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外为母亲守孝三年,回来后我的未婚夫孩子都有了。
他带他的孩子来城门口接我,让他的孩子叫我母亲。
我笑了。
既然你想让你的孩子叫我娘,那就让你满意吧。
母后的意外去世,点燃了整个楚家的怒火。
为了牵制住楚家,我被送往伽蓝寺为母后守孝,京中也因此安然无恙三年。
三年后我再次回到京城,来接我的除了楚家人,还有我那个被父皇一道旨意赐给我的驸马,他怀里抱了个孩子,一见面就是:“婳儿,向母亲请安。”
我看着眼前在林牧怀里的女娃娃,嘴里喊出一声黏糊糊的“母亲”。
我笑笑,没有如林牧的愿接过孩子。
我最讨厌的就是孩子,他不仅敢背着我纳妾生了个女儿,还敢给他的女儿娶一个跟我名字同声的名字。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我没看林牧,只垂眸看着他怀里有些害怕的女娃娃。
“林婳,姽婳的婳。”林牧似乎纳闷我为什么不接林婳,但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不知道,我在等他跪下。
他不仅给他的女儿取一个我的名字的同声字,更是胆子大到敢跟我用同一个字。
他怎么会觉得我没有了母后就是失去了权利吗?
“公主,按照大安律法,即使是驸马见到公主也需要行礼,更别说只是准驸马,是需要行跪拜礼的。
“其次,大安子民是不能与公主的名字有冲撞的,更别说准驸马妾室的孩子。
“其三,驸马除了公主和陛下赏赐,是不允许擅自纳妾的,三年间,并没有听说陛下有赏赐美人给林公子。”
站在我身侧的一个和尚,在听完林牧的话后向林牧颔首,微微低下头在我耳边说道。
听完弥生的话,林牧的脸色煞白,就要跪下。
我没搭理他,带着弥生和随从绕过林牧,走向来接我的楚家人。
楚家世代为皇家所用,是安国的开国将军,楚家的将军魂,强大到足以让楚家人赤手空拳在鬼门关逛一遭还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楚家逝去的英魂,上到六十下到十六,哪怕是庶女,都是沙场的勇将。
楚家,人人皆将军。
这是楚家的家训。
唯我母后,年十七带着不足万人的军队,仅花了三天就屠了敌方六座城的神话般的女将军,在不足三十七岁时死在了宫斗里。
这是楚家这一辈说不出的痛,咽不下的刺。
来接我的是祖父和小舅舅,大舅舅还在边关守着回不来。
宫里不是没有人来接我,只是实在不想搭理,索性带着弥生回了楚家。
弥生是从小就养在伽蓝寺的武僧,受了住持所托,亲自护送我回京城。
祖父和小舅舅向我说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我的父皇已经立了太子,是我母后闺阁姐妹的孩子,这个我是知道的,只是祖父说太子有意拉拢楚家,祖父说这件事情我有知情的权利,问我怎么想。
楚家只听帝王的,这个是我改变不了的事情,是每一个楚家人生来就接受的教育,而我作为长公主,可以帮他实现他的帝王梦,只有一个要求。
为我母后和在战场被害死的叔父报仇。
每一个楚家人都该死得有意义,不该死在阴谋诡计下。
又留在楚家吃了顿饭,同祖母和舅娘小姨们唠了家长里短,才带着弥生冒着黑天回了公主府。
伽蓝寺都是我父皇的人,但是住持是我母后的人,所以,弥生我信得过。
“太子和四皇子现在皆自成一派,余下的几个联手又是一派,虽说散沙不经水淹,但是如果楚将军掺和这场夺嫡之争,未免不会重伤楚家,再加上陛下还未到时间,这是一场硬战。”弥生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在楚家,他只是个背景板,听完该听的,出来了就该给我个结果了。
“你说的我都懂,既然命还长,那我就帮他把后面的桥都拆了,不过眼下要解决的是我那三年前的婚事和他那个女儿。”
“是,公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到了父皇的传唤,还是他身边的大公公亲自来接我,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我没带弥生,只身前往。
无非是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说要在月底为我办一个接风宴,然后把我跟林牧的婚事提上日程。
我可是个好女儿,怎么可以忤逆父皇的意思,自然是给什么都乖乖受着。
回到公主府时,院子里一个十岁的男孩子和正抱着一个不足两岁的女娃娃哄着,见到我时抱着林婳冲我弯腰行礼:“见过大皇姐。”
男孩子是父皇的第十三子,估计早不知道被他忘在哪个角落了,我还是昨晚跟弥生商讨时突然想起的这个人,一个普通县官女儿的孩子,母亲死后就一直活得不如一个低等下人,也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
我亲手从他手里接过林婳,交给站在一边的弥生。
“安逸?”
“是的,大皇姐。”安逸有些惊讶于我会知道他的名字,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察觉到失礼后又低下头。
“名字取的不错,可惜不遂人愿。”我笑笑,没计较他的失礼,皇家子弟哪有能过得好的,想过的好无非靠家族,没有家族就只能靠自己爬上去。
“大皇姐见笑。”
“以后住在公主府吧,安逸,我喜欢聪明人。”我将弥生怀里已经开始哭的林婳抱过来,准备递给安逸哄,神奇的是到我怀里一下子就止住了啼哭。
“她跟公主有缘。”同是没抱过孩子的人,但是林婳在弥生怀里一直挣扎没几下就哭了出来,到我怀里确是止住了啼哭抽噎着抓着我的衣服往我胸前扑。
我拍了拍林婳的后背,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我突然就不想弄死林婳了,林牧的女儿没了他该多着急,若他的女儿认仇人做父,那该是什么样的场景?
一个既舍不得驸马的高位,又舍不得美娇娘的窝囊废,能不能掀起一点浪花?
我父皇怎么会觉得一个无权无势的男人能牵制住我?
“你们说,给她换个名字吧,我的女儿怎么可以跟我用同一个字?”
“诗意如何?随皇姐姓的话,叫安诗意。”
我想了想安逸的话,诗意诗意,诗情画意,如果血染林家,确实挺诗情画意的。
我同意了安逸的提议。
“乖女儿,以后你就叫诗意了知道吗?”我摘下护甲,捏了捏安诗意的脸,很滑,很软。
弥生说,林牧丢了女儿后,在林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林家人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因为三年前的一书圣旨,整个林家水涨船高,虽如此,但可没人敢忤逆林牧,哪怕是他的父母。
毕竟要靠他吃饭呢。
倒是他那个小妾,发了好几天疯。
弥生抱着安诗意,问我要不要做点什么。
不着急,我得让他亲眼看到他的女儿在我这里,然后再动手。
我得挑一个良辰吉日,让初升的太阳,清晰的照在他们家的红墨上。
安逸和我找来的奶娘都有抱孩子的经验,这几日两人轮着上手教弥生,总算能让安诗意在他怀里待一会。
“爹爹。”正说着话,弥生怀里的安诗意突然蹦出一句,手里还抓着弥生的衣服。
“公,公主。”弥生一刻的呆滞之后,把孩子塞到了我的怀里。
手被拉开的时候安诗意小脸一瘪,又要哭,弥生只能沉着脸把人抱回去。
我挑挑眉,认识弥生三年,第一次见弥生手忙脚乱的样子。
“叫你就应着,给本公主的女儿当爹又不委屈你。”
弥生又看了我一会,才红着脸应了句“是”。
我心情大好,捏了捏安诗意的脸就往院子走去。
安诗意来后我就不再爱戴护甲,而安逸也一直在院子练武,由弥生亲自教导。
我叫停了在院子练剑的安逸,让他抱着安诗意出去走一圈,特别是林府和林牧面前。
我跟弥生就远远跟在安逸的身后,看着安逸抱着安诗意在街上走着,走走停停,也不算浪费时间,到底是等到了林牧。
没有让我失望,林牧看见安诗意就冲上去说那是他的女儿,推搡间还抓伤了安逸的手臂。
到底是练了一段时间的武,手上还稳稳的抱着开始哭闹的安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