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他弄丢了他的笙笙。
五年后，时过境迁，当她再次出现在面前，他发誓，他愿意付出一切，只为她一个笑颜。
苏乐窈本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一朝事变，曾经天真的小姑娘已经不再，时间将她打磨得清醒而理智。
五年后她重新归来，只为查清当年的事情，了结当年恩怨，却在他的步步温柔下逐渐放开心防。
燕玄奕此一生只为一人心动过，但也是他亲自设下圈套，害她差点丢掉性命。自此故人陌路，此生不见。他原本以为自己并不会后悔，却在日后的漫漫人生中，午夜梦回时，不断问自己若是能够重来，是否会有不同的选择。
一、
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前路，我却坚定地离开了这个待了一年的地方。
身后的皇城十里红妆，一袭凤袍，她入主椒房殿，一时间风光无两，全城都在赞叹帝后情深。
我无声地笑了笑，毫不留恋地转身。
手中幸有阿爹留下的折扇指引，我才没经多少折腾就到了玄音谷外。
栾树阿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我。坐上阿伯传来的枝干，我才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一时放松，竟直接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入眼仍是一片黑暗。
「丫头，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栾树阿伯充满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才从一时的迷茫中回过神来，淡淡地说，「伯伯不必为我担心。不过是 ‘芳华刹那’罢了，没有丧失五识，只是失明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什么叫只是中了‘芳华刹那’罢了！若非有你娘留给你的玄火，你还能活着回来？」
「安啦安啦，阿伯，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如今往事已了，以后我就在这里陪你。」
然而一个月后，玄音谷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窈窈，芊语十日前突然丧失听觉，五日前味觉也丧失了，御医诊断不出缘由。是你做的吗？」熟悉的声音在耳畔想起，而我却止不住地在心中冷笑。
「怎么？只能她对我下毒，就不许我以牙还牙吗？燕玄奕，你未免太过自负了些。」
「窈窈，秦相乃三朝元老，在朝中树大根深，为国家安定，此时还不是算账的时候。」
他试图用王朝的安定来软化我。
王朝安定，家国兴盛是阿爹一辈子的愿望，他算准了我肯定不会做有害燕赤王朝的事情。
于算计人心一事上我自愧弗如。
失明后，我的眼睛越发敏感，微风一吹就会酸涩流泪。
一阵微风吹来，我微微闭了闭眼，嘲讽他「不过是以其人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们人类不是讲究律法吗，她试图害我性命，我不过是让她暂失五识，有何不可？」
「暂失？窈窈，你是说……」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惊喜。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一向是非分明，我的眼睛何时恢复，她的毒就何时能解。」
「窈窈，你的眼睛如何才能恢复？不论何种药材，我定会为你寻来。」
又是寻药，我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当初。
二、
两年前。
「姑娘可是山中仙子？我此行并非有意冒犯，实乃母妃病重，所以特来玄音谷求‘回魂草’以救我母妃性命。」
眼前的人醒来一看见我，不顾身上到处的还在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就下床跪在我面前。
「哎呀，你乱动什么！你伤得这么重，刚包扎好的伤口崩裂就遭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行吗？」
刚过了及笄礼，从来没被人跪过的我一边扶他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人间的人都这么喜欢跪来跪去的吗。
「多谢仙子救命之恩。我求药心切，唐突了仙子还请见谅。」
终于稍微冷静一点了。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躺好就不要乱动了。刚刚我听你唤‘母妃’，你是皇室的人？」
阿娘说皇家的人心里都长有十个心眼，心思坏得很，不得不防。
「回禀仙子，我是燕赤王朝的三皇子燕玄奕。我的母妃如今身中剧毒，命在旦夕。我听说玄音谷内有‘还魂草’可救我母妃性命，故前来求药。」
「这世上知晓玄音谷的人屈指可数，更别提能在没有指引的情况下闯入谷内。你是如何得知玄音谷的位置的？」
阿娘走后，玄音谷就再也没有外人进来过了，五年来见到了第一个生人，我一时间好奇又谨慎。
他告诉我他母妃一月前突然觉得心中绞痛难忍，口吐黑血，御医诊断说是中了传闻中的“噬心”。御医对此毒都束手无策，昭告天下广寻良医也不得解法。
他翻遍了宫中古籍，正临绝望之际恰好看见一本古籍上记载有玄音谷的位置，并提到谷内长有还魂草，千年一熟，有起死回生之效。他这才寻来，玄音谷外的瘴气以及毒虫猛兽确实凶险，他能撑到闯进来也属实不易。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庆幸和期待，里面又似乎闪过一丝恨意，快速得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的错觉。
「噬心之毒其实并不难解，哪里需要用到回魂草。你们人间的御医未免太过学术不精。」
他故作冷静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一丝裂痕，眼中又浮现出恨意。
「不过你能活着进到玄音谷也是奇迹，我可以帮你配置出解药，让你去救你的母妃。」
「仙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他激动得又想下床拜我。
分明看上去比我还年长几岁，却让我觉得好似在面对一个晚辈一样，我急忙打消这个离谱的念头。
「你的称呼让我感觉甚是奇怪。叫我乐窈就行了。」
说完我又小声嘀咕「我明明才15岁，你又不是我的晚辈。」
他应该是听见了我的嘀咕声，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妥，不禁面露尴尬。我看见他微红的耳根，没忍住笑了起来。
可能是他闯进谷中的模样实在是太惨了，所以我才没把他赶出去，反而还答应给他配制解药吧。
三、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我快速地找齐了配制解药需要的药材，想快些将这位不速之客送走。他的身体素质也属实是异于常人，那么重的伤，他只在床上躺了半天便下床来帮我处理药材。
收留他这几天最大的好处可能是他做的饭很好吃。阿娘走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味道了，所以我一时觉得收留他这几天也还不错。
在这几天的相处中，我对他在皇宫的处境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心里默默地给他打上了一个“小可怜”印象。
他好似格外信任我，这些事情也愿意主动同我说。可能是皇宫里人能够倾诉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吧，所以面对我这个相识不过几天的陌生人，他反而更愿意放下戒备。
「所以，你怀疑你母妃中毒是柳贵妃下的手？能够买通所有御医串通一气，还真是只手遮天。」我咬了一口手中的烤鱼，心想他一个皇子，做饭却如此娴熟，也确实不易。
他动手将架子上串着烤鱼的树枝翻了翻。
「说到底母亲是代我受过了，自三年前太子薨逝，我变成了二皇兄和柳贵妃的眼中钉。母妃势弱，只恨我无能，让母妃受他们如此迫害。」
「伯伯告诉我说这两天玄音谷外来了许多修士和官兵，什么时候道士也和做官的人串通一气了。」
世人对玄音谷知之甚少，自我有记忆以来除了阿爹每年会来谷中陪陪阿娘和我，从未有其他人造访。如今谷外却多了这些人徘徊，可能跟他的“好二哥”逃不了干系。
他的眸中染上了愧疚之色「此事是我连累了你们。」
我冷哼道「我对你们皇室的斗争并不感兴趣。不过现在看来你二哥似乎对我玄音谷很有兴趣。」
阿娘嘱咐过我要好好守护玄音谷，守护这个记载着我们一家人幸福回忆的地方。
这个素未谋面的二皇子却试图扰乱玄音谷的宁静，这是万万不能忍的。
「阿伯和我已经加强了谷外的禁制，他们想闯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明日解药就可以炼制出来，你拿了解药就快些回去救你母妃吧。」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已经悄悄探查过了，来的都是些没什么真本事的修士，官兵就更不用说了，造不成多大威胁。」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又一只烤鱼，冲他笑了笑，又看向了他腰间的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