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诊胃癌那天，老公看着报告单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对我说了一句话。
“小芳，要不我们就别治了……癌症治不好的。”
我叫王芳，今年34岁。
一个有着十年工龄的资深家庭主妇。
从医院走出来，我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紧紧攥着身上那个背了几年的包，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包里放的，是我刚拿到手的检查报告。
拨通老公李东平的电话。
“老公，我刚从医院出来，我……”
“不就是胃疼吗，大惊小怪地非要去医院，要我说你就是着凉了，自己回家烧点热水喝就行了……不跟你废话了，我现在是升职的关键期，你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看着那通被老公挂断的电话，我突然不知道还能打给谁了。
盯着我妈的号码看了很久，最终锁了屏。
当初我不顾爸妈的反对，宁可跟他们断绝关系，也要远嫁。
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为了他的一句承诺，我心甘情愿地为他抛弃了父母，放弃了在我的城市前途无量的工作，跟着他来到他的城市，结婚，怀孕，成为了一名全职太太。
他的家庭不算有钱，由于李东平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亲，他从小到大习惯了什么都听他母亲的意见。
最初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只觉得一个孝顺的男人，一定是非常顾家的。
可当昔日爱情的甜蜜褪去，变成了生活中的柴米油盐，李东平对我的爱护，也一点一点在他母亲的影响下偏移，我才知道，原来承诺，连个P都不是。
回去路上，李东平又打来的电话。
“你晚上多做几个菜，小妹一家要过来。”
我看了一下表，下午四点半。
满腔的无措和委屈，最后只化成了一声无力的叹息：“知道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千头万绪压在胸口，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市场买完菜，刚好到放学时间，去学校接了女儿梦雪一起回家。
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笑容，小嘴叽叽喳喳地跟我分享学校里的趣事。
这么好的孩子，我怎么可以丢下她，就这样死了。
就我那个重男轻女的婆婆，如果我不在了，女儿可怎么办？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女儿自觉回到房间里写作业。
把菜放进厨房，我也回了自己房间。
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躺在床上，眼泪再一次流下来。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我是被小姑子的大嗓门吵醒的。
“这都什么点了，不做饭居然还睡觉，这要在咱们村的话，早让家里男人揍了。”
接着是我婆婆的声音：“安安，别说你嫂子了，年轻人觉多，你嫂子在她们家她爸妈娇惯着，没做过活也正常。妈来做饭......哎我的腰！没事没事，就是今天洗衣服可能累着了。”
十几秒之后，我房间的门被暴力推开。
李东平一脸怒气地走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巴掌就落到了我脸上。
“你一天都干了些什么？妈年纪那么大了，你还让她洗衣服？”
“什么？你说阳台上的衣服？妈洗的？”
也对，婆婆类似抢功这样的操作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我婆婆是绿茶这件事我今天是第一次发现。
表面上劝我小姑子理解我，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我贪睡，我爸妈不教我，把我惯坏了，说白了就是我没教养。
最后又说自己要做饭，又装腰疼，再顺便把洗衣服的功劳抢走。
以前只以为绿茶是年轻小女孩玩的套路，倒从来没把婆婆往这方面想过。
今天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懒得解释，而且解释了李东平也不一定信。
李安安她老公说要下厨，李东平说没有要客人下厨的道理。
最终我还是被拖起来去了厨房。
睡了一觉感觉身体没那么难受了，忙活一通做了八个菜。
最后一道菜上桌，婆婆从她房间里走了出来。
“小芳啊，还是你能干，做的菜色香味齐全，不像我，都是随便炒炒，不过好在平儿和安安都爱吃。”
小姑子生的是个儿子，叫壮壮。
这孩子被一家人宠得无法无天。
吃饭的时候我把两个鸡腿撕下来，给了壮壮一个，另一个放在我女儿梦梦的碗里。
壮壮狼吞虎咽地吃掉了自己的鸡腿以后，看着我女儿的碗嚷嚷着还要吃。
我正在走神，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婆婆却干脆利索地夹起我女儿的鸡腿，直接放在了壮壮的碗里……
我女儿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婆婆有点不高兴了。
“哭什么哭，你要记住，女孩子是要让着男孩子的，等你妈以后生了弟弟，你也得把好吃的让给他。”
看着女儿即将掉泪的样子，我连忙抱住女儿拍着她的背，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打算生二胎，只有梦雪一个女儿就够了。”
婆婆和我老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小姑子添油加醋地说：“没有儿子怎么行，咱们老李家不要传宗接代的吗。”
我笑了。
“你们老李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小姑子梗着脖子正要跟我吵，她老公使劲儿拉了她一把：“你少说两句吧。”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我老公心里不高兴，但他也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心里气我跟他妹妹正面起冲突，更气的是他妹妹的儿子都那么高了，他连个儿子毛都没见着。
其实过去的很多年里，他隐晦地提过很多次生二胎的事情，都被我挡了回去。
“儿子就那么重要吗？我爸妈也没有儿子，我还不是一样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晚上，我把检查报告放在了老公面前。
“胃癌？”
我含着泪点头。
他看着报告单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对我说了一句话。
“小芳，要不我们就别治了……癌症治不好的。与其花这个钱，不如把钱留给孩子……”
眼泪滚滚而下，嘴唇微微颤抖，但不知为何，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自己早点睡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没给我再次开口的机会，他拿起笔记本电脑去了客厅。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旁边没有老公睡过的痕迹，走到客厅才发现，沙发上放着一个枕头和一条我婆婆的毯子。
顾不上想那么多，又投入了新一天的家务。
女儿已经九岁了，平时我既要辅导女儿学习，还要伺候这位时不时身体不舒服，需要“卧床休息”的婆婆，另外还得兼顾家务和老公的生活起居。
比保姆还累，不但没有工资，还得倒贴钱。
日复一日，李东平回家越来越少了。
偶尔回来也是在客厅沙发上睡一晚。
我就是再迟钝，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李东平，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你想多了。我的上级要调走了，公司打算从我和刘峰里面选一个来接替这个位置，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我得做出点成绩给公司看到。忙到太晚怕影响你休息，才会在客厅睡的。”
夜深人静，他的动静我还是听得见的。
他回来的虽然晚，但却是简单洗洗倒头就睡，而不是像他说的在忙工作。
李东平为什么要骗我？
“原来是这样。”我压下心头的疑惑没有继续问。
“梦梦马上期末考试了，我晚上陪女儿睡，你不要睡沙发了。”
我把我的变故以及李东平最近的反常跟好姐妹江歆说了。
果然，她也觉得不对劲。
她让我不要慌，先看看李东平接下来会做什么。
江歆在保险公司上班，她说癌症属于重疾，保险可以理赔，让我放心去医院治病。
可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就发生了一件让我措手不及的事。
这天，我接女儿放学回到家，发现婆婆正抱着一个婴儿。
说是他的妈妈未婚先孕不要他，她看孩子可怜就抱回来了。
我本以为李东平会劝婆婆把这个孩子送走，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却惊掉了我的下巴。
“妈，大宝是不是该喂奶了？”
他是大宝，那我女儿又算什么？
李东平不喜欢小孩。我女儿小时候他都没有主动抱过几次。
看着他和我婆婆抢着要抱这个孩子的神态，不像作假，那就是说，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的。