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杀了皇上!
还是借我的手杀的。
彼时他还是翊王,而我,是他白月光的替身。
初见就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要我这个替身同他回王府。
又勾搭上了中书郎的媳妇,我感到心满意足。
在回医馆的路上悠然走着,腿忽然被个眼泪汪汪的小崽子抱住。
“娘!”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我还是完整女儿身啊。
拎着他的脖颈使劲往后扯。
“小崽子你看清楚了,我可是黄花大闺……”
脖子上瞬间出现的一圈钢刀,把我那个“女”字生生吓得吞了回去。
“放下世子!”
我被这声暴喝吓得撒开手,眼睁睁看着手里的“柿子”,走到一个男人身边。
那男子便是翊王,一身清贵骄矜,丰神俊朗的脸上眸色如水。
就因这一张好脸,被称为“京都一绝”。
“父王,什么是黄花大龟?”
他揉了揉眉,伸手扯住“柿子”的脸。
“你又在乱认娘。”
这个“又在乱”就非常灵性了。
更灵性的是,这两位大爷从此就跟着我了,非要我同他们回王府。
这位翊王殿下倒是毫不客气,天天叫我拿脉开药。
“王爷知道我外号妇科圣手吗?”
“哦,无妨。”
虽则他一脸坦然,我却热得满头大汗。
不仅因这人长得过分好看了点,还因为这人带的侍卫也过分多。
围着我的小医馆,导致我生意难得的惨淡了好几天。
“王爷高抬贵手,再这样下去,我怕是要饿死街头了。”
他剑眉微挑,凤眼一睨,我忙抬起了自己号脉的手。
“那便随我回府,多养一个闲人而已。”
笑话,学医十五载,我是想当闲人的吗!
于是我开了几副通肠腑的药。
他没来几天,估计就拉了几天吧。
所谓报应不爽,我还是得意太早,他走了,几个小混混又来找我要保护费。
我一纸诉状告到衙门去,自己就蹲了大狱。
世风日下,连皇城里都官贼勾结,何况别处?
这大月国,怕是要亡了。
再回到医馆,扯开封条,里面的药材早已被查抄了。
外头闹哄哄,说是翊王今日做寿,宴会好不热闹。
既然真要饿死街头,也顾不得许多了。
我拾起掉落在地的一枚伏龙齿,再回房找了个礼盒装上,便去翊王府给他拜寿。
看门的听了我名姓,立马满面带笑地把我往内院领,竟是连通报都不用。
翊王这人是真实诚啊,有事他真帮忙。
我感叹着,就看见一屋子贵客脸上的惊诧神色。
而在主位的翊王很快收起诧异,淡淡地叫人领我去后边。
脚还没踏出门,就听见一个声音嚷起来。
“哟老九,这可是哪家的新头牌?你小子这些年是装清高啊,有这等奇货,还不让大家开开眼的?”
底下不少人起了哄,说让我表演个才艺。
竟是把我当成娼妓!
望向翊王,我以为他会为我辩解。
他本是一脸散漫,可目光与我相触时,竟陡生几分揶揄。
“那便捡你拿手的来吧。”
气得我咬牙切齿。
但一想到所谋之事,我忍了下来。
脑子里否决了脱光衣服,给他们演示经脉循行路线,这种惊艳又香艳的才艺之后。
我打了一套太极拳。
真不是我吹,刚柔并济、仙风道骨之美我简直信手拈来。
“好了难看死了,你出去吧。”
这一声害我收势没站稳,跌扑到带头起哄的男子脚下。
他眯起阴鸷的眼,把我打量得透心凉。
“别啊老九,哥哥跟你讨这个头牌,不会扫你兴吧?反正你家里,一水都是这样的侍妾。”
主位上那人半卧着,把玩手中酒杯,眼光突然凌厉一闪。
“太子殿下若是喜欢,我屋里的都给你,但这心中爱物,九弟不能割舍。”
连当今太子他都敢开罪,这翊王,怕不是吃错了药?
一时间场内的人都开始倒吸冷气。
想是冷气不够用,我觉得脸上有些燥热,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他那句“心中爱物”。
刚才还起哄的众人,看翊王似乎是动了真格,面面相觑一会,连忙打起圆场,说这是九王爷的好日子,大家该开开心心吃酒,也就把这事掩过去了。
没人注意,反应过来后又气又怕的我,脸色比吃了瘪的太子还难看。
逃也似的出了翊王府,我越走越难受。
多年行医攒下的钱,好不容易申请下来的行医资质,我的医馆,一切都泡了汤。
更重要的是,救父亲的计划落空了。
十五年前,一场政党之争,父亲被流放岭南。
母亲也在当年气急攻心去世了。
那年我才五岁,是舅舅养我这么大,还将世代行医的经验都教授给我。
一年前,我带着多年行医攒下的钱来到京都,想着给京中权贵的妻女看病,积攒一些人脉,希望她们可以吹吹枕头风。
说不定就把风向吹变了,我爹就能获救了。
可叹人情淡薄,治病的时候说得天好地好的,我进监狱那几天写了无数封信,竟没一个回音。
都以认识我,找我看过妇科病为耻。
这都什么年代了?
男科那些病,不举例子了,哪个不羞人,大家不都是一样的。
还有翊王这个狗男人,在我伤口疯狂撒盐羞辱我,我得了机会一定给你治成不举。
“娘亲去哪里?”
一只小小的手牵住我,我一低头,又是那个小柿子。
再看四周,不知何时,我已经进入到一个陌生的黑巷子。
“哟呵,哥几个来看看,这不是那个小美人嘛。”
一回头,我看见巷子口站着的几个人,不就是来找我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吗?
他们几个嘿嘿怪笑着,就走了过来,为首地冲我吹口哨,说小娘子叫吧,让哥几个听听响。
我柔弱地望着身边的小柿子。
“你能英雄救美吗?”
他摇摇头,瑟缩到我身后,跟我一起嗷嗷叫。
这崽子刚见我那天一排威风凛凛的侍卫,关键时候怎么都不出现了啊。
合着我才是个柿子,都按我这个软柿子捏是吧。
“哥几个,利索的,小孩明天找个人牙子卖了,小美人你嘛,我自己来。”
我死命挣扎,又抓又挠,却被那人狠狠几个巴掌打得眼冒金星,衣服布料被他几下就扯开来……
这是,出生以来,除了抄家那次,我第二次感到这般绝望和恐惧。
咔地一声。
有些温热的东西溅了我一脸,将我从麻木中唤醒。
一颗头颅滚了一圈,又回到我手边。
我几脚踹开身上的人,捡起那头颅就朝来人掷去。
“滚开!滚开!都给我滚开!”
翊王走到我面前,用身上披风盖住我身体,为拭去我面上血渍。
我无力地拍打他,喊着叫他滚开,可他却越凑越近,直到将我抱在怀里。
“不用怕,有我在,你不用怕。”
他将我抱起,冰冷的声音里全是狠戾。
“全杀了吧。”
兜兜转转,还是同他回了王府。
小柿子都会来看我,亲亲切切地叫我娘,让我有点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忘了曾经生下他。
就像那晚的事情,我也渐渐模糊起来。
翊王偶尔会来看看我,我说我要走。
他跟小柿子一样不许,但他的理由,跟小柿子说我像他娘不同。
没有理由,就是那般蛮横的,叫人时时刻刻盯着我。
日子久了,我就打听到,原来小柿子的亲娘,是翊王在西北打仗时遇到的胡人女子。
生小柿子时难产死了,他就只带了小柿子回京。
除了他没人见过。
只在他书房,还挂了一幅那女子的画像,生得艳丽非常。
仅在纸上,便能看出她那顾盼神飞的美。
是与我有七八分像。
也与太子口中,他房里一水的侍妾像。
那一水侍妾,今日就来了。
打头的小粉气势汹汹,上来就先啐了我一口。
“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竟然摆弄王爷将我们都送给太子!”
我被她的大嗓门唬得一愣一愣,竟忘了回应。
另一个小红也掐着腰,指着我鼻子骂起来。
“也不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以为王爷多喜欢你,不过是世子非要你留下来,跟我们有什么两样?王爷碰都不会碰你一下!”
小紫更过分,见我半天没反应,一杯茶水迎面泼了过来,烫得我龇牙咧嘴。
“什么东西,妹妹们,咱可不能受了这窝囊气,既然都要被送走,索性大闹她一场,撕烂她这张脸!看她还能多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