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世间色欲化身而成的妖女，面皮千变万化。
唯有佛子清念能看破，视我变化如无物。
他是我的克星。
岸边站着的人影颀长，一身袈裟映在清澈的潭水中。
我的衣物堆叠在他脚边，潭水遮不住我的身段。
清念眉眼冷漠，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妖女，你为祸人间，罪孽深重，今日我便将你绞灭，还这世间一个安宁。”
“好啊。”我魅人的眼微微眯起，红唇微翘，“能死在大师手中，小女此生无憾。”
我自潭水中站起身，晶莹的水滴从娇嫩白皙的肌肤上滑落。
如愿以偿。
我看到清念紧缩的瞳孔，耳朵因没有长发遮挡而掩不住地发红。
他猛地闭上了眼。
“大师，你不敢看我？”我笑出声，清念更加紧绷。
我踩着水，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仰起头看他握紧的拳头。
这样才对，我讨厌有人看见我却无动于衷。
清念皱眉不语，我挑眉，捡起地上一件纱衣，将自己裹住。
“妖女。”淡色的薄唇吐出两个字来。
我不可置否地哼了一声，“你若没有肮脏的念头，为何不睁眼看我？”
我以色欲为食，现在正饿着肚子。
“非礼勿视。”清念一掌击中我的腰腹。
我身影散去，又很快贴着清念出现，笑道：“好摸吗？”
只隔一层浅浅的纱衣，惊得清念一掌收了九成力。
“妖女，放肆。”
我在清念语气中竟听出几分怒意，见他变幻出法器要来杀我，我连忙躲开。
我光裸的足点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圈波纹。
“大师，圣僧，你杀不死我的。”
“无论你打散我多少次，我都不会死。”
我是清念命中注定的劫难，不是因他而生，却是为他而生。
清念长身玉立，法器在掌心中不停旋转，一派圣僧模样。
“不死也无碍，活一次，我便杀一次，断不会叫你为祸世间。”
我眯眸，不喜他这幅不为我所动的模样。
既然他清高孤傲，立于神坛之上。
我便要他向我走来，为我背叛初心，挡世间万剑。
“什么叫为祸世间？”我手抚着肚子，委屈极了。
“我只是饿了，为填饱肚子而已，只吸食色欲，不要人命的。”
是那些酒囊饭袋脑子里除了色欲什么都没有，才会死的。
“我是世间色欲化身，错的是我吗？”
“难道不该是那些色欲熏心的人的错吗？”
我飘进清念的怀里，微凉的指尖滑过他的脸颊。
我轻轻对着他那淡色的唇瓣吹了一口气。
“圣僧，是我的错吗？”
“佛门不杀无辜之人，我难道不无辜吗？”
清念攥住了我的手腕，我痛得吐出一口娇息，“圣僧。”
“妖言惑众。”清念淡淡道。
他手心起火，烧得我万般痛苦。
我蜷缩在他怀里，头枕在他的肩上，哀哀道：“好疼……”
这该死的和尚，难道真是油盐不进？
“圣僧……”我眼泪贴上了他的肌肤，“我好疼……”
“我再也不干坏事了，再重生的话，我便自裁好了，不叫圣僧费心了。”
明明我因他们的恶而生，却要我去死。
凭什么。
我不曾故意杀人，凭什么。
那些死去的人，不是恶吗？
我越想越委屈，眼泪越淌越多，哽咽之声不受控制地溢出，飘进清念的耳朵。
清念骤然收手，原本平稳的呼吸有些灼热颤抖。
我垂下眼眸，唇边含笑。
清念，你若是这般容易动摇，是度化不了我的。
“从今天开始，我会看管你。”
清念一道法诀打入我的身体，我痛得皱眉。
下意识看过去，我的身体里竟然生长出一道金色的锁链，连接着清念。
我细细的摸着锁链，一双哭红的眼看着他。
“你不睁眼看我，怎么看管我，只凭这锁链？”
若不看我，我要怎么蛊惑他呢。
清念一颤，脸色上也出现了一抹诡异的薄红，挥手收起了锁链。
我一愣，一股诡异的想法涌上来。
那该不会是清念的神魂之锁吧。
那我刚刚摸它，岂不就是在摸清念的神魂，调戏他？
嘶——
怪不得这和尚脸红，神魂可是很敏感的。
我晃神间，地上的衣物已经飞起，自动穿在我身上。
虽然说也是单薄魅人的，但总不至于像刚刚一样衣不蔽体。
清念这才睁开眼看我，对上我红彤彤的眼眶。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啊。
平淡无波的，无欲无求的，慈悲大爱的。
我的心尖被他那黑眸看的一颤，悖逆的想法在胸腔中疯涨。
得到他，毁了他，要他跟我一起被世间唾弃。
“圣僧，你的眼睛真好看。”
清念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伶牙俐齿。”
“我说的是真话。”我抬手将残泪抹去，冲着他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眼睛也是最好看的。”
他看着我通红的眼眶，抿唇半晌，“多谢。”
“走吧。”清念抬脚要离开此处，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我被那无形的锁链扯着，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
我以为他要带我进入寺庙吃斋念佛。
却没想到万山过遍，他竟然在此处驻足。
我从未想象过，世间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这里人人脸色蜡黄，脚步虚浮，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我认得他们所有人！
我笑意僵在脸上，“圣僧，这是什么地方？”
“如你所见。”清念负手而立。
“所有被你吸食色欲而未死或将死之人，都在这里。”
“佛门没有救他们的办法。”他看向我，“而你会有。”
我气极反笑，“凭什么认为我会有，哪怕有，我也不会救他们。”
清念抿唇，看我的眼神很冷漠。
“你不救，我会封印你的力量，把你扔下去。”
我不敢置信这种话是从清念嘴里说出来的。
如果我被封印了力量扔下去，会发生什么，没人想不到。
清念一个和尚，竟想用这种办法？
“圣僧，拿一个女子的清白作为威胁，你的师门，就是这样教你的？”
我咬住下唇，摆出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在赌，赌清念只是在吓唬我，他不会那么做。
“你不是女子。”清念淡淡道。
我震惊地看着他，随后偏开视线，连连哽咽点头，“圣僧眼里，我只是妖邪。”
“妖邪怎么会清白呢，妖邪哪里有这种东西。”
“圣僧将我丢下去吧。”我惨白着脸色，轻轻颤抖，“我真的没办法。”
他面色依旧无动于衷。
我在心里怒骂这冷漠如冰霜的臭和尚。
凌厉的掌风猛地拍来，我露出痛苦的神色，向下坠去。
那滴泪，恰到好处地从颊边滑落。
清念的眉皱起来了。
我笑了，伸手抽出大腿处绑着的匕首。
若我掉下去，我就当着他的面，把这群人杀光。
圣僧，还不收手吗？
清念不愧是我的克星。
哪怕我落了地，他也没有改变想法。
周围色欲冲天，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而不能吃。
丑陋的男人向我伸出他的蹄子，我哀戚的抬头望向天际。
是时候该给佛子大人下点猛药了。
我高高地举起匕首，把自己捅了个对穿。
冒着可能会死的风险，就等结果了。
我吐了血，刚刚的行为只吓住了他们一瞬。
他们起了色欲，才是不管对方死活的。
我装作脱力，彻底倒在地上，被人群淹没。
金光大盛，梵音四起。
我被这股金光包裹着，冲破人群，飞回了清念身边。
清念蹲下，握住插在我胸口的匕首，“用来自裁？”
他猜到我原本的想法了。
我轻轻睁眼，虚弱道：“圣僧，救我一个妖邪干什么。”
睁开你的眼看看，究竟他们是，还是我是。
“你非人哉，一团色欲而已，何故如此。”
我看到清念的疑惑和苦恼，我心里笑了。
“我有实体，我也是……生灵。”我咳出血，“圣僧爱重生灵，为何对我如此狠心。”
“只要被你们判定为非人，便是再经苦难，你们也当看不见，是不是？”
“只要是人，便是再恶，你们也心存慈悲，是不是？”
清念默不作声，低垂眼眸。
他解开了我的封印，利落地拔出匕首。
我痛得闷哼一声，咬得牙根发痛。
没有色欲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