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凉昭国最尊贵的嫡公主,从小千宠万爱,锦衣玉食,在我出生那年,父皇更是因为我的名字改了国号。
就连世人都道我会投胎,生来就是金枝玉叶,别人穷尽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对于我而言,不过是唾手可得。
在盛世之下,公主自然是无忧无虑,受万千子民叩拜,可在国家危急存亡之刻,公主就是第一个牺牲品。
很不幸,我就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传说当今北陈太子妻妾成群,贪恋美色,过门之后,定是免不了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我忍了。
谁知道在我的大婚之夜,会突发一场宫乱,我堂堂凉昭嫡公主、北陈太子妃,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寡妇?
这究竟是闹哪样?
凉昭十八年。
凉昭和北陈各自争霸一方,交战已久。
短短数月,仅仅只剩最后一座城池,眼看着王朝风雨风雨飘摇,可北陈却没了动静,直到送来一封和亲帖。
这封和亲贴,点名道姓要我这个昭容公主远赴北陈和亲,美其名曰永结秦晋之好。
我嫌恶的皱了皱眉,北陈的军队已经打到了宫门外,如今提出这样的要求,貌似恳切,实则要挟。
我心口一凉,现下,除了和亲就是一死,更何况是连累上千上万族人一起去死,这点,我真的做不到。
第二日,我穿上大红色的喜袍出嫁,行军三日,终于到达了北陈。
入夜,我坐在镂空的雕花床榻之上,紫檀木散发着淡淡地幽凉香味,不远处的铜镜反射出姣好容颜。
接连舟车劳顿,又坐了许久,我不适地动了动,头顶一袭一袭流苏微微晃动。
门外许久都没有动静,我悄悄掀开头纱,沉沉的松了口气。
“这北陈的规矩也太多了,累死本公主了。”
我毫无坐姿可言,岔开双腿,托着脸,接着直直地躺在床榻上。
“嘶!”什么东西在背后硌得我生疼,拿出来一看,是花生等东西,难怪!
从早到现在,被这身繁琐的服饰束缚着,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随便剥了几颗,吃下去,果皮刚随手一扔,就听见门外似乎有脚步声传来。
我快速地起身,胡乱地将头纱盖了盖,尽力保持着我这个凉昭嫡公主端庄的形象。
“砰——”
透过红纱,我隐约看到有个人影,打开门冲了进来。
“不是吧,这北陈太子这么急?!”
“公主!我们快走!”
是阿鸢?她从小侍奉我,亲如姐妹,语气这样着急,究竟是为何?
我一脸懵,阿鸢就已经将我从床榻之上拽了起来。
“阿鸢,出了何事?”
“公主,外面不对劲,快走......”
阿鸢拉住我,刚走到门口的位置,打开门,一股微凉的触感传来,两把剑便双双抵在了我们的脖颈。
“昭容公主这是去哪儿?”
一阵轻蔑的嗓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不计其数的官兵。
我下意识地拉着阿鸢后退,抬眼望去,看到茫茫的夜色中,一个男人的身形渐渐清晰。
一张冷峻凌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他宽大的玄色衣袖随风飘荡,眉宇间尽是冷峻和孤傲之色。
“你好大的胆子,我乃凉昭嫡公主,北陈的太子妃!”
我自小千宠万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用刀子威胁。
不料,对面的男人嗤笑一声,一把摄住我脖颈,那双眼眸冷若寒蝉,“太子妃?这天下都已在朕囊中,怎不知还有你这号人物。”
此刻,我已然猜测出这宫里大致发生了什么事。
“你究竟想如何?”轻微的窒息感,让我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咚咚的心跳声。
面前的这男人冷冷地睨了我一眼。
我心中暗道不好,这难道是要杀人灭口?
脖颈上受到重重一击,紧接着意识混沌,整个人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我的意识有些模糊。
“这是怎么回事?”我喃喃道。
昨晚的情景像是一场梦境,我揉了揉发痛的脖颈,抬眼观察着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
身上的床褥好像都很旧了,就连床榻上都是好几人样式的大通铺,房间中的摆设更是陈旧。
我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起身上的床褥,在鼻前扇了闪这难闻的味道。
“阿鸢——”
“阿鸢——”
我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喊着阿鸢的名字。
“嚎什么!叫魂啊!”
一阵尖利刻薄的声音传来,话音间毫不客气。
一个身穿宫女服饰的人走了进来,朝着我大喊大叫,那样子活像个乡野村妇。
这人是活腻了吗!
“你是谁?在本公主面前如此吼叫,是何礼数?”我抬手,压了压眉心。
谁知,对面的那女人竟然嗤嗤的笑了起来,“公主?现在五皇子登基,还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还不快起来,偷什么懒!”
五皇子?
原来昨天那人就是五皇子?
他竟然能在一夜之间的让这北陈易主,这也太可怕了......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
这个宫女打扮的人突然上前,看起来凶神恶煞,这是要打我?
我不知置信地睁大眼睛,毕竟在这十几年的光阴之中还没有人敢朝我动手。
在这时,阿鸢突然冲了进来。
“啪——”
这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阿鸢的脸上,我连忙上前查看,看到她的脸几乎是瞬间红肿了起来。
阿鸢并不是普通的宫女,自小同我一起长大,除我之外,从不侍奉任何人,别人不能,也不敢!
好啊,竟然欺负到本公主的头上来了!
我暗自摇了摇牙,撸起衣袖,就和这个宫人扭打成一团。
然而,最后的结果确是......被这里的掌事姑姑责罚一天都不许进饭。
入夜,我坐在台阶上,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天空,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充斥在胸前。
“公主......可是想念凉昭了?”阿鸢从身后走来,脸上的红肿稍稍有了好转。
在这深宫之中,只有我和阿鸢相依为命,身边尽是些趋炎附势的人,现在就连一些药膏都讨不来,只能用冷水暂时先敷着。
我摸着她的脸侧,凑近看了看:“知道被打还过来替我挡着,傻不傻?”
“阿鸢永远都是公主的奴婢,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阿鸢生性文静,平时虽然寡言少语,但却是一个至纯至善之人。
可这里不比凉昭,像她这样的人,生活在这吃人的深宫之中,恐怕......
先朝的宗亲不是被除掉,就是被圈禁起来,像我这样一个只是半只脚踏入皇家的人来说,心肠好的会送回凉昭,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圈禁起来。
但如今,我却搞不懂当今皇帝所想。
在这宫中,没权没势,势必会被欺负,更何况,欺负我这样一个他国和亲公主,更让人有成就感。
而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与他们抵抗,保住小命要紧。
大概在第十日,入夜,就被一个公公宣召入承乾殿。
圣旨下来时,我观察到周围宫女的脸色简直是精彩万分,大概是有心虚的成分在吧?
我一头雾水,在路上得知这承乾殿竟然是当今皇上的寝宫。
他这个时候宣我进殿,莫非是......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宫门口,外边值守的公公打开门,我有些不安的走了进去。
“咦?人呢?”我朝着四周看了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白日被那管事嬷嬷使唤了良久,现下我的身体酸痛的厉害,“脑袋好重啊......”
我扶着脑袋,趴在桌上,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
“昭容公主倒是心宽,哼。”
一阵轻蔑凉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一惊,意识快速归笼。
“不知昭容公主最近如何?”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但是,他那里像是个会关心自己人?
今日看清了他的面容,我狐疑地盯着他,这张脸,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来人,让她留在承乾殿侍奉。”
我听见陈怀瑾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公公说道。
天!这!这是要把我纳入后宫吗?
我名分上应该是他的皇嫂啊!
“皇上,那今晚是让太......昭容公主侍寝?”
陈怀瑾脸色微变,面上闪过了一丝错愕,随即恢复往常,“宫女。”
我听见他说这两个字时,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