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下旨诛我九族。
我挑衅地说:“那陛下不妨试试?”
令下无一人动。
真是笑话,现如今我才是这皇城的主人。
而他才是那个阶下囚。
“发生何事了,宫人为何皆行色匆匆?”
我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问。
殿内宫女面面相觑,全都摇头。
一宫女站了出来,“娘娘,奴婢去打听打听。”
须臾,那宫女慌忙跑进殿内,“娘娘,太极殿出事了!”
我抬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今日陛下在太极殿设宴,同皇后娘娘款待咸阳侯,不知怎的起了冲突。”
“说是咸阳侯给陛下的酒下了毒,意欲…意欲造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时候到了。
“来人,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太极殿看看。”
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极力劝阻:“娘娘不可啊,现如今太极殿不知是何情况,贸然前往,恐伤了娘娘啊。”
“奴婢知晓娘娘是担心陛下,陛下运筹帷幄,定能安然无恙,还请……”
我向来宽待宫人,此时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宫女吓得噤了声,默默替我更衣。
担心?安然无恙?
我可不希望他安然无恙,至于担心,只会担心他全身而退。
等到了太极殿,殿内剑拔弩张,不过看来还是季阑时占了上风。
毕竟被剑架在脖子上的是咸阳侯,跪地求情的是皇后。
皇后形容狼狈,头发散乱,抓着季阑时的衣袍,泪如雨下,向他求情。
声泪俱下,跪地苦苦哀求,哪有她往日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站在门口欣赏了好一会才款款走进去。
季阑时见了我,皱眉问道:“遥妃?你怎会在此?”
待看见我身后的士兵,似了然似探究似问责:“原来是担心朕啊,只不过遥妃为何能调动宫中禁军?”
听见这话,皇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摇摇欲坠站起来,指着我坚定道:“陛下,是她,一定是这个贱人想要谋害陛下,栽赃于臣妾和臣妾父亲。”
觉得此话不能信服,她又将目光放在我身后的士兵。
“陛下,她身后哪里是禁军啊,分明是乱军啊。”
她这么一说,季阑时也注意到了我身后士兵的不同。
还不等他说话,我嫌皇后聒噪,抽出身后人的佩剑,眼也不眨地一剑抹了皇后的脖子。
皇后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瞪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倒下去。
可怜她目光直直望着季阑时,充满了爱意和不甘,像是期冀着什么,像极了从前仍对季阑时心存幻想的我。
一片真心又如何,季阑时还不是丝毫不在意,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有些嫌弃地往旁边让了让。
“皇后!”咸阳侯悲痛大喊。
随后破口大骂,一句比一句脏。
我挥了挥手,他便同他的皇后女儿躺一处了。
“遥妃!你意欲何为?”季阑时沉声呵斥。
他对咸阳侯和皇后的死当然毫不在意,在乎的不过是他的威仪和安危罢了。
我娇笑一声,撒娇道:“臣妾自然是听闻皇上身陷囹圄,前来救驾的。”
“不过是杀了两个人而已,陛下何必震怒。”
感受到我并非同近些时日一般温柔小意,季阑时有种脱离掌控的惊惧。
他强装镇定,“这可是皇后和国丈。”
我故作疑惑,“可是,陛下不是说后位迟早还会是臣妾的吗?”
闻言,季阑时松了口气,拿起了乔,“可你如此作为,怕是不好交代啊,这后位……”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季阑时眉头紧锁,很是不解。
“陛下错了,这后位臣妾坐过,臣妾不喜欢,这一次嘛…”
在季阑时冷厉的目光中,我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要、陛、下、的、皇、位。”
“放肆!”季阑时怒不可遏,胸脯不断起伏。
“本宫不过是想坐一坐陛下的龙椅罢了,又不是要陛下的命,陛下何必如此生气。”
我身子微微前倾,嘴角荡着弯弯的弧度,眼神无辜。
果不其然,季阑时被我气得胸口起伏更大了。
他眯着眼睛,眼神沉郁,沉声道:“遥妃!你想谋逆不成?”
“陛下又错了,臣妾这是拿走本来就不属于陛下的东西罢了。”
我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当初若没有我,他又怎能坐上这皇位。
季阑时显然也意识到我话中的意思,更加恼怒。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是靠我,靠我家才坐上那龙椅的。
“对了,陛下刚刚说什么?谋逆?哈哈哈本宫这辈子什么事都干过,唯独谋逆没干过,听起来还不错。”
季阑时眉毛几近拧到一处,满脸都写着“你疯了”。
“谋逆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你信不信朕…”
我直接打断他的话,挑衅道:“那陛下不妨试试?”
“来人,遥妃意欲谋反,即刻打入大牢,夷九族。”
令下无一人动,空气中都弥漫者尴尬。
季阑时气极,一脚踹倒了离他最近的小太监。
“都聋了吗?!”
真是笑话,现如今我才是这皇城的主人,他也该看清楚局势了。
他叫不动的人,那就由我来叫。
“禁军统领何在?”
“末将在。”
禁军统领一站出来,季阑时瞬间明白了一切。
季阑时转头拔出一把剑,刚想刺过来,便感到头昏脑胀,扶着额头,摇摇晃晃地跌坐于地上。
这药还真是费劲,见效如此慢。
“何统领,没听到陛下的话吗?咸阳侯与皇后意图谋害陛下,现如今已经伏法,即刻捉拿同党。”
“另,陛下不慎重伤,需静心养身,立遥妃为新后,摄六宫事宜,徐首辅代掌朝政,朝中若有要事,可先行与皇后商议。”
“末将领命。”“奴才遵旨。”
待他们退下,我缓缓走到季阑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迎上他怨毒的眼神。
我的手掐在他的脸上,他想躲却又没有力气躲。
“陛下啊,别这样看臣妾,臣妾会伤心的呢。”
“毒妇!”
我眼神一冷,狠狠甩开他的脸。
“来人,送陛下回寝宫,好、生、安、置。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
“臣见过皇后娘娘。”
徐行来的时候,我正在清洗手上沾上的血迹。
“徐大人前来,可是朝中有何要事?”
徐行站起身来,“并无,臣是想问陛下可还安好?”
我反问:“徐大人希望安好还是不安好?”
徐行回答得很官方:“陛下安好,臣便安心了。”
怪没意思的。
“行了,徐大人有事不如直说,搁这跟本宫装什么?”
默了一瞬,徐行拱手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臣还是再想劝娘娘一句,娘娘还须三思而后行。”
“徐大人慎言啊,本宫与你之间可清清白白。”
硬要谈到情分,也不过是他是我爹的学生,从前见过几次罢了。
我可不认为他曾向我表明心意,被我不留情面地拒绝算得上什么情分。
“况且,再推一把咸阳侯这件事上,徐大人也没少出力,此时此刻说什么劝我,好像不太合适吧。”
“咸阳侯居心不良,臣做的不过份内之事,但娘娘的意图怕是不妥。”
“呵呵,徐大人还真是忠心耿耿。”
我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他一句,实在是看不惯他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承认,我对他是有怨怼的。
我爹当初对他那么好,可结果呢,他不过是眼睁睁地看着季阑时对我李家的算计。
他倒好,接替我爹的位置,一跃成了天子近臣。
“徐行,你现在跟本宫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的家人着想。”
想了想,我还是补上了一个人,“你也不希望宜然因此而…”
徐行脸色也不好了,质问我:“娘娘是在威胁臣吗?”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我却在此时想到了别处去,方才说他家人时他可没什么太大反应,反而提到宜然的时候这么激动,莫非…
“徐大人不是不喜欢宜然吗?这么激动做什么。”
“宜然是臣表妹。”
徐行只回了这么一句,我内心腹诽,口是心非的男人,也不知道宜然看中他哪一点。
“宜然亦是本宫好友,本宫也不希望她出事。本宫只不过是想提醒徐大人一句,剑在弦上不得不发。
再者,季阑时是什么人,徐大人应该比我清楚,忠君也别忠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