的人。
「行之,这个人是你吗?哈哈哈哈……」
邵行之含着冷意的眼神在看到画时突地一顿,增添了几分慌乱和恼怒。
「林半夏,你……」
「邵哥,林半夏怕不是有什么臆想症吧,这种画可别脏了你的眼……」说着说着,柯叶拿着红酒就往画上倒。
暗红的液体覆盖了原本画卷上的活泼色彩,人像的颜色晕开,少年和少女化作了两团混乱,一切都变得脏兮兮的,十分难看。
邵行之想要阻止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看着被毁的画,脸色有些苍白,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毁吧毁吧。
我有些恶劣地想着,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我再也不想和你,和你们这群垃圾有什么瓜葛了。
「邵小少爷,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一道年轻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总觉得声音里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青年修长如竹,中式古典的一袭短衫衬托得他眉眼如画,像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小公子一样,矜贵优雅。
柯叶一群人突然安静下来,都不敢再放肆,脸上自然地挂上标准的微笑。我呆愣在原地,连他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离我多近我都没注意。
无他,只是这个人……长得与柏得荼有六七分相似。
我艰难地眨了眨干涩得有些疼痛的眼睛,迎上青年的目光。
「你……你是谁?」
柏宗意仔细打量着我,末了自顾自地点点头。
「倒是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邵行之眉头高高耸起,握着酒杯不语,只在我低着头想要离开的时候轻声叫住我。
「林半夏……」
我没有回头。
「你不记得我?」柏宗意有些意外。
「不会吧,我们见过很多次的。」
「上个月你被邵行之扔在拍卖场的时候,还是我帮你做的担保。」
「邵行之身边那个家伙指使你跑好多趟给他们球队买水的那次,也是我帮你搬的啊……」
「还有还有,你和我弟弟……」柏宗意的声音低了下去,清咳一下,「也是我替你俩解的围。」
「不止这些……」
「停,停!」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喋喋不休的柏宗意,前世有这个人吗?而且他的姓……
我不死心,定定地看着他。
「柏宗意,你认识……柏得荼……吗?」
柏宗意停下了碎碎念,像见了鬼似的看着我。
「林小姐?你要不去医院看看脑子吧?」
「我弟弟你都不记得了吗?!?」
……
直到躺到床上,我才好不容易缓过来,与柏宗意的谈话又在眼前浮现。
……
「我弟弟被关紧闭了,你暂时联系不上他。」
「不过,半个月后是我们柏家的赏墨宴,他一定会出席的,你可以作为拍卖方参加。」
……
一阵风从窗外流进来,好似吹来了少年将军清澈的笑声。
「阿夏,我要去征蛮了,思念厚重,我会寄风于你,勿忘。」
我甩了甩脑袋,小跑到窗边关上,阻绝了凉风和马上要汹涌的情绪。
柏家在画界非常出名,他们并不是传统的画家家族,而是专门做古画修复的,每年举办的赏墨宴,一是为了拍卖在国画方面的优秀作品,捐献给修复的设备;二是为了招揽人才,为古画修复注入新鲜血液。
但并不是所有柏家人都愿意做这份工作,毕竟古画修复要耗费大量的精力。柏家大哥精于商战,二哥玩世不恭,只有柏先生最小的儿子柏得荼,从事这份事业。因此每年赏墨宴主持的重担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要去赏墨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