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一次,我看着眼前的六块腹肌少年将军开始思考,一跺脚,算了,还是先扑倒为上上之策……
大雪飞扬,银装素裹。
我站在窗边,看着庭院中腊梅开的正好,就像那年冬天猩红的血撒了一地,思绪飘得很远。
宫变那天,被我冷淡了三年的萧瑟单枪匹马闯入宫中。
当朝宰相宋仲景站宫墙上,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挥手之间,万箭齐发。
萧瑟就那样把我护在怀里,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温度,直到血溅了满身,他也不曾放开我的手。
被囚禁的日子,我夜夜梦魇,全是萧瑟挡在我身前那张布满鲜血的那张脸。
素心将手炉递给我,将窗户关小了一些,“长公主,冬日寒冷,小心着凉。”
我闭了闭眼,心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居然真的重生了,回到了与萧瑟成亲的第一年。
有那么一瞬间,我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
前世,在萧瑟死之前,我对他都是极尽冷淡。
我是景国的长公主,而他是从万千庶民中脱颖而出的少年将军。
自古以来,士庶不通婚。
而为了打破这一规则,平衡朝中势力,我下嫁萧瑟。
在我的印象,生活在军营中的他不讲礼仪,粗鄙不堪,到他死在我面前,我才看懂他眼中的深情。
外面传来鼓罗声,把我从回忆中惊醒。
“长公主,你都呆坐半天了,今天元宵佳节,出去逛逛可好?”素心给我披上披风,她是我掌事姑姑,从宫中到出嫁一直跟着我。
我身侧除了她还有一个贴身宫女竹清。
“元宵节?”
我愣了一下,上一辈子我在元宵节出去看花灯,却偶遇了晏子秋。
晏子秋可以说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是宋家备受欺辱的义子。
遇见他的那天,他被一群世家小公子推在墙角欺负,哭花了脸。
我顺手救了他,从此他便喜欢跟在我身侧。
或是年少的情感懵懂,我们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在没有嫁给萧瑟之前,我以为我会嫁给他。
与晏子秋在闹市中还没相遇一刻钟,转角处却和萧瑟碰了个满怀。
不止有萧瑟,还有他的好些同袍。
晏子秋站在我身边,“萧将军,真巧。”
萧瑟的那些同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为他们的将军鸣不平,也不向我请安。
萧瑟黝黑深邃的眸子盯着我,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最后嘴唇张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这天,萧瑟也曾约我出来过元宵,我却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他,却不想在这里碰到。
从这天以后,我跟萧瑟的关系急转直下,他回公主府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几个月才能碰到他一次,见到我他也是沉默。
时间长了,我也不再想解释,毕竟我有着长公主的骄傲。
后来,我才知道,我与晏子秋的巧遇,是某些人精心设计下去打击皇兄新政的手段。
“素心,让厨房准备一些元宵和糕点给我,再备一个暖汤。”我吩咐下去,“把竹青喊来,替我梳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貌姣好,粉面朱唇,跟前世二十五岁却已生白发的我判若两人。
马车里,竹青坐在我侧面,“长公主,我们这是去哪里?”
我掀开布帘,“去校场。”
竹青眼里透出一丝惊讶,动作确是利落,对着外面喊道,“去校场。”
校场在城郊,马车跑了小半时辰才到。
京城最大的校场,自萧瑟与我成亲后,就开始操练新的将士,几乎没有一日歇息。
这校场也着实有些大了。
前世今生。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来者何人?”
竹青解下腰前令牌,“长公主在此。”
守门将士急忙下跪,“不知长公主亲临,请赎罪。”
我抬了抬手,“无妨,萧瑟在哪里?”
他明显有一瞬间诧异,嘴上还是恭顺的回答,“长公主请,末将领路。”
是的,成亲一年,我从未来看过萧瑟,也怪不得别人诧异。
到营帐的时候萧瑟正在做今日最后的训练。
“带我去看看。”
鲜衣怒马少年郎,用这句话说萧瑟是毫不托大。
一匹良驹冲过,萧瑟一身红衣,侧身左手持弓,右手握箭,墨黑色的头发在空着飞扬。
一箭正中靶心。
“萧将军,厉害!”
旁边传来将士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我的心跳也不由得加速。
他压了一下手腕,示意安静,“如若有人在三日内,能做到如此,晋一级。”
说完话,他跳下马,转身之间,撞上我的目光。
他眼中一闪而过错楞,脚步却加快往我这边来,语气冰冷,“长公主,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一起过元宵节吗?”
“你昨天……”他的话卡在嘴边,没有说完。
是啊,我昨天拒绝了他的共度元宵的邀请,现在却站在这里。
我跟在他身边一起到了营帐,将元宵递给了他,“给你的。”
他收下元宵,放在书桌上,却是静静地看着我。
看他不去吃,我打开食盒,“来的路上,怕天气太冷,我一直用着暖汤热着,你尝尝。”
听了我这话,他沉默的拿起旁边的汤勺,并不像我的斯条慢理,他几乎是一口一个。
“长公主,这次你又想要什么?”
我愣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上次你赏给我东西,是我两不可同房,这次是什么?”
我坐在一边,愧疚感几乎是席卷我的全身。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泣不成声,“对不起。”
高贵的长公主何曾几时在他的面前掉过眼泪。
萧瑟突然就慌了神,语气也带着着急,“你哭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
他的手悬在我面前,似乎想为我擦掉眼泪,又不敢再靠前一点。
我抓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脸颊,他满是老茧的手摩擦在我的肌肤上有些疼,不去看他眼中的惊讶。
我压着嗓子开口,“陪我去元宵灯节。”
长街缚上了灯山彩楼,恍若银河倾倒,满地灼灼光辉。
萧瑟站在我身侧,不紧不慢地跟着我。
他一直是话少的人,我不讲话他从来不主动开口,我都怀疑他是个哑巴。
“萧瑟,你看那个花灯。”我指的是左前方的一个商贩,兔子花灯做工精巧别致。
“长公主想要吗?” 他接话。
我话还没说出口,一道古灵精怪的女声从前面传来,“真巧啊。”
是宋子悦,她当朝宰相宋仲景的独女,从小骄纵刁蛮。
宋家就是朝堂上极力反对新政的那一批人,她也作为联姻工具嫁给了朝中戚家,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戚家在皇室蒙难时,选择袖手旁观。
她的身边站着的却是晏子秋。
“景曼,”他唤我。“你是没有收到我邀你逛元宵灯会的信吗?
晏子秋是不用向我行礼的,这是我们从幼时就有的约定。
我转头看萧瑟,他的脸色果真沉了下来,手指握紧。
我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我知道萧瑟多想了,但是晏子秋这句话说的确实让人误会。
我确实收到了他的信,我也并未答应跟他一起逛元宵灯会,毕竟我已嫁于萧瑟,无论爱与不爱,都不该跟他单独赴约。
我牵起萧瑟的手,抬头看向萧瑟的眼睛,这句话我是对萧瑟说的,,“元宵佳节,我想和我的夫君一起过。”
晏子秋还没说话,宋子悦就笑道,“看来长公主跟寒门将军真是琴瑟和鸣呀。”
我从心底升起一股怒气。
从前,我看在为了他父亲在朝中的声望我对她多方忍让,怕是让她忘记了,我为君她为臣。
“宋子悦,见长公主该行什么礼要我教吗?”我沉声道,属于皇室的威严不再隐藏,“还是说,你想担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
宋子悦没想到我会这么护着萧瑟,咬着牙给我行礼,起来后立刻冲着晏子秋喊道,“你不是说她厌恶极了萧瑟吗?”
宋子悦无脑的厉害,这话也能脱口而出。
身边的萧瑟浑身都僵硬了,手也不动声色的从我手里抽了出去。
晏子秋,你最好是莫辜负我们这些年的情谊。
我浑身冰冷,连笑也挤不出来,“晏子秋,你有什么说的。”
“景曼,你这是不信我吗?”他苦笑,看我的眼神满是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