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世后,我在母亲和继父一家的苛待下艰难长大成人。
好不容易摆脱了母亲一家人,
和老公结婚以为终于找到了幸福,
却不想做完月子里抱着女儿回家时,
发现我的结婚照和衣服都被扔进了垃圾桶,
老公还让另外一个女人住进了家里。
我是一个出生在西北小县城的姑娘。爸爸是个矿井工人,妈妈是家庭主妇。
妈妈生下我以后很不高兴,她喜欢儿子,觉得我是多余的,所以给我起名叫张多。 但是我爸爸很喜欢我,他叫我朵朵。
「你不是多多,你是朵朵,你是爸爸掌心上的花骨朵。」
爸爸喜欢用他的胡子扎我的脸蛋,喜欢把我举得高高地听我咯咯笑。爸爸怕再有个孩子,妈妈会对我更不好,所以一直没有再和妈妈要二胎。
爸爸说别人家女儿有的我也要有,所以他争着干单位的最危险的活,只为了多挣一些奖金。 可我的幸福停在了四岁那年,矿井出了塌方事故爸爸再也没回来。爸爸的温暖被风吹散了,我也不再是朵朵。
妈妈哭得两眼通红,「要不是你这个小丧门星,你爸爸怎么会死,我连个儿子都没有就成了 寡妇,我后半辈子怎么过啊。当初就应该把你送人,你就是个多余的。」
不到两个月,妈妈带着我和爸爸的赔偿金,改嫁了一个肉店老板,妈妈让我叫他赵叔。 妈妈后来和赵叔又生了一个弟弟,妈妈已经开始长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八岁那年,居委会的奶奶找了我妈妈和赵叔很多次,他们终于同意让我去上学。
妈妈和赵叔把弟弟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有一次我放学回来晚了,他们说太阳落山以后回家,会把不好的东西带进门吓到弟弟,任凭我在外面怎么哭喊他们就是不开门。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邻居说要报警,他们才开门放我进去,但是我还是挨了一顿打。
学校要交书本费和学杂费,我问妈妈要钱,她就像没听见一样,没办法我只能去捡废品去卖。那天我在翻垃圾桶的时候好像看到班主任在街对面,等我抬头仔细看又没找到她。
弟弟上了幼儿园,妈妈对我说,「你在这个家不能吃白食,我和你赵叔要忙肉店的生意,以后你来接送弟弟,给他做晚饭、洗洗衣服,顺便再把家里卫生收拾一下。」
我每晚 9 点多做完妈妈交代的事,才能开始写作业,在阳台妈妈给我搭的床上。但是我很开心,这是只属于我的时间,只属于我的世界。只是如果超过十点,妈妈就会骂我浪费电,甚至会在我后背狠狠地拍几巴掌。
我明白只有多读书,我才有机会离开这个家。白天在学校的时候,除了必须要去卫生间,我会抓紧一切时间去看书、写作业。我跟班里其他同学也不熟,她们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开心得像春天里的小麻雀,我跟她们不一样,春天不会要我。
有一天,班主任课间的时候走到我的课桌旁,「张多,课间你为什么不去活动活动,跟同学一起玩呢?」
「我要写作业,回家要照顾弟弟,我怕写不完。」我不敢看班主任。
「那你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照顾你弟弟呢?对了,以前开家长会他们也没来过。」
「我爸爸去世了,妈妈和赵叔要忙店里的生意,没有时间照顾弟弟,也没时间来给我开家长会。」
「哦这样啊。」她摸了摸我的头发,她的手好软,有股好闻香味。
「那你以后负责收你们这一组的作业送我办公室吧。」
我每天去给班主任送作业,她都会第一个检查我的作业,不对的地方会一一给我讲解。 她还会给我一些小零食,她说那是她儿子吃不完的带来给我吃,要我不要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些东西。更何况老师给我的这些零食,都没拆开包装。
弟弟在幼儿园总和其他的小朋友打架,这次打伤了一个男孩子的眼眶。
妈妈和赵叔去了幼儿园,她俩给对方家长赔礼道歉还赔了一些钱,好说歹说才让幼儿园把弟弟留下。回到家妈妈问弟弟,「你为什么要打那几个孩子?」
弟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在沙发上,一边晃着腿一边翻了一个白眼,「谁让他们不跟我玩, 还跟我抢玩具。」
「那你以后不要打幼儿园的小朋友了好不好,你打了人我和你爸还得给人家赔钱,这钱能给 你买好多玩具呢。你以后找你姐姐玩,她肯定都会让着你的。」
「那要是我姐不让着我还打我咋办?」
「她是姐姐,她必须让着你,再说还有我呢,她敢打你我就打她。」
弟弟一听这话高兴了,以前我说弟弟不听话他都会动手打我几下,这下有了妈妈的话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蹦下沙发指着我,「你过来跪下给我当马,咱俩玩骑马打仗。」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我当然不肯,「我不会跪下给你当马。」
弟弟见我不愿意,过来踹了我几脚,我伸手把他推开让他踹不到我。妈妈一看我推开弟弟,过来给我一个耳光,「他就是跟你闹着玩,你推他干吗?你把他推倒了怎么办?」
可能是觉得委屈,也可能是太疼了,我的眼泪突然冲出了眼眶。
「你哭什么哭,成天哭哭啼啼的,丧气不丧气?家里的好日子都能让你哭没了,你给我憋回 去,要不然你就滚蛋,别在这个家里。」
我硬忍着把眼泪憋了回去,可是心里却多出了一份不服气,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弟弟看我没注意他,拿起他的玩具机枪就砸向我,我想躲开却被茶几挡住退路,一下摔倒头磕在了茶几角上,伤口流出的血模糊了我的眼睛。
妈妈看见我流血了,过来看了一眼,「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医药箱里还有几个创可贴,你自己处理一下,记着等会儿把地上的血也擦干净。」
第二天因为头疼的实在厉害,我没有去学校上学,妈妈也没有给我请假,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就送弟弟去上幼儿园了。
班主任发现我没去学校,给妈妈打了电话才知道我摔伤了。她赶来我家的时候,我已经发起了高烧,挣扎着下床给她开的门。
班主任赶紧送我去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我是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同时不排除颅内出血的情况,需要住院观察。医生得知我受伤的经过以后报了警,警察批评教育了妈妈和赵叔。
我住院这几天,他俩破天荒地对我温柔了很多。可出院那天刚回到家里楼下,妈妈突然气冲冲地朝我走过来,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我们花钱养着你,还让你念书,你居然敢让人打电话报警?你在这个家里出一分钱了吗?我们哪里对你不好?」
赵叔也脸色不好地跟我说,「你这个孩子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为你操了多少心,要知道你敢让人报警还不如当初早早把你送人得了。」
我吓得不敢动弹,不知道回家以后会面对怎么样的场景。
班主任知道我今天出院,下班特意过来看我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急忙把我护到身后,「张多妈妈,张多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就算是女儿,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老师,这是我们的家里事,就不用您操心了。」
「张多是我的学生,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她,所以这事我管定了。如果您以后还对张多这样,我也会报警的。」
妈妈好像被班主任的话震慑住了,愣了一下然后气哼哼地扭头上了楼。
班主任蹲下来抱了抱我,「张多我希望你记住,生活里有时候会遇到苦难,但你不能放弃,这些苦难终将变成你最坚固的铠甲。」
「我记住了。」
为了逃离这个家,我拼命地学习。
本来初中毕业,妈妈和赵叔就不想让我念了,但我中考全区第一名的成绩极大地满足了妈妈和赵叔的虚荣心,还可以免学费和住宿费念省重点高中,他们才勉强答应让我继续念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