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国战败后,我被皇兄送给了传闻中嗜血残暴的魏国皇帝秦子濯。
大婚当日,身着华袍的男人锁住我的脖颈,形同鬼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容妃因行刺陛下失败,自戕于长乐宫。”
01
我叫黎诺,是黎国最不受宠的公主。
也是被送给魏国皇帝秦子濯的玩物。
今日是我的生辰,而我却穿着不合身的喜服,坐在陌生的宫殿内,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着明黄色华袍的男人步步逼近我。
“醒了?”
四肢都被粗糙的麻绳捆着,双唇也被白绫紧紧勒着,我无法逃跑,也无法求饶,只能发出嘤嘤的声音,浑身颤抖着往床上躲。
秦子濯识破我的意图,猛地上前,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和他对视。
“容妃当真是生得极好,难怪你那无用的皇兄会将你送来。”
“只可惜,孤不是那贪恋美色之辈。”
秦子濯边说边解开我身上的麻绳和白绫,我头也不回地便朝着外面跑,却被他死死地扥住衣裳后领,慌忙之际,我取下头上的发簪,直直地朝他的心口刺去。
他侧身躲开。
骨节分明的手径直攀上我的脖颈。
“容妃这是打算行刺孤?”
秦子濯锁住我脖颈的手掌微微用力,我被迫仰起头,他将金樽中的酒灌入我的喉咙,形同鬼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容妃因行刺陛下失败,自戕于长乐宫。”
松开对我的禁锢,我应声跌倒在地,而他则满眼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味苦且辛……
浑身酥麻……
是断肠草!
抬头看着正准备离开的男人,我把心一横,粗鲁地扯断脖颈上的珠翠,豆大的珍珠和宝石散落一地。
我攥紧穿起珍珠和宝石的细线,朝着他扑了过去。
秦子濯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迅速转过身,躲开了我,我趁他不备,攥着线勒住了他的脖颈。
猛地用力,秦子濯被迫向后仰坐在地上,我弯腰靠近,沾满毒液的红唇轻轻贴上他的薄唇,我趁乱藏在舌头下的毒酒也被我送到了他的嘴里。
秦子濯震颤的瞳孔中倒映着我苍白的脸。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响起,鲜血从我的喉咙喷涌而出,我抬手抚摸他的脸,“陛下,您陪臣妾上路吧。”
尾音刚落,我缓慢倒地。
秦子濯也踉踉跄跄的,扶着床沿才勉强稳住身形。
“来人!传……”
毒性发作,浑身上下的神经被悉数麻痹,他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
“没用的。”
我抿着红唇,肆意笑着,“这毒厉害得紧,等御医到达这里的时候,臣妾和陛下都已经药石无医了。”
我瞥了眼他,“既然陛下没想给臣妾留活路,想必也没有将解药带在身上吧,毕竟将那种东西带在身上的话,臣妾也是有可能会拿到的。”
他身形一怔。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我知道,我猜对了。
他拧着眉看我,“你能解这毒?”
我不置可否。
他冷着脸说,“条件?”
“愿陛下庇佑臣妾在这深宫之中安稳度日。”
秦子濯的眼里闪过些许错愕,不过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孤答应你。”
秦子濯尝试出声唤来下人,但嗓子却哑哑地说不出话。
他费力地捡起散落一地的珍珠,猛地砸向紧闭的门窗。
守在门口的宫女慌忙躬身进来,注意到屋内的景象后,她满眼惶恐地跪下,止不住地颤抖着。
我气若游丝地开口,“你将白菜捣碎成汁后再……再加入少许白糖,侍奉我和陛下小口服下……”
服用我说的方子后,遍布全身的酥麻感逐渐褪去。
秦子濯唤来御医为我们二人诊脉,确定我们二人体内的毒素被尽数除去后,他起身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孤倒是小瞧了你。”
“也罢。”
“孤自会庇佑你。”
“但愿你别让孤失望。”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秦子濯转身离开。
我双腿发软,倏地倒地,额角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在地。
我彻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昨夜的宫女便难掩喜色地跑了进来,朝着我恭敬行礼,“恭喜容妃娘娘,贺喜容妃娘娘。”
我没什么精神,语气淡淡的,“何喜之有?”
“陛下已经下旨封您为容贵妃了。”
“你说什么?”
“宣旨的太监此刻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简单的梳洗后,我忙不迭领着长乐宫内众人出门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妃黎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着即册封为容贵妃,钦此。”
宣旨太监满脸堆笑地将圣旨递到我的手上,“陛下还特意吩咐,容贵妃娘出身黎国,对魏国的礼仪尚不熟悉,所以免去了您每日的晨昏定省,这等恩宠可是后宫头一遭啊。”
我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恩宠?
昨夜想要置我于死地的男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转了性?
秦子濯他……
想做什么?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我兴致缺缺地打赏了宣旨太监和长乐宫众人后便转身回了寝殿。
铜镜里的我始终紧锁着眉。
难道是……
想借皇后之手置我于死地?!
搭在腿上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两次后,我出声唤来昨夜的宫女,“随我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她不解道:“可是陛下下旨说您不需要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我有些犹豫。
见我不出声,她声音弱弱地开口道:“而且……皇后娘娘她……”
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我柔声道:“怎么?”
她戒备地看了看四周,缓缓靠近我,将声音压到最低。
“皇后娘娘是丞相的嫡女,又生性善妒,这后宫里的妃嫔,但凡有不顺她意的,或者妄图争夺皇上宠爱的,最后都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娘娘您初次侍寝后便被晋升为贵妃,皇后娘娘只怕是已经注意到您了。”
“而且……”她看了看我,“您被晋升为容贵妃,按照魏国的规矩,您该先去向陛下谢恩。”
我踌躇片刻。
最终还是领着她前往秦子濯的紫宸殿。
前往紫宸殿的路上,她告诉我,她叫冬儿,曾是秦子濯生母宫里的小宫女。
此次被拨到我宫里,也是秦子濯授意的。
“奴婢还从未见过陛下对谁这般上心过呢……”
身侧的冬儿还在津津有味地说着秦子濯的好,全然没注意到我逐渐变了脸色。
特意将生母的宫女拨到我的身边伺候?
是为了监视我?
昨夜的恐惧再度袭来,我身形不稳,踉跄了几步。
冬儿将我扶住,“娘娘?”
我抿着红唇,“无事。”
若有所思地赶到紫宸殿外,秦子濯身边的掌事太监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陛下和丞相大人正在里头议事,还请容贵妃娘娘晚些时候再来。”
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我扯了扯嘴角,冲着拦住我去路的太监福了福身,刚刚转过身,却听见身后的紫宸殿内传来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随即响起的是不绝于耳的斥责声。
“前朝诸事繁多,丞相管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
“至于后宫的事,孤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